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尹陌鋒微微泛光的眼角,散發(fā)出幽幽的暗光,眼睛緊緊注視著卿酒,嘴角那抹獰笑,更加顯得有些可怕。
“她不是要人手嗎?就如她所愿,派重兵夾擊!”
“可是那人也未必會來啊。”風(fēng)黎辰正欲行動,忽而眉角微微扭曲,蒼老的灰色瞳眸里泛起了絲絲的困惑。
他們屢次都沒有抓到的人,這次卿酒出面,就能夠?qū)⑺鰜恚?/p>
“若是卿酒沒有本事把人引出來,本太子就助她一臂之力!”一字一句,字字分明地從尹陌鋒牙齒間咬出,落下一地陰森森的氣息。
風(fēng)黎辰忽的抬眸,黑色瞳眸中的閃出絲滑的光彩,嘴角斜向上勾起,緩緩出聲:“那好,這就去辦。”
聲音,帶著細微的哂笑和嘲諷,陰惻惻的語調(diào),落下一地的寒顫。
醉紅樓的廢墟旁,卿酒那雙凜冽的寒眸,絲絲滲進鮮紅之色,只覺得凄寒無比,光是看到那冷凍似九尺寒冰的眼睛,便讓人只覺死亡逼近。
紅綾翻動,內(nèi)力灌足,絲絲致命,縱使士兵如潮水一般吼叫著緊緊涌來,卿酒手里的動作卻依舊有條不紊。
一招一個,不慌不忙,一個倒下,再接著另一個,那份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招招致命的態(tài)度,更是恍若無形的絲線,緊緊禁錮住眾人本來就已經(jīng)顫抖的靈魂。
那一個個士兵,皆是傻了眼,都知道九公主那是出了名的張狂無度,誰知道這個太子殿下口中冒充九公主的黛染,竟然也是如此剽悍!
從未感覺過,死亡的氣息竟然會是如此凝重!
然而思緒才剛剛劃過,一條紅綾就在瞳孔中驟然變大,下一刻,脖子已經(jīng)被紅綾狠狠一勒,身體便飛進一片夜色中。
“黛染……你,你不要得意!朝廷會通緝你的!”
強壯鎮(zhèn)定的聲音,顫顫巍巍落進卿酒的耳朵,卿酒不禁冷冷一笑。
尹陌鋒這算盤打得倒是挺精妙,這么快就認(rèn)定是名叫黛染的女子冒充她?哈哈,不光在父皇面前做得挺足,就連屬下這里,也做得絲毫不差!
好,很好,難怪會查到前朝的蛛絲馬跡,這種事情,恐怕也就只有你尹陌鋒能夠干得出來!
思及此,眼中的殺意更加濃烈,然而剛動手,就聽見兵甲碰撞的金屬聲,層層疊疊,浩浩蕩蕩,恍若潮水滾滾而來。
“抓住黛染!”
聲音入耳,卿酒凜冽的冷眸一揚,卻見浩浩蕩蕩的鐵甲兵手持利器而來,腳步聲,吶喊聲,恍若九天驚雷,就連腳下的土地,仿佛都隨之顫抖!
卿酒手中紅綾將一個士兵狠狠飛出天外,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視著那些氣勢洶洶的士兵,紅唇下的狂傲笑意,更加濃厚,張狂無度,而又殺意凜然。
“抓住黛染,太子殿下重重有賞!”
“抓住黛染!”
如洪的聲音不絕于耳,卿酒嘴角不屑的冷笑更加凄寒似雪,腳尖點地,內(nèi)力涌現(xiàn),紅色的身影凌空而去,方向,正是那奔涌而來的鐵甲兵!
“今天就大開殺戒,讓你開開眼界!”
冷眸掃過,紅色的身影沖進層層的鐵甲軍中,手中的紅綾,看似軟綿,然而被卿酒狠狠灌足內(nèi)力,竟渾然有力,力道,堪比刀劍,更有割金斷玉之魄力!
紅綾翻滾,打在厚重的盔甲上,士兵一聲慘叫,只覺得有一股渾厚的力道,仿佛能徑直穿透鎧甲,直逼五臟六腑,仿佛全身內(nèi)臟都要碎裂!
試問如此的勁道,世間能有幾人?那份張狂妄為,更讓在場的士兵汗顏!
士兵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涌來,恍如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滾滾氣勢,威懾逼人,卿酒卻只顧用紅綾打殺,然而整個地面,卻沒有絲毫的血跡。
紅綾的力道,完全讓她能夠毫無后顧之憂地妄為!
一想到昨晚的那個男子,卿酒心里便莫名地隱隱作痛,那種感覺,沒有絲毫的陌生,熟悉得只想讓人靠近,不知道這是種什么樣的感覺,只覺得,明明遠去,卻非常想讓人靠近。
尤其是昨天宴會上玄無月有意無意指出來的話,卿酒心里的芥蒂更加難以割舍,她的父王,真的還有一個連她都不知道的兒子?
這個世界突然有點搞笑,她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記了前朝,可是當(dāng)觸及到前朝的東西,她卻依舊如此難以割舍。
心里有種莫名的預(yù)感,昨晚那個人,會不會就是玄無月口中的……
思及此,手中的力道更加兇狠,不斷的攻擊和反抗,她的精力正在不斷地流失,然而眸子里的神情,卻是越發(fā)地堅定。
“哼!她再怎么樣反抗,終究還是敵不過連續(xù)的進攻,他遲早會來的?!?/p>
看著不遠處的那道紅色身影,尹陌鋒嘴角的笑意更加濃重,眸子里深沉似海,然而迸發(fā)出的光芒,卻凌厲似箭,鋒芒畢露。
話剛說完,卻聽一道凌厲的腳步聲突然渡空而來,步聲穩(wěn)重而急促,恍若踏著虛空而來,那力道,一聽便覺是功力高強之人。
尹陌鋒驚詫抬眸,果然見一道黑色的身影越空而來,正是他和卿酒都一心想要等到的人!
“他終于來了!做好準(zhǔn)備!”尹陌鋒聲音雖依舊沉重,然而口中的欣喜之情,卻是怎么也按捺不住。
黑色的身影恍若一道暗黑色的流星,帶著強勁的力道沖進鐵甲兵中,凝聚在腳步的內(nèi)力沉沉順著空氣擴散到鐵甲兵中,只覺得一股蠻橫的氣流直逼而來,瞬時間,圍在卿酒身邊的一群人就被強大的內(nèi)力猛然間彈飛開去。
卿酒心臟忽然輕顫,黑亮的眼睛看著那個忽然飛來的身影,心里突然有種莫名的苦澀,她想要他來,結(jié)果他真的來了,本來她應(yīng)該高興才是,為何卻無端有種難以掩飾的心痛?
然而看到那道身影,此刻心里卻是真真切切的安心。
“下次想要見我,不用這么麻煩!”
一聲沉重卻恍若飛雪般的聲音滑落耳中,將卿酒的思緒突然從失神中拉了回來,卿酒的眼眶突然有點濕潤,這句話,明明聽著那么生疏,卻仿佛一股暖流,緩緩注進卿酒最柔軟的心底。
“嗯。”
卿酒微微點頭,卻感覺自己腰身突然被有力的臂膀環(huán)繞,下一刻,身子已經(jīng)跟隨他一塊兒凌空而去!
“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救我!”心里雖然懷著絲絲的期待,但是倔強的她,依舊頂著平常那副冰冷的樣子,字字句句,吐字清晰凌厲。
“不是你想要我出來嗎?你要我出來,我就聽從你的話?!?/p>
聲音依舊沉重,然而淡淡的擔(dān)憂之色,卻被卿酒毫無保留地一一捕捉,夜風(fēng)在耳畔呼嘯,卿酒緊緊貼著這個懷抱,竟然有種難以割舍的感覺。
卿酒抬眸,依舊像昨晚那樣望著他堅毅的額頭,望著那雙深沉睿智的黑瞳,心里堵塞的感情,愈加如潮水般泛濫。
“明明知道就這樣出來會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你卻還是要出來?!”卿酒強行壓抑住內(nèi)力的情感,聲音有些哽咽。
“為什么要這樣?”
回答她的,是男子久久的沉默,只聽得下面馬蹄聲鳴,腳步陣陣,皇宮的士兵,在地面緊緊追趕著空中的兩人。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我們就還是陌路人!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當(dāng)我,從來都不曾看到過你!”
卿酒突然狠下心來,狠狠丟下一句話,突然伸手一推男子的胸膛,猛地就要竄下去。
男子眉頭驟然輕蹙,連忙抓住卿酒的胳膊,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剛碰觸到卿酒的手臂,卿酒的身體卻是出乎意料地又回到了他的懷抱!
男子一驚,想要躲避卻已經(jīng)來不及,卿酒的手,已經(jīng)驀地伸向了他臉上的面巾,狠狠一拉,毫不客氣!
黑色漫空,夜風(fēng)拂過臉頰,帶著絲絲的柔滑和潤澤,男子那張俊逸如飛的臉龐,驀然間闖進卿酒的視線,大腦突然間出現(xiàn)了短暫的空白。
男子棱角分明的臉龐,恍若神明遺世,耳畔飛揚的一綹墨發(fā),更襯得那張俊臉活逸飛揚,那張臉,恍若一方從未被沾染的凈土,看著就讓人心里一顫。
男子臉上微微露出的驚詫之色,毫無保留地落在了卿酒的眼中,然而眸中深切地神色,卻更讓卿酒心底驀然一疼。
“你干什么!”
微微的怒氣輕輕回蕩在卿酒耳畔,男子在錯愕中突然拉回了臉上的黑巾,迅速摟著卿酒越過一個個屋頂,步履如飛,恍若流鶯。
然而卿酒往他臉上望去,卻沒有看見絲毫的不高興,反而有了些許的不安與慌亂,卿酒面色一頓,就要開口。
“他們在那里!快抓住他們!”
風(fēng)黎辰的聲音卻突兀地闖進卿酒的耳朵,卿酒一愣,風(fēng)黎辰的人怎么會這么快就追了上來!按照男子的速度,剛才的人馬,根本就不會追到他們的才是??!
“他們早在你來之前就已經(jīng)在逃亡的必經(jīng)之路做好了準(zhǔn)備?!蹦凶硬痪o不慢的緩緩開口,然而聲音里的深沉之色,卻是分外明晰。
“尹陌鋒算計我!”卿酒仿佛恍然明白過來一般,突然叫出聲來,臉上的憤怒之色猶如火燒。
她當(dāng)然知道尹陌鋒昨天的舉動肯定有問題,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利用玄無月透露給卿酒的消息加以算計!那么,尹陌鋒早就已經(jīng)知道卿酒會來醉紅樓,并且有十足的把握,認(rèn)定男子會來救走她?
突然覺得心里有些煎熬,尹陌鋒這個混賬,卿酒一心想要提防他,結(jié)果還是中了他的道!她現(xiàn)在心里竟然有了懊惱的情緒,她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所以說,下次只要你想見我,我隨時會到?!?/p>
男子認(rèn)真的聲音緩緩入耳,卿酒錯愕,他的意思?
“那好!”
碎玉般的聲音毫無征兆地響起,男子突然一陣錯愕,卻見卿酒冷冽的瞳眸突然迸發(fā)出璀璨的星光,燦爛至此,恍若清泉落空般清涼舒適。
男子一陣錯愕,卻見卿酒一掌推開了男子的懷抱,這回可是真的,一個激靈,紅色的身影便沖著地地面緊緊跟隨而來的鐵甲兵而去。
男子錯愕了,這個卿酒,來真的?!不過她這是要干什么!
錯愕的神色還未來得及落下,那道紅色的身影已經(jīng)沖進黑壓壓的軍隊,沖著那鐵甲兵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男子驀地看傻了,黑色的面巾下,一張俊臉,瞬間扭曲變形,久久不能回復(fù)原狀,這個卿酒,原本只知道她像傳說中的一樣張揚跋扈,誰知竟然還這么任性!
天知道那手腳落在鐵甲上是有多么地疼痛,一個男子,若是沒有深厚的功力,赤手空拳打在厚厚的鐵甲上,恐怕都會疼地亂叫,卿酒竟然還這樣直接就沖過去了?
下面,卿酒那打得叫一個熱火朝天,剛才的打斗,她是故意引男子出現(xiàn),這次雖然還是同樣的手法,可是心情卻是大不一樣!
她就是高興!她就是要逼著這個男子帶著自己離開!她要跟他一起走!
于是,手腳并用,厚厚的鐵甲砰砰作響,在卿酒內(nèi)力的推動下紛紛飛出,不過仔細一看卿酒的拳頭,立即變得青紅交加,絲絲的血跡從細嫩的肉里流出,那樣子,著實讓人心里作疼。
男子心里狠狠一揪,這個卿酒,果然是要上演一出苦肉計!
可是無奈,他就是看不得她受到丁點兒的傷害!
一個飛身,黑色的身影恍若一道黑色的流星,猝然間劃過黑空,沖著卿酒便飛了過去,生怕那雙細嫩嫩的拳頭,再多受到一點傷害!
卿酒一邊揮舞著拳頭,一邊望著空中那道黑色的身影,心里那叫一個得瑟!
就是說嘛,本公主要你來,你就得來!今天你不想帶本公主走,也得心甘情愿得帶走!
管他什么節(jié)操,目標(biāo)第一!今晚,你就注定是屬于本公主的!哈哈哈哈~
心里偷樂著,手上的功夫用得更加有力,男子飛得沖到人堆里,一股蠻橫的內(nèi)力將鐵甲兵震飛開去,面色冰冷,聲音凄寒凜冽:“你們也有動她的資格?”
凜冽的聲音震得鐵甲兵心里一陣恐懼,瑟瑟地不敢再前進,面面相覷,臉上盡是為難之色。
可是卿酒聽著那聲音,頓時笑靨如花,甜絲絲的一個大笑臉,沖著男子燦然綻放,那叫一個絢爛!明快得恍若明凈的月光花猝然綻放在寂靜遼闊的蒼蒼草原之上。
那份純凈無邪之美,世間又有幾人能得?
聽到這句話,她心里別提有多開心了,她可以自以為是地認(rèn)為那是他想要保護她嗎?嘻嘻,好像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哼!我不要你管!”然而臉龐扭向男子,卻是一臉的任性與傲嬌,說著就要提起拳腳,大有死拼的雄心壯志!
“你干什么!不能這么任性,知不知道!”
男子臉上再次微微的錯愕,短暫的驚詫,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一把抓住卿酒的手,用適當(dāng)?shù)牧Φ雷プ?,哪里容得她胡來?/p>
“哼!我卿酒的事情,根本就不要你一個外人來管!”
聲音倔強,滿臉視死如歸的樣子,根本就容不得任何人再來多插一句話。
然而卿酒心里卻是再清楚不過,這個男子肯定跟前朝脫不了干系,照他對卿酒的關(guān)心程度,根本就不會是一般的前朝遺民,那么他,會不會是父王側(cè)妃的兒子?
她父王側(cè)妃的兒子,她的哥哥。
真的如卿酒想象的那樣,這句話無疑就是對男子最好的刺激手段,不出意料,男子肯定會在中招。
“別人可以說我是外人,但是就只有你不可以說我是外人!”
果然,男子微微顰蹙的眉頭露出的明顯的憤怒之色,那表現(xiàn),簡直比卿酒預(yù)想的還要強烈,尤其是那強勢的聲音,更讓她心里驀然一頓。
原來,除了父皇,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人這樣關(guān)心她……
“不,你就只是一個外人!這個世界上,我早就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
卿酒故作難看的臉上露出了極大的憤怒之色,手突然掙脫男子的掌控,下一刻,腳尖飛旋,沖著鐵甲兵就要一頓暴打。
“不許你胡來!”
男子哪里容得下卿酒如此放肆,飛快地騰空而起,半空中就將卿酒給攔截了下來,手臂緊緊一個環(huán)繞,將卿酒的身子抱得結(jié)結(jié)實實,卿酒哪里還逃得掉?
“你個混賬,不準(zhǔn)碰我!”
見男子抱著自己就騰空遠去,瞬時間將那些鐵甲兵摔得遠遠的,卿酒心里笑得簡直就是一只偷了腥的小狐貍,那笑得叫一個得瑟!叫一個得意!
然而男子突然摟住她腰身的感覺,還是讓她感覺有些奇怪,心里想想,那個看了她身子的混賬東西,不就是這樣三番兩次地調(diào)戲她嗎?
想到那人赤裸裸的聲音,卿酒渾身發(fā)麻,不過,那人的功夫竟然如此強大,這么快就讓她對所有人的懷抱都產(chǎn)生了莫名的排斥感?!
卿酒使勁搖頭,這種事情,怎么能發(fā)生在她的身上!哼,那個混賬,遲早會讓他生不如死!
不過呢。
現(xiàn)在這個胸膛很厚實,很堅實,很安全,她可以放心地把臉頰貼在他的身上,緩緩閉眼,靜靜享受這短暫的時刻。
男子注意到卿酒反常的舉動,俊朗的臉上出現(xiàn)了些許的錯愕,但也只是在短短一瞬,隨即,嘴角浮現(xiàn)淡淡的淺笑。
“只有這樣,我想見你的時候,你才會隨叫隨到。”
細嫩嫩的聲音甜絲絲地從卿酒口中劃出,落在黑色的蒼穹,男子臉上的錯愕之色更加明顯。
“你就這樣想要我?guī)阕???/p>
卿酒就當(dāng)沒有聽見他的話,兩只胳臂伸出去狠狠拽住了男子的脖子,眼睛緊緊閉著,臉上恬靜的笑意緩緩蕩開一夜的繁雜。
鐵甲兵還在地上疼得滾打,兩雙腳緩緩邁步而來,一步一步間,盡是從容。
尹陌鋒微瞇的眼睛斜向上看著遠去的身影,嘴角的獰笑更加濃重,那雙眼睛,卻是依舊深沉似海,仿佛根本就看不清他的神色。
“殿下,你就這樣放縱卿酒離開?好不容易抓住的一個機會啊。”一旁的風(fēng)黎辰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灰色的眸子里,暗沉的光芒依舊時隱時現(xiàn)。
尹陌鋒卻是沒有回答,空中兩人的身影已經(jīng)從視線中消失,他的唇角才微微上揚,道。
“無妨,卿酒把我們的計劃,配合得天衣無縫?!?/p>
那飽含深意的話語落進風(fēng)黎辰的耳朵,仿佛猝然見醒悟,風(fēng)黎辰灰色的瞳孔慢慢放大,心里的驚喜之色毫無保留地露在了臉上,那樣子,看得人心里直瑟瑟發(fā)抖。
此時,酒釀宮中。
酒香陣陣入鼻,悠然飄散空中,只覺得有股醉人的味道,如細流般緩緩淌進心扉,直叫人,心思迷醉。
木制的窗戶微微打開,夜晚涼絲絲的風(fēng)兒緩緩吹進屋里,吹起少年黑色的絲發(fā),一綹一縷,輕揚如風(fēng)。
一襲深藍色的衣服,融進蒼茫的夜色,越發(fā)顯得深沉凝練,光是遠遠看上去,那份遺世獨立的絕世風(fēng)華,就讓人再也難以放開視線
少年手中仍舊忙碌不停,木桌上堆滿了古老的書記,層層疊疊,整齊擺放,看完上手的這一本,砰然將書本放在了木桌上。
沉沉呼了一口氣,只覺得心里有股難以平復(fù)的思緒正絲絲堵塞心頭。
這幻骨之毒,果然是世間奇毒,他雖熟讀世間所有醫(yī)經(jīng)圣典,然而還是懷著心里些許的期待反復(fù)再次翻閱查看,誰知竟然還是毫無結(jié)果。
再像這樣下去,就算從尹璟兒手中奪取了血蟾蜍,可是藥材實在難得,就像石木老人說的,他不可能有太多去實驗的機會。
所以,他只能一次就成功。
“澤兒,休息一下吧?!薄?/p>
冷月桐遠遠將少年一臉的煩惱盡收眼底,心頭不禁劃過一絲心疼款步而來,腳步聲清淺地完全融進了這一方夜色,舉止投足間,皆散發(fā)出一股高貴卻溫和淡雅的氣質(zhì)。
淡藍色的輕衣,緩緩在落下滿夜的清涼,臉上溫柔的笑意,更加恬靜似水。
少年一聽母親的聲音,連忙起身:“娘親,你又睡不著嗎?”
說著,上前扶著冷月桐的手臂,緩緩扶著她坐在了自己的小木椅上。
冷月桐自然是注意到了桌上的東西,眸色間緩緩蕩開一片溫柔:“澤兒,酒酒近來可好?”
雖然皇上明令禁止酒釀宮的人出去,但是自己兒子的事情,自己做母親的,當(dāng)然是再清楚不過,澤兒常去看望卿酒,她自然不會阻攔。
自從六年前見到那孩子,她就一直非常喜歡這孩子,澤兒對卿酒的感情,為娘的,當(dāng)然會好好替他守護。
少年抬眸,風(fēng)華絕代的臉上微微露出些驚詫的神色,他自然知道母親對他擅自出宮的舉動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睛,但是沒有想到會在今天挑明。
然而看母親的神色,并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有幾分真心的關(guān)切。
少年明澈的眼眸淡若秋水,美若妖邪的臉上浮現(xiàn)絲絲不可捉摸的神色,目光緩緩落在冷月桐身上,只道:“娘親放心,孩兒會好好保護她。”
清婉的聲音恍若流螢飛過,雖然輕微,卻落下了少年信誓旦旦的保證,他想要守護的東西,絕對不允許外人染指。
“那,澤兒對自己是如何的打算?”
冷月桐清淺似風(fēng)的聲音落下,少年思緒出現(xiàn)了短短的停滯,他自然知道娘親的意思,他不可能就這樣一直久居深宮,他的才能,他的一時抱負(fù),終究還需要一個舞臺。
“娘親放心,孩兒自有分寸?!?/p>
少年靜靜答道,眸色里卻有種微微異樣的神色,卻恍若靜水,別人根本就難以辨認(rèn)出來。
冷月桐眸光中劃過關(guān)切之色,正欲開口,一直躲在門外不敢進來的玄無月,終于顫抖著聲音就開了嗆。
“那個,公子,小的我,從外面打探到消息回來了?!?/p>
畏畏縮縮,躲躲閃閃,根本就是恐懼!他怕自己今天晚上一不小心一個錯誤的匯報,就被自己衷心侍奉的主子給一掌就狠狠地弄死!
他還如此年輕,相貌堂堂,就這樣伸腿見閻王,還真的很不甘心?。?/p>
不過嘴上這話,很大程度上是說給冷月桐說的,冷月桐說過已經(jīng)將所有事情全部交給公子處理,公子自然就是最大權(quán)力,況且,公子想要知道的事情,那也不能讓夫人知道啊。
于是,只好冒死說著這番話,請夫人自動離開了!
“嗯,好,你們講。不過澤兒,早點休息?!?/p>
冷月桐當(dāng)然明白玄無月的話,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的不高興,反而極其配合地就起身離開。
少年目送冷月桐的身影離開,然而眼睛刷地掃過玄無月的身上,那股凌厲似九天飛雪般的涼意,卻仿佛瞬間就能將人凍殺!
“敢抱酒酒的那個人,死了沒有?!”
簡直就是咬牙切齒,聲音,根本就是從牙齒縫里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