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密天,暗暗沉沉,猶如夜半鬼魅,天空陰冷的可怕。
風在狼吼,
雨在飛瀑,
霧朧霧朧的雨里,隱隱約約有著凄涼的背影。
秋風急切跑到槿畫身旁,擔憂勸道:“王爺,你已經在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了,何況你的手還有傷,這樣被雨水浸泡著會感染的,這樣一直跪著,身子會受不了的,王爺,你快起來。”
喜香本來就是王爺身邊的侍女,見到王爺這樣被冷雨淋漓,不免心疼主子:“王爺,你別這樣,王妃她不會怪你的,更不會恨你。”
門打開了,槿秋寒怒氣沖沖,一把揪起槿畫:“起來,你以為這樣做,就能對瀟瀟贖罪了嗎?你是她的夫君,縱使你再不喜歡她,用的著這樣殘忍的手段對她嗎?在她最需要你照顧的時候,而你帶給她的是無視、折磨,還有冷酷的傷害。”用力一推,槿畫跌落在雨地上。
槿畫慢慢起來,就像迷失了自己,旁人的指責他全視而不見。
槿秋寒氣的臉色鐵青,上前攔住。
槿畫撞過槿秋寒。
“你竟然敢撞朕,你……”
一雙朦朧的鳳眸,就連槿畫也不清楚此時的心在何處。
秋風見槿畫彷徨傷神之態,愁眉不展,默默地跟在槿畫身邊。
槿畫踏進房門,關上。
秋風著急拍打著:“王爺,王爺,你開門啊,你快開門啊……”
片刻之后,門緩緩敞開。
槿畫一身白色錦衣,頭戴鳳綸,墨發順撫在腦后,槿畫打開雨傘,漫步在濛濛細雨中,霧濃花濃,艷照著他幽美的身姿。
秋風喊道:“王爺,王爺……”
槿秋寒冷冷道:“別理他,讓他走。”
濛濛細雨,好似人的心融化了一般,不似一天一夜的狂雨那般冷暴。
繁榮的集市上,人散人稀。
槿畫打著花傘,來到石橋上,傳言這是鵲橋,相愛的人會在此橋上相遇,若是遇上了,便會深深地愛著對方。
他想起顏瀟瀟曾經偷偷出府,那峻貌的男裝,溫柔的含笑,瀟灑的功夫,盛開的水仙花,也許皇妹便在那一刻愛上了她的溫笑、灑脫、儒雅。
槿畫勾唇淺笑,那般美幻的畫面就像在他的眼前盡展,不正是所在的這座鵲橋上嗎,難道真的會有傳說中的那樣神奇,一旦相遇,便愛的忠貞不渝,無法自拔嗎?那……
他們會相遇一次嗎?
身邊有人經過,撞了他,手中的雨傘飛了出去。
槿畫神色恍惚的望著花傘飄落在湖水中。
美公子躍身飛起,落在湖水中的竹箋上。
槿畫坐在竹箋的椅子上,雙眸朦朧的望著湖水周圍的樓閣,美景。
然而,這一切在他的鳳眸中恍如浮云飄渺。劍眉彎月,瞳眸迷失。顏瀟瀟的溫笑閃現在他的眼前,她倔強的性格,雨夜中她滿身鮮紅,她絕望的眼神,痛苦的如翻江倒海,歷歷隱現在槿畫的腦海中。
“辰妃姨娘,你來陪畫兒玩好嗎?”一張淺笑的小臉,甜膩的小嘴喊道。
辰妃溫柔一笑:“好,來,姨娘陪畫兒玩。”
槿畫拍著一雙小手,高興道:“好,好……辰妃姨娘,我們比賽爬那座山,誰爬不上去,要受罰的哦。”
槿畫一蹦一跳,整個人滿頭是汗,迷人的小臉滿臉通紅,努力的爬著石梯,搖著手,一雙好看的鳳眸瞇笑:“辰妃姨娘,快來追畫兒……”
辰妃大口喘著氣:“畫兒,小心點,姨娘這就來。”
“跪下……”一聲冷凜命令道。
槿畫害怕的說:“母后,為什么兒臣不能與辰妃姨娘玩,兒臣跟她在一起很開心。”
皇后大怒,無情的手打在槿畫的臉上:“住口,以后不準和那個賤人在一起,若是讓本宮再看見,別怪本宮對你這個兒子不客氣。”
槿畫傷心的說:“母后,可是,可是……兒臣與辰妃姨娘說好了明天一起到御花園賞花的……”
皇后目如炬火,折下殿門外的桃枝,狠狠地抽打在槿畫弱小的身上,怒吼道:“你的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母后,本宮不許你和任何女人在一起,不允許……來人,將他拖下去,關在偏角的冷宮,幾個宮女伺候,不許和皇子親密說笑,若有違者,本宮殺無赦。”
“不好了,不好了……辰妃宮里出事了……”
槿畫慌忙站起,不顧身上的疼痛,急忙奔到辰妃的宮殿,宮里亂作一團,一群黑烏烏不知是什么鳥,長長的嘴如魔爪一般啃噬著辰妃,一群鳥撲滿了她的全身,身旁的宮女也無一幸免。
槿畫著急上前。
一把小手死死地抱著槿畫。
槿畫似瘋了一般哭喊:“皇兄,你放開我,辰妃姨娘,辰妃姨娘……”
自那以后,槿畫常常在惡夢中,夢見那群烏鴉鴉的不知名的鳥,夢見辰妃,還有一群宮女慘目忍睹的鬼魅樣。
他在冷宮里病了好久,哭了好久,皇后曾下令,不許任何人觀望,就連皇后也不曾看過他一眼。
槿畫雙目含淚含痛回憶著當年的慘景,他拿出腰間放著的一粒藥丸,喃喃自語:“如果十四年前我發現了你,辰妃姨娘和那么多的宮女也不會慘死。可如今,用到了你,卻害了另一個她。”
便將那一顆藥丸,拋到湖中。
槿畫緩緩站起,迷失的眼眸,心如絞痛,痛思:“為什么母后偏偏對我無情打罵,她殘忍的關了我十幾年,對我的生死不聞不問,到如今只冷冷掃過我的一眼,恐怕我長什么樣子,她都不記得吧!如今我娶了妻子,你派人監視我,不許我愛上任何一個女人,而我,明明在乎她,喜歡她,我怕她逃出王府,被‘殘夜之天’的人追殺。現今,你已貴為太后,十四年的不關,十四年的不愛,十四年的不問,為什么又要限制我愛的自由。我為什么會活在世上,我為什么要活著,我又為誰而活,活著又能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