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槿國
晴空皓朗,藍瀾白云,漂飄仙縷,冠蓋金碧的宮墻,射影在周圍的大地,猶似鋪滿整片黃金,黃錦日色俯視著整個氣勢磅礴的皇宮。
金鑾殿上壓抑沉凝,高高在上一臉怒火的皇帝,龍袍黃耀更顯威凜。
突然手中十幾本奏折朝殿堂下扔去,重重的砸在站于前排的大臣身上。
眾臣抖瑟跪下,都在迎接一場狂風暴雨,然而大殿上淡淡金口:“太師的意思呢?”
太師起身恭敬下拜:“回皇上,立后之事,聊談是皇上的私事,論政是國家的大事,老臣如眾臣之所想。”
皇上一絲冷笑,問:“丞相的想法是不是和眾卿的意見相同呢?”
丞相復古上河傲視太師一眼,笑言:“稟皇上,雖然立后是國家大事,皇上剛登基不足一年,如今朝局不穩,江湖又有隱患,國泰雖安,但也有黎民百姓在饑荒中,依老臣之見,應以百姓安康,朝穩為重。”
皇上欣喜丞相的說法,冷怒的臉上燦爛一笑,當他俯視朝堂上所有的大臣,瞟過低首下跪的太師,怒火重生:“既然太師攜眾臣上諫立后一事,朕豈有駁回之理,暫定太師的千金為后,擇日再議。”
太師來不及謝恩與解釋,大殿上公公細聲高起:“皇上起駕。”
眾臣高喊:“恭送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丞相復古上河的眼眸中劃過冷戾與恨怒。
太師叩首側眸,望過遠遠離去的黃袍人影,慢慢的消失在他痛苦的雙目中,悲哀沉聲:“謝皇上隆恩。”
眾臣上前于太師恭賀:“顏太師,恭喜,恭喜……”
“顏太師,賀喜榮升國丈!”
“恭喜太師千金龍鳳和鳴,哈哈哈……”
賀詞在太師的耳邊久久才散去。
太師一動不動的跪在大殿上,空曠的金鑾殿里只剩下他一個人,淚水劃過眼角微微垂落,顫抖的雙唇不停的抖著,他雙拳緊握,青筋暴跳的手背,看似怒到了極點。
皇上一句攜手大臣,看似輕描淡語,卻著實扣了一個罪名,皇上在懷疑他勾結大臣,想獨攬大權,然而皇上卻給他送了一個笑話,若太師的千金能穩坐皇后之位,手中的權勢會握的更牢更堅固。然而這卻是皇上對他輕蔑的一句話,里面卻隱藏著種種黑暗、殺機、算計。
他手中并無大權,皇上曾是太子時,他只是太子的老師而已,他們之前如此友好信任,他一生為國憂民,肚海所學全授之予太子。
難道一登九五,帝王都會有猜忌的心嗎?
伴君如伴虎,君讓臣死,臣不得不從。
無奈、委屈,卻只能沉浸在無聲的淚水中。
“皇上,你看這么多美人畫,哎喲,你看這一個個嬌滴滴的俏模樣,哀家看了不得不說,就連哀家也心動了。”太后眉飛色舞,一臉榮喜說著,一雙手撫在畫上甚是憐惜。
皇上卻在低著頭,批著奏折,雙眉憂愁的凝結在一起。
太后轉過身,眨著靈水的雙眸:“皇上,你說呢?”
見皇上無視于她,上前奪過皇上手中的御筆,拉過皇上的手,繞過龍案,來到展開的幾幅美人畫旁,一臉興奮:“皇上,你說他們是不是很美,當真,我見猶憐啊!”
太后撫上自己的臉蛋,一臉笑容,那模樣就像小巧的姑娘似的。
皇上本一臉憂悶,見太后那俊俏模樣,忽然一笑:“母后,您這是在為兒臣選后,還是秀您青春不逝的俊模樣啊。”
太后燦爛一笑:“當然是……都有了,不過皇上你的終身大事,立后,選妻……”
皇上雙手捂著發痛的頭,痛喊著:“疼死兒臣了,母后求您別再嘮叨了,兒臣的頭好痛。”
太后著急上前:“讓哀家瞧瞧,哪里痛了,不要說死字,來,看看這些美人圖,頭就不痛了,這個選后……”
皇上比剛才的痛喊聲更大了:“好痛,母后,兒臣累了,想先休息,選后的事,兒臣一刻也不敢耽擱,兒臣這會兒頭疼的厲害,兒臣先告退了。”
皇上想趁此溜之大吉,不料太后抓著皇上的衣袖不放,笑笑說:“既然皇上頭痛了,那你好好休息,要走呢,也是哀家走,你還要慢慢挑選皇后呢?”
皇上雙手捂著頭:“恕兒臣不能恭送母后。”
太后剛走幾步,皇上似乎松了一口氣。太后忽然回首,清眸一笑:“來人,將宮廷畫師畫好的美人圖呈給皇上,每天都要送,直到皇上選中為止。”
皇上快速捂著頭,太后的話卻讓他更加苦惱頭疼了。見太后沒有走的意思,皇上一臉苦相,只好乖乖走到龍案。
伺候的婢女,公公一一打開畫卷。
太后拍拍手,嘻笑:“這就對了,皇上你慢慢選,順便再選幾位嬪妃也不錯哦!哀家就不陪你了。”
皇上瞪大眼睛:“什什什……什么,還要選嬪妃?”皇上扯出艱難的苦笑:“兒臣遵旨。”
太后一臉星燦,這才安心移駕離去。
皇上一臉怒氣:“把你們手中的畫都給朕撕了!”
眾人面面相覷,顫抖的雙眼顯著懼怕。
皇上重拍龍案:“怎么,朕不是一國之君,朕的話不是圣旨?”
眾人雙腿顫抖跪下,反正皇上和太后都要得罪其中一個,只有一一遵從,整個大殿內全是撕撕沙沙,嘩嘩啦啦的聲音。
身姿高颯,頭冠金黃束著濃墨的青絲,外貌峻秀,五官生的玲瓏玉瑕,唇角一絲淺笑,玉手搖著一把折扇,甚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如墨畫里走出來的秀俏。
千葉上前攔住:“玉軒王爺,請止步,您現在不能見皇上。”
玉軒王爺搖著折扇,淺淺一笑:“龍顏大怒?”
千葉公公嘆了一口氣:“不瞞王爺,這已經是第九天了,皇上每天對著紙畫選后,龍火上來,奴才們的日子不好過啊!”
玉軒王爺挑了挑眉:“謝千公公提醒。”
千葉公公擔憂的臉色忽如一夜春風來,笑笑說:“奴才哪敢讓王爺感謝啊,皇上最喜歡與玉軒王爺談心了,王爺真是奴才們的活菩薩。”
玉軒王爺收過折扇,動作微慢,思緒愁苦,隱約劍濃般的郁眉,恍惚一笑,手中的折扇敲打在千葉公公的頭上:“還不快進去通稟。”
千葉公公美笑:“這就去,王爺稍等。”突然止住腳步。
玉軒王爺見千葉公公的舉動,搖搖頭說道:“沒用的奴才,還是本王……”
一腳剛踏進大殿,另一只腳在殿外,話未說完,迎來頭上砸來無數的畫卷,隨之落在地上,畫卷有的打開,有的半折,什么樣的姿態都有……
千葉公公憋著笑。
玉軒王爺墨眸射來:“敢取笑本王,找死。”
千葉公公斂住笑:“奴才不敢。”
二人見大殿內狼藉一片,碎雪漫地一般,呃……二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忽然惡心干嘔上頭。
玉軒王爺的一只腳已經踏了進來,哪有縮回去的道理,只好硬著頭皮,另一只腳也踏進了大殿內。
一幅畫又砸了過來,卻剛好砸進懷中。
他想起剛才那些畫,干嘔在喉翻滾,隨手想扔下手中的畫卷,雙目偷偷一樂,暗付:“打開呈給皇兄看看,逗他一逗,什么樣的才叫美人,嘿,嘿,嘿。”
玉軒王爺緊閉雙眼,一張苦瓜臉,他慢慢打開畫卷,微松眼皮,一條縫隙透過,緩緩睜開雙眼,模糊的視線,朦朧的畫面,越來越清晰,瞳眸靈漪,深潭幽情,驚贊:“芳華絕代啊!皇兄,這幅畫,還有這個美人賜予臣弟吧。”
皇上心煩的擺擺手:“拿走,拿走,全部拿走,別來煩朕。”
玉軒王爺收起畫軸,疑問:“皇兄,難道真的不看了,這幅可是個美人胚子。”
皇上冷冷道:“如果你也是來當母后說客的,免了,你不是看中了嗎,朕現在擬旨,說吧,畫卷上寫的是哪個百姓家的姑娘,還是朝中大臣的千金?”
玉軒王爺欣喜:“謝皇兄,是太師的千金。”
皇上想起太師在大殿上的話,以往太師都是大膽的給他納諫,如今卻膽小如鼠,似墻頭草,吹到哪邊往哪邊倒,一直讓他耿耿于懷的是,父皇臨終前對他說了什么,為什么兩個人如今水火不容。莫名的火氣涌起:“你想落個清靜,朕偏不如你愿,來人,筆墨伺候。”
千葉公公觀察著皇上的臉色,又瞟一旁美笑的玉軒王爺,心中惋嘆:“怕是死對頭了。一個是君,一個是臣,看來從此以后不得安寧了。”上前一步為皇上研磨。
皇上一揮神筆,颯爽有力,一道圣旨華麗鋪成,龍印深刻在上,命千葉公公到太師府上宣旨。
玉軒王爺喜上眉梢:“謝皇兄賜婚。”
而后走出大殿,半敞畫軸冷笑,不屑一眼瞟過身后:“不是什么東西你都能得到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