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紫瑩正想開口罵人,亦云琊一個隔空點穴,她就軟倒在大門口。她那一身火紅衣裙讓她成了來往人群關注的焦點。
“王爺,她沒事吧?”
“只是被點了睡穴。”
沐紫晴恍然大悟,看似無意地提高了音量:“原來是被點了睡穴啊!你們幾個還愣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把二小姐扶回房里去,等著老爺罰你們嗎?”
小煙看著明顯和往常不同的沐紫晴,恨恨地握緊拳頭,指揮著小丫頭們以最快速度把沐紫瑩抬了回去。
“我先回房了,你是要去找丞——我爹嗎?”沐紫晴朝墨綠盒子努嘴,眼睛里滿是迷惑。
“嗯。”
“拜拜!”
沐紫晴朝他揮揮手,跑了幾步才發現這于理不合,等她回頭,哪里還有亦云琊的影子?
相府書房里,丞相沐然峰正在批閱皇帝下發的奏折,亦云琊的突然造訪讓他吃驚不小,整理好書桌,他便起身相迎。
“不知王爺到訪,下官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小婿特來拜訪岳父,略備薄禮,還望笑納。”
沐然峰也不答話,伸手接過長方體狀的盒子打開一看,心中大石落地,拱手道:“恭喜王爺。老臣只希望王爺善待小女。”
“岳父放心,小婿告辭。”
看著盒中做工精細的玉如意,沐然峰知道這是王爺母妃的陪嫁之物,晴兒這輩子有依靠了,她在相府所沒有的,王爺一定會補回來。晴兒,爹爹對不起你,只有給你選一個好夫婿了。
沐紫晴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之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任由自己胡想連篇,不知不覺間,金烏已經西沉。
門外突地響起小雨的聲音:“小姐,小姐,奴婢可以進來嗎?”
聽出她話里的不對勁,沐紫晴撇下紛繁的思緒,從床上爬起來說道:“進來吧,有什么事?”
少頃,一臉難色的小雨站在沐紫晴面前,聲音里也帶了一絲哭腔:“小姐,今天的晚膳不能到大廚房領了!”
“不能領就自己做唄,還杜絕了被人下藥的可能,何樂而不為呢?”沐紫晴不以為意,自顧自的穿鞋下床,沒看到小雨一瞬間就變得蒼白的臉色。
“奴婢,不會做飯。”
“不就是不會做飯嗎?用不著這么驚惶,本姑娘來,”見小雨的臉色不好,連忙掩飾,“雖說人為財——哎呀,人總不能被餓壞了吧!再說了,如果我自己想學呢?或者我不是你的小姐呢?”
“小姐你變了,從前不管二小姐怎么欺負你,你都不會多說一個字,可是今天——”
聽到這里,沐紫晴忍不住吼道:“你以為我傻嗎?被她活活折磨死好不好?心甘情愿地被人欺負有什么好處?就因為她是嫡女,我就得事事讓著她?”
小雨的手一顫,差點扔了手中的竹籃,臉上是那種被鬼怪嚇著了的神色,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沐紫晴正想安慰她幾句,卻沒想到她擦了眼睛,歇斯底里地吼:“本來就應該這樣啊!小姐!你別太固執!”
沐紫晴一驚,開口時卻是平靜的:“這么說來,二王爺是皇后所出?”
她明顯就不在狀態的問題讓小雨的無名火苗竄起,但終究身份有別,只得回答:“嗯。”
“呵呵,我就知道。人是什么?如果是火葬,不論誰都是一捧灰。嫡庶親疏就這么重要?要是我沒猜錯,傲王爺的母妃早就不在了吧!”
小雨狐疑地看著一臉嘲諷的沐紫晴,感覺到現在的小姐變了好多,對她遠不如從前,還有她這些奇怪的言論,是從哪里聽來的?
得不到小雨的回答,沐紫晴就從她的手中接過籃子,她這才反應過來,點了頭。
“我明白了。你去找些柴火,我來把這些東西處理一下,再不做飯就要餓死了。”
見小雨出了門,沐紫晴也朝廚房走,邊走邊揭開竹籃上的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沖天的尖叫聲就從她口中發出。
“啊!小雨快離開這里!”
撲通一聲,籃子摔落在地的瞬間,許多揮舞著八只大腳的蝎子從里面爬出來,襲向周圍的一切。
在屋頂上的云楚看著她的驚慌失措,看著滿地亂爬的蝎子,有一股緊張感從心臟升起,使他忍不住皺起劍眉。
眼見著能夠容納雙腳的地方越來越小,沐紫晴解開了自己的腰帶,將一端拋到屋頂之上,立即就有一股力量將它繃緊了。
沐紫晴心頭一喜,抓著腰帶的另一端手腳并用,狼狽地爬了上去。
剛站在屋頂上,她看到一只如玉的手正緊緊的抓著她的腰帶,連忙道謝:“謝謝你。”
“不用謝,”云楚臉一紅,“姑娘實在是讓在下感到意外,原本在下還以為,姑娘是需要一個護花使者的。”
護花使者?沐紫晴緊盯著他,平凡的眉眼,但眸光是好似水晶一般,音色也是清澈而又磁性,這個人還真是……讓她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啊!
“小女子倒也是意外,恩人在這日暮時分蹲在未出閣的女兒家的房頂上,到底是為了干些什么呢!”
云楚笑笑,正欲回答時聽到小雨的聲音:“小姐,你怎么了?”
“不許過來!屋里滿地都是毒蝎子,你要是想死我也不攔你。”
小雨一聽,心里直打鼓,想進去吧,怕被咬了家里人得不到照顧,不進去吧,里面的畢竟是小姐。聽沐紫晴這么一說,心里有點踏實,只得丟下一句話,跑了。“那,小姐你保重!”
“姑娘,別不好受,你……以后還有你的夫君呢。”見沐紫晴神情黯然,云楚忍不住出言安慰,只是言語一出口,他自己倒是先吃了一驚。
沐紫晴的笑容有些澀:“夫君?如果是他,怎么會……公子說笑了。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心中的忐忑煙消云散,云楚皺眉,這女人怎么可以妄議未婚夫?壓住心中的微怒,語氣如常:“姑娘不喜未來夫君么?”
“我還未知曉他的為人,如何會自行對他不喜?”
話音剛落,沐紫晴全身就起了一片雞皮疙瘩,這既文縐縐又滿含深閨怨女哀嘆的話,竟然是從她這個沐浴著現代文明長大的女生嘴里蹦出來的!太可怕了!
搖搖頭,沐紫晴搶在他開口之前問道:“公子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呢?”
“在下云楚,恐怕姑娘不是在下所知曉的相府三小姐吧?”云楚?好熟悉的名字!哦不,應該說,在原先的沐紫晴腦海里,就只有四個男人的名字!
沐然峰是她爹,也就是當朝丞相,沐玄絕是沐家單傳的兒子,沐家大老爺的嫡子,知道他們倆人的名字并不奇怪。
而其他倆人,就是名滿天下的江湖二大公子,慰輕塵云楚和花言無雙羽魅澈——這是奶娘在時給她講的江湖軼事。
現在有人站在屋頂上告訴她,他是慰輕塵云楚?他確定自己不是花言無雙羽魅澈么?
沐紫晴知道古人忌諱,只得小心翼翼地選了個緩和的綽號來問:“你真的是慰輕塵?”
“如假包換。只是姑娘你,”他微微一笑,“當真不愿讓在下知道芳名?”
“其實也不是不愿意。雖然你名動天下,但是我正害怕這個,你要是一個責任感大發,一劍把我給結果了怎么辦?我知道你們對鬼神之事諱莫如深,我因此而惹上殺身之禍,不值當的。”
聞言,云楚興奮起來,難道說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今日非知道不可!
“姑娘此言差矣。姑娘你不偷不搶,為何回避這樣的問題?難道說,你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