“喂!藍清華,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用的著你同情嗎?”長孫御琪頓時不滿。
待其言罷!藍清華眸中的同情之色,又加了幾分。
見長孫御琪似惱,似怒,似哀,似怨,的神色。藍子楓在一旁捂嘴,低低的笑了起來。
長孫御琪頓時氣結,瞪了藍子楓一眼,又回頭忿忿地看了眼藍清華。少頃忽地被氣笑了。
不久車廂內,再次靜了下來。長孫御琪猶豫一下,還是忍不住向藍清華探聽詢問:“清華!你還沒告訴我若惜是誰呢?”
藍清華瞥了他一眼,停了一瞬道:“若惜是子楓的姐姐,我的妹妹,藍王府的小姐。”
長孫御琪顯然被驚的不輕,膛目結舌地道:“姐姐,妹妹,小姐,清華你是和我開玩笑吧!藍王府何時多了位小姐?這么多年,我這么丁點都不知曉?”
藍清華不看他,慢悠悠地道:“若惜走的那年,你我都還小,所以當然不知。”
“還小?我曾聽聞,藍王府有位小姐未活過周歲,莫不是……”
藍清華輕輕點頭。
長孫御琪震驚!迫不及待繼續探問:“不是都傳聞……,怎么會……,清華你快與我說說,這到底是這么一回事?”
藍清華的眸光,變得有些許迷蒙:“那時候我還小,加之這么多年過去了,故此!有很多事情記得并不真切。只知若惜自出生后,便體虛孱弱。多次請來大夫,也未能查出病因。母親擔心之余也寬慰說,可能是若惜腹中之時,不曾好好調理,因而落下的病因。等稍微大一點養養便好了!誰知過了幾個月,不但未見好轉,還幾度高燒昏迷,奄奄一息。大夫再一檢查,已脈搏枯竭,無力回天。”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若惜命不長久時,藍王府來了位高人,道出,他可以保住若惜的命,但因若惜中的是慢性劇毒,且,早已滲透至臟腑,必須將其帶回去慢慢調理。待時機成熟,毒清之時。便會讓她再回來團聚。”
“那時的母親,縱有萬般不舍。也無辦法,只好含淚送別。時隔至今十五年過去,終于可以回來了。”
聽完藍清華的講述,車內一時靜謐無聲。
藍子楓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多,關于姐姐藍若惜的事情。之前他雖然不解,姐姐是因何故而離開,卻從不敢冒然問起。打記事起!便從母親口中得知,他還有一位從未謀面的姐姐。每每提起,母親總會摟著他眼眶泛紅,甚至還會趁他熟睡之時偷偷落淚。為避免母親勾起傷心往事,對于姐姐之事,他只字未提,亦不敢多言半句。只在心中暗暗期盼,期盼姐姐可以早日歸來,只有她回來了這個家才算完整!
“不想!這里面竟還有這么段故事。你那妹妹也是的命運多揣之人!長孫御琪輕嘆!少有的沉重語氣,對這個接下來素未謀面的藍王府小姐,打心底生出一絲憐惜之意,又多出幾分期待。
接下來,誰都不曾開口說話。半柱香后,馬車停在了城外。
趕車的小廝,恭敬提醒后,三人相繼下車。
黃昏將近,來進岀城的百姓,商販,仍熙熙攘攘,絡繹不絕。
距城門不遠,有多數災民聚集于此。他們衣衫襤縷,臟污不堪。有的無精打彩蹲在那里,平靜的面容沒有一絲生氣。有的見到往來行人,跪著上前哀求乞討,垂死掙扎。有的望著天空怔愣,像是在期盼著什么!無遺的是那一雙雙,暗淡灰蒙的眼睛,不見一絲光亮。甚至連最為童真的孩童,也不見笑聲。
黃昏的霞光,柔和的灑在他們身上,反倒更顯凄涼。
守城的士兵,正在對往來行人,逐個排查詢問。如有發現災民混進人群,便推推搡搡,厲聲驅逐。
將周邊瞭望一遍,長孫御琪凝眉沉重道:“看來西部旱情,比我們想像的要嚴重,己然迫在眉睫。長此下去,必然會動搖國之根本。這些年,其余諸國對中州一直虎視耽耽,無非是在尋找一個時機。利益當前,誰不想分得一杯羹。只怕屆時天下群雄并起,難免又是場浩劫。”
“清華你一向足智,不知對此次旱災可有好的見解?”長孫御琪轉眸看向藍清華。
思慮一下,藍清華緩緩搖頭:“西部旱情的確是個問題,辦法也大多是治標不治本。西部年年干旱,年年災,這些年一直是朝廷的一塊心病,想要從根上解決,怕是不易。”
“是啊!”長孫御琪點頭:“要是容易,早就解決了,何至于等到現在。今日父皇,雖然在朝堂上動了怒,卻也知曉,要解決西部旱情,談何容易。不過是大凌小者,警而誘之罷了!”
“只是,天災面前,百姓何辜。本就艱辛度日,如此一來,當真是斷了活路。”藍清華感慨:“近幾年,天下看似太平,實則不然,只恐用不了多久,便會群雄逐鹿。到時,哪個不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百姓眼里的太平盛世,不過是一個有飯吃,有衣穿的日子,竟也成了如此簡單,如此難。”
聞言,長孫御琪忽然失笑:“清華!你又何必考全這么多。各有各的命數,各有各的活法。旱災也好,逐鹿天下也罷,必要時總會有人站出來平息,解決這一切。也許你的擔心是多余的,起碼就現在看來,那個人既不你,也不是我。”
藍清華揚唇,付之一笑:“希望如此!”
“清華!你妹妹的容貌,你可還有印象?”長孫御琪眸光再次轉了一圈,停在藍清華身上問道。
藍清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啞然失笑。須臾,挑眉看著長孫御琪道:“我妹妹離開時,還未滿周歲,就算我記得,你認為還認得出來嗎?”
長孫御琪嘴角一抽,“那該如何辨認,別告訴我,見著年齡相仿的女子,就要挨個過去確認?”
藍清華垂眸不語!如今叫他也很困惑,想著與妹妹時隔十數年未見,莫說容貌,就連她是高矮胖瘦,這些年去了哪里都一概不知。思及此,心中突然跟著莫名的緊張起來。
“真是不叫人省心。”長孫御琪嘟噥一句,召喚來小廝,取下腰間一枚晶瑩通翠的玉佩,遞給他時,在耳邊吩咐了句。
小廝躬身連連點頭,轉身朝城門處跑去。
小廝,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辦事效率還挺快,不一會功夫,便領著一個身著盔甲,外形粗獷,膚色偏黑的中年將領來到近前。
“末將拜見六皇子,末將未得到通稟,不知六皇子在此,還請六皇子降罪。”中年將領上前跪地請罪。
“不怨你,趕起來吧!”長孫御琪朝他擺擺手。
“謝六皇子。”中年將領應聲而起。
長孫御琪的眸光,在他臉上停頓片刻,稍后道:“陳將軍,我之所以找你過來,是有一事想煩請你幫忙?”
“未將不敢,六皇子吩咐便是。”中年將領惶恐道。
“你在例行排查時,仔細留意一下,有沒有一位叫藍若惜的,若有的話,即刻派人向我通稟。”長孫御琪清楚的說出用意。
中年將領沒有多做思慮,立即回道:“未將明白,殿下放心,待未將回去定當仔細盤查,如有消息,會立刻向您稟報。”
“好,那你快去吧!”長孫御琪揮揮手。
“是,未將告退!”中年將領行禮后,轉身回去。
“等一下!”長孫御琪突然出聲叫位住他。
中年將領回身:“不知殿下,還有何吩咐?”
遠遠的,長孫御琪看著他:“那些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若不是天災,他們也不會背景離鄉,跋涉千里。雖然國家有國家的考量,可百姓也有百姓,求得生存的權利。你們雖然是奉命行事,也應該對他們以禮相待!只有那樣,他們才不會對生活寒了心!對未來寒了心!對國家寒了心!一個國家以民為本,若失去了百姓依賴,終將變得國之不國。”
中年將領心中一震,像是瞬間懂得了什么!那樣一番話,有如當頭棒喝,潑面冷水,足以令他幡然醒悟。看向長孫御琪的眸光堅毅尊崇。
“六皇子放心!今日之言,末將自當謹記于心。也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以后六皇子有言,末將誓死效忠。末將告退!”中年將領語氣鏗鏘。
望著中年將領離去的身影,藍清華站到長孫御琪身邊,會心道:“可惜你對皇位不感興趣,不然憑你方才那番話,也會是個好皇帝。”
長孫御琪斜倪他一眼,灑意道:“做皇帝有什么好,哪有我現在這般自在逍遙。我要做的是一只,在廣闊天空中翱翔的鳥,可不是一只被困在金籠里的金絲雀。”
藍清華提了提唇角,沒言聲。
時間悄悄流逝,不知不覺時間進入申時,離城門關閉,也僅剩下不到一個時辰。中年將領走后,城門處一直末有消息傳來。看著往來行人由摩肩接踵變成寥寥無幾,屈指可數。三人的神色也變得急切起來。
藍清華皺緊眉頭,不停的左顧右盼。長孫御琪則急的在原地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