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打定了主意,錦繡素來是個想到就做的性子,晚上吃飯的時侯,直接看向李大安和楊氏道,“我這幾天想好了,讓狗蛋去學堂里讀書吧。”像狗蛋這樣半大的孩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又被李大安和楊氏兩人放養(yǎng)的時間太長,再不好好糾正,這一輩子真的就毀了。
楊氏一聽這話倒是雙眼都發(fā)光了,不過她卻抿了抿唇,扭頭看向了李大安。
在她的心里,哪怕李大安再不濟事,可他卻是她的男人。
男人是天,是這個家的支柱。
李大安聽著這話也是眼前一亮,可隨即他的眼神就黯了下來。
他何嘗不想兒子去讀書?
可這樣的話,家里又要多一筆花費,而且還是每個月都要出的。
這不是老實的只知道下死力,從牙縫里往外擠東西的李大安能負擔的。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有心想說不讓去,可抬頭看到自家女兒怪異的眼神,他深吸了口氣,點點頭,“成,就讓娃子去,明個兒我去找先生問問,束修,束修的事我來解決。”
狗蛋倒是高興的差點跳起來,“姐,爹,我真的能去上學了?”
他以前看著村子里那幾個孩子去上學,好生羨慕呢。
可惜,爹爹沒錢讓他也去。
如今一聽這話,狗蛋雙眼直發(fā)光,“姐,娘,二丫,哈哈,陳大哥,我能上學了。”
楊氏也是一臉的笑意,眉眼彎彎的笑,伸手拍拍狗蛋的小腦袋。
輕柔的對著他比劃了兩下。
狗蛋用力的點點頭,“爹,娘,姐,我會好好學,我不惹事。真的。”
陳逸凡在他肩上輕拍一下,“好生去,以后,長大有出息了,去……找陳大哥。”
“好,我一定去,陳大哥你等著我。”
兩個人的對話在飯桌上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錦繡卻是聽出了點什么。
她眸光微閃,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陳逸凡。
他這是打算要走了嗎?
心思這么一打岔,錦繡本來想和李大安說,學費的銀子不用他管,她來出的話就給她忘了,或者說,她心里還在存著幾分的薄怨——這些年來李大安心心念念的孝順李老太太李老爺子,寧愿省吃儉用的從自己嘴里省出來,寧愿委屈自己的老婆孩子,為的就是孝順那對親爹娘。
可那對老夫妻給了他什么?
其實李大安除了憨厚,肯吃苦,他的手還很巧。
他會一些木匠活兒。
周圍幾個村子都是親戚帶著親戚的,誰家嫁娶不添置點什么物件兒?
偶爾有那么幾家能去鎮(zhèn)上買。
可更多的卻是請人來家里打制,拿邊邊角角的木料做上一些小桌子啥的。
李大安就是這其中手藝還算不錯的一個人。
可他把每次出工收到的錢大部分都給了李老太太,余下的也不過就是那么一丁點。
中間還得時不時的被李老太太來搜刮上一回。
這樣的情形下,家里能過的好才怪!
錦繡沒有原主忍氣吞聲,怯懦的性子,看著眼前這家徒四壁的樣子,她只想著盡快讓這個家過好。
即然沒辦法穿回去。
她只能想辦法讓自己在這里的生活過的更舒服,順心一些。
那么,如何賺錢自然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她可以忍受貧窮,大不了一家人齊心協(xié)力往前奔。
可她卻不能忍受豬隊友!
她不敢想,自己一心為著這個家,費盡心思賺來的銀子。
卻因為她一個疏忽沒看好,沒能完全防的住李大家。
讓他轉(zhuǎn)手把這些銀子都捧到了李老太太那幾個吸血蟲的面前。
她會氣瘋的。
所以,她現(xiàn)在就要轉(zhuǎn)變自己的態(tài)度。
她要讓李大安知道自己的責任,承擔。
讓他清楚自己除了是那群吸血鬼的兒子,弟弟,兄長之外。
他還是這個家的支柱,是這個家所有人的依靠!
因此,在接下來吃飯的時侯,雖然她看到了楊氏默默的為難,發(fā)愁的神情,看到李大安食不知味,如同嚼蠟般的愁悶樣子,可她還是狀似無意的瞥開了眼——她現(xiàn)在狠不下心來為難,以后更加為難,更加難過的肯定是自己!
半夜,錦繡從床上爬起來起夜。
看到李大安夫妻屋子里還有動靜,她抿了下唇,悄悄走到了窗下。
是李大安長長的嘆氣。
錦繡卻只是覺得解氣——活該,讓你再二十四孝!
這么多年被人家當傻子,自己沒有半點醒悟。
這也是楊氏,放在現(xiàn)代看看。
早被女人不知道踹到哪一國去了。
估計楊氏沒睡,應該是打了手勢在和李大安說話,就在錦繡心里發(fā)恨般的腹誹兩句,轉(zhuǎn)身想走時,身后,李大安帶著幾分安慰般的聲音響起來,“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也不過就是一兩銀子,家里還有幾十文,明個兒一早我,我去和娘借點——”
楊氏不知道說了什么,李大安的聲音頓了下,又響了起來。
“下個月隔壁村有家要娶親,總要添置點物件兒的,我去做,收了錢還娘就是。”
“放心吧,我會解決的,嗯,你這段時間又瘦了,快睡吧。”
接著,屋子里的動靜就消失了。
沒一會就傳來李大安有些粗重的打呼聲。
窗子外頭,錦繡輕輕的嘆了口氣,眼底卻閃過不多的幾絲欣慰。
這一刻她多少是有幾分慶幸的。
還好,李大安沒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估計自己說不定就要徹底的放棄這個便宜爹了。
如今看來,除了二十四愚孝,性子木納了些。
知道疼老婆,肯盡力給孩子好的。
也不是那么的一無是處?
她轉(zhuǎn)身,猛不丁的對上一張放大的臉,錦繡下意識的就想尖叫。
頭頂,陳逸凡黑了臉,想也不想的伸手捂了她的嘴,“別喊,是我——”
鬼才知道你是個什么鬼?!
敢站在她的身后嚇她,敢捂她的嘴。
李錦繡想也不想的,抬腳照著陳逸凡的腳就踩下去,趁著陳逸凡呼痛,松手,她一張嘴,直接咬上陳逸凡的手,使勁的咬,還悄悄的磨了一下牙,而后瞬間松開嘴,轉(zhuǎn)身,撒腿往后就跑,那回眸的瞬間,錦繡對著陳逸凡投去一個得意而挑釁的眼神——
知道是你。
咬的就是你。
踹的就是你。
怎么著,不服氣?
有本事你來咬我呀,來呀來呀來呀。
陳逸凡看著那堪比星子般灼亮的雙眼,一下子看癡了去。
等他回過神,哪里還有錦繡的身影?
把手掌攤在眼前,一排牙印,郝郝然的出現(xiàn)在眼前。
清晰的很。
莫名的,陳逸凡瞬間想到剛才月色下露出的那一口白牙。
以及,那雙波光瀲瀲,盈光流轉(zhuǎn),盡是狡黠的雙眸。
他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
陳逸凡,你瘋了啊。
她才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