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惜點頭,跟著月雅茹過了石橋,穿過月亮拱門,進入后院。
一座二層高的竹樓,躍然眼前。廊腰縵回,檐牙高啄,構造獨特,別具匠心。
古人曾有云,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藍若惜看著面前的竹樓,微微驚異。卻是打心眼里喜愛。
“可還喜歡?”月雅茹笑著詢問。
藍若惜點頭:“父王、母親有心了!若惜喜愛得緊。”
月雅茹牽起她的手道:“你喜歡就好!當初起竹惜小筑時,我與你父王還為此苦惱,不知你喜歡什么樣的閨閣。權橫之下方才為你建了座竹樓。能在繁華喧囂之地,僻得一處幽靜之地,供你喝茶,看書,閑庭賞花,倒也別有一番韻意。”
月雅茹說的愜意,藍若惜也經不住心生向往之意。
月雅茹見她淺笑嫣然,儀靜婉約,偶有風起微瀾,勾起幾縷青絲幾經纏綿。輕紗蔓攏,似有煙霞籠罩,當真美輪美奐。心間突然升起了什么,又在不經意間流逝。
“我再帶你進去看看?”月雅茹收起莫名的想法,輕聲道。
藍若惜隨之點點頭。
二人邁入竹樓。竹樓內,屏風字畫、桌椅書案、珠簾帷幕、錦床軟榻、銅鏡妝臺、分門別類,應有盡有,無不精致怡人。
站至樓上向屋后望去。竹枝搖曳,竹葉婆娑,夕陽斑斑駁駁,青青翠翠,灑下一地陰涼。
藍若惜想著,繁華過后,如有一人能在此處,陪自己暮鼓晨鐘,安之若素,倒也知足。
日薄西山,霞光消退。藍王與藍清華攀談間,藍若惜與月雅茹方才重回到客廳。
藍子楓見到二人,綻放出闊別許久的笑容。沖過去抱住藍若惜道:“姐姐,你可算回來了!若再不回來,我都忍不住去找你了。”
藍若惜憐愛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下次姐姐便帶你一起去可好?”
藍子楓重重點頭:“真的嗎?姐姐,我真的可以去?”
藍若惜笑了笑,輕輕點點頭。
藍王與藍清華也適時的迎上前來。
藍王笑道:“子楓與她姐姐倒是親近,才這么一會不見,便想念的緊。”
“可不是嗎?別看子楓平時不在我們面前念叨。可我知道,他是最想念他姐姐的。”月雅茹跟著附聲。
“親人之間本該如此,縱使不曾相見,也不會斷了對彼此的念想。”藍王欣慰道。
幾人默聲淺笑。
“你們二人去了這么久,想必也餓了吧!廚房已備好晚膳,就等你們了,還是先做下來用飯吧!”藍王又道。
幾人應聲,圍著桌子依次入座。
少頃,便有侍女端著菜肴進來,一盤盤擺至桌上。待侍女退去,各種珍饈美味,擺了滿滿一桌。
藍王眸光從幾人身上流轉一圈。當先開口:“今日這頓飯是為了替若惜接風洗塵,也是咱們藍王府,十五年來的第一頓團圓飯。若惜此次能夠安然歸來,亦可謂之,是藍王府世代積攢功德庇護。日后,不論藍王府最終走向如何!只望,世襲傳承家風莫望。上效朝庭,謀福百姓,乃先祖后訓。藍王府傳承百年,始終問心無愧。此間必會有犧牲隱忍。如能棄小家,而惠及萬家。這點委屈倒也不算什么。”
話落,將眸光定在藍清華身上,思慮一下道:“清華你也不小了,如今也該到了議親的年紀。以后藍王府終是要你來撐。”
“藍王府歷代子嗣單薄,早日成家,也好盡早為藍王府開枝散葉,綿延子嗣。”
藍清華皺皺眉,就聽月雅茹道:“你父王倒是提醒了我。以往總當你是個孩子,未曾多做它想。今日想來,你也確實到了該議親的年紀。我明日啊!就派人請媒婆到府上來一趟。看看誰家的閨閣小姐較為合儀。藍王府不在乎什么門弟觀念,只要懂得閨中禮儀,行為大方得體即可。當然!最重要的,還要咱們清華自己喜歡。”
“幾日前,李將軍與我一起閑聊,曾有意無意向我透露。他府中的漪蘭小姐,不知何時對你存了心思,有意與咱們藍王府結親。最后又有所隱晦地道出,他們家漪蘭小姐,從閨中姐妹口中得知的消息稱。靈陽公主也對你心生傾慕,恐防最后皇上插手你的婚事,就此事想先看看你的想法。若心儀靈陽公主,也好早日回去規勸他家漪蘭,盡早對你收了心思。如你對漪蘭有意,此事應盡快定下,以免再生枝節。”藍王想想道。
月雅茹面色欣喜:“我還擔心我們清華,太過本分守禮,又不常出府,在此事上面不太活絡。女孩臉面薄,面上過不去。故此,還想著能好好為清華張羅一番。卻不想,我們清華竟如此省心。”話落對藍清華問道:“清華!不知這漪蘭小姐與靈陽公主,你更中意哪一位?”
藍清華支著額頭的手,揉了揉眉心。聞言抬起頭,看了看面色含喜的月雅茹。又轉眸,看了一眼一臉平靜,此刻正與他對望的藍王。這二人方才你一言,我一語,讓他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須臾,深吸一口氣道:“父王,母親,我暫且還沒有心儀之人。對那二位也沒有多余的想法。再說我的事情不急于一時,既是以后要共渡一生,總要尋一個自己喜爰,又合儀自己的。”
月雅茹點頭:“說來也是!這兩個人在一起,總要看對眼了才行。若是一廂情愿,或硬是湊到一塊,日后只會傷了自己,負了她人。何況咱們藍王府的男子,并非那種多情薄幸之人,認準了便是一輩子。是該仔細打算,無須操之過急。”
藍王靜默片刻,隨后道:“你心中有數就好!李將軍那我好回復,只恐靈陽公主……,唉!總之你早做打算便是。”
藍清華應聲點頭,然后轉言道:“今日是為了給妹妹接風,就勿要將話題扯遠了。再不吃,飯菜就該涼了。
藍王執起筷子,對眾人道:“那就先吃飯吧!若惜累了一日,怕也該餓了。”話落夾了一塊菜放進藍若惜的碗里。
藍若惜嫣然一笑。
藍子楓此時將碗推到藍若惜面前:“我要姐姐給夾菜。”
“好!來姐姐給你夾菜。”藍若惜執起筷子,替藍子楓每樣夾了一點,最后竟堆了滿滿一碗。
藍子楓喜笑顏開,端過碗,吃的格外香甜。
飯間說說笑笑,齊樂融融。說不出的溫馨和睦。
飯后侍女撤去碗碟,一家人坐在客廳里喝茶。
藍子楓趴在藍若惜腿上,嚷著讓她給他講故事。
藍若惜在腦中搜尋一番,今生由于隨師傅一直住在幽幽谷中,不曾與外界接觸。所以會的故事有限。思慮再三,挑了一個小孩都喜歡的西游記,說給他聽。
“傳說,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天地共分為,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贍部洲,北俱蘆洲四大部分。”
“在東勝神洲的傲來國有一座山,名叫花果山。山上有仙石一塊,仙石每天都吸收日月精華。突然有一天,這塊仙石迸裂開來。從里面蹦出一枚萬卵。這不卵遇風化做一只石猴,……”
藍子楓起初聽得認真,最后經不住突如其來的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藍王,藍清華和月雅茹,三人起先只是跟著藍子楓隨意聽聽。誰知后來一發不可收拾,越聽越認真,越聽越入迷。直到藍若惜講到了第七回,仍還覺得意猶未盡。
府中的下人們,在廳外越聚越多。一個個探著腦袋,豎起耳朵認真的聽著。有精彩處,還忘乎所以的討論兩句。待有人“噓”的一聲后,又頓時鴉雀無聲。
第七回說完,藍若惜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潤了潤喉。看見除了己被侍女帶去休息的藍子楓外,其余幾人,一個個精神抖擻,津津有味,頓時好笑。想著西游記能位居四大名著,果真有他的獨特魅力所在。
能在生死之后,重組人生。仍有家人陪伴,飯后一起喝茶,聊天,聽故事。這種平淡簡單的幸福,又何嘗不是上天對她的眷顧。
依稀記得這種簡單的幸福,以前也曾有過。有那么一個人,也喜歡給她說故事。
月雅茹見藍若惜面容沉靜,眉宇間有隱隱的疲憊之色。遂,不好意思道:“那個,若惜,不如今日就到這里吧!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我讓侍女領你先回去休息,待明日閑睱之時,再與我們接著說”
藍若惜放下茶盞,淺笑一下,點頭:“也好!”
“玉翠?”月雅茹沖門外喊了一聲。
一個身著碧色錦衣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皮膚白凈,容貌端麗,身材略顯豐腴,由此可見平時嬌養的很好。
“王妃!”玉翠含笑福了福身。
月雅茹接著吩咐道:“你去挑兩個機靈穩妥點的丫頭,跟去小筑中侍奉。另外這幾日你也跟著過去,她們有哪里不周到的地方,你也好在一旁點撥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