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畫哀惋心痛,身影變幻如云蒼穹,躍奔而去,恨不得這一刻飛到她身邊,驚慌喊著:“千萬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他的一雙鳳眸已有淚水溢出,吹在風里,落在大地,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瘋狂、悲凄、痛苦。
當他來到湖邊,見那一沫白衣,嬌花如玉的她,下半身浸在水里,散散長長的頭發濕著,頭枕在石板上,靜靜的那般沉浮著。
槿畫三步跨成兩步,來到顏瀟瀟身邊,將她抱起,她全身冰涼,似乎沒有一點知覺了。
她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一個晚上。
而他在溫暖的香閣里睡了一個晚上。
他現在好想痛罵自己,她出去為什么他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
他淚如雨下,雙手撫上她的雙唇,見她的雙唇裂口,他想起昨晚,他一點也不疼惜的對她,破瓜之痛,她卻咬破嘴唇也沒有讓自己喊出聲。
槿畫慟天慟地,狂風暴雨襲來,用力的搖著無一點生色的她:“瀟瀟,你醒醒,我不準你死,不準你死,我一直都在乎你,你醒醒,你醒醒,是我不好,是我一直顧忌的太多,你醒醒啊……啊……”
天有不測風云,剛才還是好好的天氣,突來的狂風驟雨。
秋風與喜香慌忙來到湖邊,煙霧暴雨,瞬間濃濃萬里,湖邊的兩個朦朧身影,他抱著她,還有撕心裂肺的聲音飛瀑在驟雨里。
喜香雙腿一軟跪在雨里:“王妃,王妃,王妃……”
秋風無力的跌跪在雨水中,痛哭的拍打著地面,一雙手早有血跡出來,被那冷冷的雨水沖歿了。
皇宮里亂作一團,太后著急命令:“給哀家好好治皇上的病,皇上如果醒不來,哀家要你們陪葬。”
眾太醫顫抖,殿外跪著一地大臣,暴風驟雨無情的錘打著每一個人。
忽聽皇上迷亂喊著:“瀟兒,瀟兒,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抓緊我的手,瀟兒,瀟兒,不要走,不要走……”
太后急切上前:“寒兒醒醒,醒醒……”
太醫趕快上前把脈,太后一臉急色,問:“怎么一直說胡話,皇上為什么一直不醒?”
太醫顫抖:“皇上似乎中了邪,又像是思念成疾……”
太后打斷太醫的話:“你去給皇上煎藥,千公公快去王府,把王妃接來……”
千葉垂著淚,看了一眼皇上,領命:“奴才遵旨。”
太后淚水滑落:“寒兒,你快醒來,你不是想要立王妃為后嗎,母后答應你,這就派人宣旨,讓王爺休了王妃,以后顏瀟瀟就是你的皇后。來人啊!傳杭統領。”
杭千錘敬跪聽令。
“宣哀家懿旨,玉軒王爺對其正妃無歡無愛,正妃自嫁王府受盡折磨,特旨休妃,若抗旨不遵,斬。”
眾臣一聽大驚,哪有如此荒唐的休妻?
有的大臣早聞玉軒王爺想圖謀不軌,聽聞皇上大病,好像中了邪,似乎跟玉軒王爺脫不了關系。可王爺那不正經樣,像是有志氣,雄心的人嗎?
難不成皇上的病與玉軒王爺有關?
可別忘了,太后可是金口,還有一個“斬”字脫口了,眾臣顫顫抖抖,各懷鬼胎。畢竟,保命要緊。
杭千錘聞言,驚愕,片余回神:“臣,遵旨。”
千葉公公頂著雨,莫名的心慌,他真的替王爺著急,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太后從來又不疼這個兒子,嗨,真是讓人著急擔憂啊!
氣勢洶涌的王府大門,千葉見漆紅的玉軒王府大門上貼著白紙,掛著白綾。
千葉心中一驚,拍拍大門。
一個小廝打開大門:“公公,王爺今天不見客。”
千葉急切問:“王府怎么掛著白綾,出什么事了?”
小廝一臉沮喪,小聲道:“是,是,是,王妃……”
千葉五雷轟頂,天空突然悶雷一聲響起,千葉嚇的心驚膽顫:“天啊,王妃,皇上,王妃,皇上……還真是苦命鴛鴦啊。”扔下手中的傘,踏著雨水跑了進去,見堂堂王府的大堂上,白綾高掛,堂廳正中躺著一身白衣,臉色蒼白無一點氣色。千葉雙腿抖瑟。
秋風見千葉,沙啞的聲音,問:“公公,有事嗎?”
千葉哀嘆:“皇上危在旦夕,太后命咱家宣王妃進宮面圣,沒想到,沒想到……”
突然外面一群禁衛軍,為首的是杭千錘。
杭千錘見磅勢的玉軒王府大門上白綾高掛,微微皺眉。
禁衛軍魚貫而入,杭千錘來到庭院也亦如此,蒼涼,站在雨中高喊:“玉軒王爺接旨。”
槿畫一身白衣飄拂在狂風中,他矗立在屋檐下,長長的墨發拂飛。一雙鳳眸癡癡的盯著大堂上的美人,他緩緩轉過身,唇角淺笑:“臣接旨。”
在槿畫跪下的一瞬間,杭千錘驚呆了,剛才因為王爺擋著沒看清楚,現在隱約看見大堂正中似乎躺著一個人,周圍全身白色的花圍繞,雖看不見躺著的人是誰,從穿著上像是女子,杭千錘顫抖的手,久久雙唇不能張開。
槿畫鳳眸懾魂,淡淡一笑,站起。
秋風拿過兩件紅色喜服,槿畫接過。
突聽一聲冷厲:“就知道你不會接旨,哀家親自來宣。”
槿畫不理身后的人,為顏瀟瀟穿上紅色嫁衣,紅色頭紗遮住那蒼白的容顏,他又披上紅色喜服,對秋風邪魅的語氣:“正好不用請了,太后來了甚好,為我們的婚禮做個見證。秋風,開始吧!”
太后站在雨中,再看整個王府都是白色的,一個躺著,一個站著,唯有這一對紅色喜服格外刺眼。
太后怒道:“槿畫,哀家命令你,寫休書。”
槿畫冷笑,不看身后的人:“今天的結局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太后頓住了。
秋風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從此成雙,禮成!”
槿畫掀起顏瀟瀟頭上的紅紗,溫柔的吻落在那蒼白的雙唇上,他愛憐的撫上她的臉龐,他溫柔的笑了,一雙鳳眸默淚的笑了,柔聲細語:“瀟瀟,以后你就是我槿畫唯一的妻子,一直都是,上天入地,為夫都會陪著你,夫君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你不會孤單,為夫這就來陪你……”
抽出墻上的一把劍狠狠刺在自己的心窩,望著沉睡的新娘,燦爛一笑:“這一劍是當日大婚還你的。”
劍又入了幾分:“這一劍是還那個雨夜對你的傷害。”
劍,深深的刺入:“這最后一劍,是我一生對你的欠疚,為夫不是個夠格的丈夫,不是你依靠的天,以后為夫會好好為你撐起一片天,瀟瀟,我永遠的妻子,你可有聽見夫君再喊你,為夫寵你,卻用的最極端的方法,為夫在和你說話,你可曾聽見……”
猛的抽出那把劍,血濺整個靈堂。
他紅色的喜服是血,她的嫁衣也染滿了血。
秋風大痛:“王爺,王爺……”
喜香一臉淚泥,癱軟在地:“王爺,王妃……”
其他的人心中萬般滋味難受。
太后慟哭:“不,不,不,畫兒,我的畫兒……”
太后重重的跌在雨里,她驚慌失措爬起,將槿畫緊緊的摟在懷里,顫抖的手撫上槿畫的臉,她想大聲的哭出來,喊出來,撕心裂肺……
她無助的望著天,望著滂沱的大雨。
煙霧朦朧。
悶雷徹響整個天空。
驟雨無情的敲碎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