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的腿受傷了,走不了路了”。若溪從她的懷中抬起頭說道。
“那些黑衣人還會回來的,所以姐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
“若溪,你在說什么,姐姐怎么會丟下你自己走呢,你是我唯一的親人,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拋棄你的”。
唯一的親人,云若溪有點迷茫,姐姐這樣說是什么意思呢,不是還有爹爹和娘親嗎,他們都是姐姐的親人啊。
云若橙臉色驀地一變,遂即淡淡的笑了一下,“你別多想,我的意思是你是這個世上我唯一的親弟弟”。
不能讓若溪知道,這些痛苦還是讓自己來承擔吧,他還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可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云若溪蹙起秀眉,小臉上都是疑惑。
趁著他愣神的功夫,云若橙把他背在背上,小心翼翼的向外走去,必須要趕緊趕出去,否則等會火勢蔓延過來,他們就都別想出去了。
若溪比她瘦,比她矮,不是很沉,但是云若橙背起來還是很吃力,她以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什么時候做過這等事情,可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在今天晚上,她已不是那個尊貴的大小姐了,為了復仇,為了若溪,她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
“小姐,救我”。微弱的呼救聲響起,云若橙側首看去,男子趴在地上,背上是一根從房頂掉下來的房梁,此時那人抬起滿面血跡的臉,遙遙的看著云若橙。
“姐,是阿成,他受傷了,我們救救他吧”。云若溪好心的說道。
而此時云若橙就站在阿成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這個人她知道,是若溪的跟班,眼底劃過一絲暗芒,云若橙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背著云若溪向門外走去,腳步堅定的沒有一絲遲疑,沒有回頭看一眼那拼命呼救的男子。
“姐,你為什么不救阿成”。
云若橙頓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燃燒的火焰,淡淡開口:“因為我不想救”。
此時,四周是沖天的火海,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她只是緊緊的背著背上的若溪,行走在這一方天地中,心,是撕扯著的疼痛,卻也奇異般的安靜,仿佛一湖春水,投進去一刻石子,卻砸不起半絲漣漪。
突然間有人拉著她把她拉入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她冷冷的回頭,少年妖異的雙眼就在她的眼前。
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落凰指著前方穿梭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來去無蹤,一看就是高手,而此時那些黑衣人似在大火中尋找什么。
云若橙心底一驚,莫不是在找她和若溪,經歷了這一系列變故,她已不再是那個單純的
拉著少年的衣角撒嬌的小女孩了,很多事情她已明白了一兩分,比如今晚的事情,絕不會那么簡單,這些人是來滅門來的。
而這些人絕不會放過她和若溪的。
轉頭向若溪遞去一個安心的眼神,云若橙笑的溫柔而明亮,可是她的心里,卻是如血的冰冷。
確定那些黑衣人都走光了,她拉著若溪跪在地上,目光遙望遠處沖天的火光,目光悲切而凜然。
“若溪,磕三個響頭”。就當是給爹爹,娘親還有爺爺送行。
沒做它想,云若溪聽話的磕了三個響頭,砰砰砰,再抬頭間小女孩的額頭上有一塊淤紅的印記,忍下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云若橙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心,是如霜的冰冷。
爹爹,娘親,爺爺,你們一路走好,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一定會。
落凰心痛的看著她,看她錦衣翻飛,墨發如瀑,精致的容顏一如初見,眉心的朱砂愈加鮮紅,似要滴出血來,而那雙曾經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卻在此刻,似蒙上了一層輕紗,無論如何都看不透,更像泛著瀲滟的湖水,明媚幽人卻折射著幽森的寒意。
而這一天是公歷285年,這一年的明月國,發生了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云府在一夜之間被滅門,全府58口人無一幸免,全部慘遭殺害,而云府也在一夜之間化為灰燼,等太陽出來的時候,眾人都只看到燒成灰燼的云府原址,孤零零的,倍感凄涼。
而刑司部派下來調查的人則更加奇怪,只是在原地轉了兩圈,便回去復命,說云府是由于失火引起的火災,屬于人為的天災,就這樣皇帝只是痛心疾首了一下,給云琛封了個忠勇一等公,云玥笙二品伯爵,陰夙兒三品誥命夫人,隨后這間事情就這樣的不了了之。
人都死完了,封個名號還有什么用啊,況且所有的人都明白,云府的滅亡不僅僅是一個火災那么簡單,那一灘灘的血跡眾人可都是看的清楚,雖然心里明白,可是嘴上都不敢說。
于是這件明月國有史以來最大的謎案成為了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無數的人感嘆著他們生前的尊崇富貴,卻又遺憾他們死后化為了一灘黃土,曾經的融化錦繡,曾經的叱咤風云,都隨著時間的推移,被人們,提起,遺忘,再提起,再遺忘。
而眾人都忘記了那兩個小孩子,云若橙,云若溪,想著大人都沒有逃出來,那兩個小孩子也一定逃不出來。
所以人生常常有許多的不可能,卻也有那么多的可能。
“找,給我去找,找不回來你給我提頭來見”,一個青花瓷杯擲出去,正中男子的額頭,而男子吭都不敢吭,任憑血流如柱,把腰彎的更低。
“是,屬下遵命”。男子恭謹的說道,低著頭慢慢的退出屋子,就在他的身影將要消失的時候,男子沉寂的聲音傳來,夾雜著無盡的疲憊。
“你站住”。
男子的身影頓了頓,“主子有何吩咐”。
“他們兩個少了一根汗毛我為你是問”。男子聞言眼底掠過一絲疑惑,隨即點了一下頭,消失無蹤,主子的事情,永遠不要過問,不要疑惑,這是他進府的第一天就明白的道理。
紫袍男子面容沉穆,掩在黑暗里看不真切,只有那四周緩緩流動的空氣,冷冽冰沉,似要凍結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