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度風(fēng)瑟香滿園,紅白樂事卻相催。
薄紗金月亂雪弦,醉酹金杯引傷悲。
槿畫哀慟淚池,喃喃呢呢:“瀟瀟,瀟瀟,我不想再為你祭酒灑相思的痛苦,我曾經(jīng)對你的傷害,使我如度殘年哀毀骨立難過,淚痕灑滿金杯,為的卻是夢中與你相遇,醉中與你共度一生,我不小心將你湛露,另你難恥失貞之痛,當(dāng)你冰冷死去的尸首浸泡在湖水邊時,我撕心裂肺吼天怨神,金杯烈酒不是我想要的,因?yàn)橹挥袑χ虏拍芗赖焓サ哪悖ㄓ心菚r才是我開心的醉著,只有一直醉著才能和夢中的你縈繞弦舞。”
槿畫不知何時醒來已在顏瀟瀟的身旁,這樣慘烈的一幕,生疼的是槿畫的雙眸,再痛也抵不過錐心泣血。顏瀟瀟手中的玉簪早已穿破了槿畫的手掌,鮮血滾滾而涌,顏瀟瀟淚流滿面,迷迷離離的眼眸凝望著槿畫。
折磨的是誰,卻醉了兩個人的心。
槿畫吃痛的拔掉銳利的玉簪,血紅染滿了顏瀟瀟的雙眼,槿畫醉美深情的笑,越來越好看,伊望著落淚粉頰的佳人,柔情似水溪潺:“若還不解恨,可以狠狠的刺在我的心窩,這是我欠你的,我毫無怨言。”
沐龍巖深邃的眼眸望著兩人,是心中苦笑,還是愛的太難受,再神的靈丹妙藥終不如心愛人的一句話來的重要,沐龍巖在心亂如麻的警告自己:“顏瀟瀟,你不會心軟,你不會離開我,你不會回頭,不會,不會,沐龍巖,你不能太自私,只要她平安比什么都好,哪怕先將她暫時留在槿畫的身邊,等她好些,再接她回到我的身邊,等她身子好些,這樣不好嗎,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沐龍巖的眼神越來越冷,越來越戾紅泣人。
秋風(fēng)實(shí)在忍無可忍,大放悲聲:“你們不要在互相折磨對方了,明明是相愛了,明明是哀思如潮,明明是薄紗月兒亂良人,醉心惹花淚滿杯。顏姑娘,我必須告訴你,王爺之前確實(shí)想除掉你,只因你愛的是皇上,而你只是一把工具,也許你不該是他們仇恨間的棋子,有時候是身不由己的。你知書達(dá)禮,通曉天文歷史,風(fēng)云多變,不然你也不會送王爺一幅天馬圖,這就說明你很擔(dān)心王爺將來的安危,王爺?shù)纳罹拖袷侨藶轸~肉,我為刀俎,請你睜大雙眼,好好的看看王爺他是怎樣一步一步活到今天的,姑娘并非冷血無情之人,王爺也并非你想象的可怕,你們的婚姻是命中注定的,就算姑娘真的嫁給皇上,有太后,江兒,這就足夠讓姑娘死上一千次一萬次,王爺為你……”
槿畫冷視秋風(fēng):“住口,哪來的那么多廢話。”
秋風(fēng)激動萬分,堅(jiān)決的口吻:“不,王爺,即便今天你殺了秋風(fēng),秋風(fēng)也要說出來,無論姑娘心中怎么想,您始終是秋風(fēng)心中唯一的女主人。您受傷,王爺陪著你,你痛苦,王爺借酒澆愁,你傷心離去,王爺同樣與你雙宿雙飛,尤其是你第一次泡在湖邊死去的那一刻,王爺以為你真的紅顏已逝,即使王爺遇上再大的苦難,我也從來沒有見過王爺失魂落魄,肝腸寸斷的絕望,在你的祭奠上王爺公開違背太后的旨意,白堂變成紅堂,王爺最后拔劍血染靈堂,同王妃夫妻血嫁了一場,王爺早已將你深深酪在心里,王爺早就愛你愛的無法自拔,他不說是有苦衷的,王爺對你的盛寵,勝過一切,只是方法手段有些極端,秋風(fēng)喊您一聲王妃,秋風(fēng)對天發(fā)誓,以死作保,王爺絕無傷害王妃半分,這其中的傷害是另有他人所為,您悲一分,王爺便痛萬分。王妃……”
沐龍巖萬念俱灰,他對顏瀟瀟的真心難道就這樣浮水東流了嗎,他力爭的機(jī)會很渺小,但也要全力一搏:“秋風(fēng),你倒像是在說一個很感人的故事,那為什么瀟瀟出了王府,只要有她出現(xiàn)的地方卻有太后,江兒的出現(xiàn),每一次的出現(xiàn)卻是極度的殘害,槿畫他痛萬分,是嗎,那我要告訴你們,我卻真真切切的愛瀟瀟無極分。愛卻不是你們愚昧的傷害。”
秋風(fēng)扭著發(fā)麻的腰,氣憤說道:“你別在這無生點(diǎn)火,我說的是也真真切切,王爺?shù)某霈F(xiàn)是有苦衷的,信不信由你。”
沐龍巖嗤之以鼻:“哼,傻瓜才信你們的甜言蜜語。”
秋風(fēng)火冒三丈:“沐龍巖,別惹是生非,不然我會對你不客氣。”
沐龍巖冷瞟一眼秋風(fēng):“怎么,想趁人之危,是想留千古的英雄還是千古的狗熊,自己看著,涼拌吧!”
秋風(fēng)怒目相視,七竅生煙:“你,你,你……”
槿畫心煩意亂:“好了,你們別吵了,我想單獨(dú)和瀟瀟說幾句,你們先出去吧。”
秋風(fēng)起身扭扭捏捏的撫著腰就走。
沐龍巖氣急敗壞:“解開我的穴道,笨蛋,難道想我聽你家王爺在這肉麻的情話嗎?”
秋風(fēng)不甘示弱,回了一句:“笨蛋罵誰呢。”狠狠地戳在沐龍巖身上兩人吵吵鬧鬧的才算離開。
槿畫碧眼盈波凝視著迷離凄清的美人,悲愁垂涕深吸了一口氣:“我……對你的傷害,我……無話可說,要?dú)⒁獎幠汶S時可以,我絕不還手,我……只能對你說對不起。”
顏瀟瀟苦笑一聲,柔腸寸斷:“你想說什么,你就說什么,難道這讓你很為難嗎?”
槿畫淡淡一笑而過:“若秋風(fēng)的話擾亂了你的心思,你不必放在心上,秋風(fēng)也只是胡鬧而已。我沒有什么可說的,換做我是秋風(fēng),也許也會像他那樣護(hù)主心切吧。”
顏瀟瀟淚眼凄迷的盯著槿畫:“這不是你的性格,你敢說敢做,是秋風(fēng)對我情愫愛慕,還是你為了讓我好起來,讓他替代的話,肯定與否定,這很難讓你開口嗎?”
槿畫遮遮掩掩,吞吞吐吐:“若秋風(fēng)的話讓你難堪,我待他向你道歉,也許他很喜歡你,他的話也很誠懇,不是瞎編出來吃你豆腐的,而我不是一個所謂的好人,我不會愛,不會……”
顏瀟瀟打斷槿畫,愁眉鎖眼,靜靜的喊道:“好了,你不必多說,是不是一個所謂的好人,我心中有數(shù),今晚打擾了你,還請?jiān)彙r……”
沐龍巖聽見顏瀟瀟的呼喊,慌忙進(jìn)來,擔(dān)心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還是他欺負(fù)你了?”
顏瀟瀟悵然若失:“我沒事,我很累,我想離開這里。就算我們死在荒郊野嶺也不要在進(jìn)這樣富麗堂皇的皇室人家,我們是一些丑陋百態(tài)的江湖粗人,我們消受不起。”
沐龍巖橫眉怒目瞪著槿畫:“走,我背你,我們走。”
顏瀟瀟溫和含淚而笑:“好,你走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沐龍巖欣喜的忘記身上的痛:“那你答應(yīng)我的婚事,也要一成不變。”
顏瀟瀟倚在沐龍巖寬闊的肩背上:“我說過,你對我情有獨(dú)鐘,又對我這么好,我沒有理由拒絕你,嫁給你,是我答應(yīng)你的,我不會食言。”
沐龍巖蹣蹣姍姍的腳步,紅紅的眼睛,已有淚水垂到臉頰,卻還是很開心的陪著顏瀟瀟說說笑笑,心里愛別離苦,明明知道愛她是遙不可及的一件事,明明她的心已哀死,卻還是依舊的陪著她走過每一個寒冷蕭瑟的冬夜。
槿畫坐在床邊一動不動,悲痛欲絕,他從床沿滑在冰涼的地上,悲愁垂涕,淚水泉涌,慘雨酸風(fēng)的痛打著自己的頭。
秋風(fēng)惱羞成怒蹲在槿畫面前:“我一心一意為你,一直盼著的美人,你卻奉手讓出,你還真是鐵石心腸啊。你在害怕你的傾訴,她會拒絕你嗎?你傷心哭成這個樣子,頂用嗎?男子漢大丈夫敢愛敢恨,難道你就只有天天望著明月,永遠(yuǎn)醉酹(lei)金杯的江月嗎?告訴你,那是死人才會天天拿酒來祭奠的。”
槿畫痛心疾首:“我何嘗不想留住她,可是以我現(xiàn)在的處境我能留的住嗎,她要的幸福我卻給不了,我連自己的安危就不能保證,又何時能保的了她。我好恨自己的不敢,好恨自己的害怕,好恨自己的無能。”
秋風(fēng)氣的咬牙切齒:“好,你自己的事,以后你自己來處理,我也走。”
寒夜凄凄,冰風(fēng)傾耳,冷峭紛紛的天空,翳翳夜雪如席,吹落瀟灑而來。
兩人漫步在潔白的夜雪。沐龍巖溫柔問道:“冷嗎?”
顏瀟瀟平靜無波:“這樣最好。”
沐龍巖擔(dān)憂說道:“瀟瀟,你能不能為了我笑一笑,和我說說話,你這樣平靜,我很擔(dān)心,你平常不是很喜歡和我鬧嗎,我答應(yīng)你,以后陪你開心,陪你笑,陪你嘻嘻鬧鬧,要不我們打雪球,或者我舞劍給你看。”
顏瀟瀟笑笑說:“我沒事,我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我,我現(xiàn)在心中有兩件事想做。第一,殺了江兒,我認(rèn)得她手中的彎刀,她是殺我父親其中之一的殺手,她為太后辦事,也許太后就是‘殘夜之天’的策謀者,她入住宮中,又是太后身邊最受寵的丫頭,想殺她真是難如登天,若不是我現(xiàn)在身子不便,憑我的功夫我一定會闖進(jìn)宮中殺了她,至于太后我也想給她一些教訓(xùn),不是所有有權(quán)的人就可以隨便像宰一只羊那樣可恨。再有一件事,就是開開心心的嫁給你,像你這么好的夫君,打著燈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沐龍巖踩踏在雪地中突然頓住腳步:“瀟瀟,你真的這樣想?知道的話可要好好珍惜我哦!”
顏瀟瀟輕拍沐龍巖的肩膀:“知道了,夠自狂的,你讓我下來。”
沐龍巖雙手抱的更緊:“不放,既然你答應(yīng)了我,以后我便背你天涯海角,一樹一花一溪月,一生一世一雙人。”
沐龍巖的話帶給顏瀟瀟好大的震撼,好大的感動,顏瀟瀟淚花濕染明眸,雙手環(huán)繞抱緊沐龍巖的脖子,俯在他的耳邊親切的說:“百花齊放,偏摘我這一朵禍身水花,你不怕我的身份給你惹麻煩嗎,你有很多機(jī)會,可以有更好的姑娘陪你終生終老,而我……殘缺敗柳,煙花失貞,還不如這瑩瑩燕雪落得純潔……”
沐龍巖癡情的說道:“我不在乎,我愛的是你的溫柔嫻淑,是你的有情有意,更是你誠懇真實(shí),答應(yīng)我,跟我一輩子好不好?”
顏瀟瀟泣淚笑了:“傻瓜……請給我時間。”
沐龍巖背著顏瀟瀟小跑了兩步:“反正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嫁給我,我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你回答。”
嘩然一片黑衣人,擋住他們的去路。
沐龍巖放下顏瀟瀟,將她護(hù)在身后,冷酷無情的冰山面容,鋒利的目光射向一行人:“你們是什么人,何不光明正大,偷偷襲襲。該死。”
夜行人不說話,上來就是刀劍無眼,直劈向沐龍巖,顏瀟瀟也隨身擋,只因一身才時發(fā)病,全身無力,沐龍巖躊躇擔(dān)憂:“你還好吧?”
顏瀟瀟不想沐龍巖分神。溫聲:“我很好,我可以應(yīng)付,你要小心。”
劍,冷鋒峻峭。
夜,狂妄殘雪。
斗,峋磷百怪。
情,深髓暮春。
終是冉冉白雪鮮紅一片,沐龍巖倒在血泊中。最后的力氣將顏瀟瀟送了出去。
美人煙淚濛濛,驚巖下望著天空白雪姁姁(xu)更是紛亂。
萬樹不及那一片血染的身影,芙蓉公子莞爾一笑:“雪似梨花落石珠,偏摘獨(dú)秀一枝香。”
美人落入一道織好的絲網(wǎng)上,顏瀟瀟淚流滿面,沐龍巖只怕是早就預(yù)料到的,顏瀟瀟撕心裂肺的痛,沐龍巖為了她全身抵擋,可他在最后一刻深情的在告訴她:唯你是我一生的香花。
天空傳來魑魅的聲音,魁梧高大的身影,帶著面具,將顏瀟瀟一手夾在懷中,聲音極其可怕滲人入骨:“別傷心,我會讓你回到他的身邊,不過是再給你一場好戲,哈哈哈……”
顏瀟瀟殘紅的眼眸冷視著帶面具的人:“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鬼魅的聲音徹響在半空中:“哈哈哈,你先睡一會兒吧。”一手打在顏瀟瀟腦后,凄淚美人昏昏迷迷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