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昨晚一頓輾轉,似乎每個人都很不高興、不圓滿。幾乎四個人都是夜不能眠。
首先,虹怡此時只想著杜卓崇溫柔關心的話,忘了他讓自己吃的醋,在這躊躇感傷;隔壁,杜卓崇帶著滿臉傷生平第一次仔細考慮感情方面的問題,他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如他爹所說,太過隨和以致懦弱,導致面對兩樣東西要做出選擇的時候會犯難,還有,不懂得拒絕的哲學,心里滿滿是對虹怡的愧疚之情;而聰明如袁靜雪,她也不傻,這幾日似是能看出,杜公子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似乎他心系著另一個人——女子總是很敏感的,雖不知本質,卻能看出男子所看不出的東西。
而杜公子這幾天的表現也怪怪的,對自己似乎忽冷忽熱,今晚在燈會上又撇下她一人獨自不知去哪,著實讓她傷心,少女情懷,感春悲秋的。她要是知道真相,不知會不會尋短見之類···
相對比吳棄哀的情緒則主要被憤怒占據,他生杜卓崇得氣,生虹怡得氣,氣的是她不爭氣,愛上劈腿的男人,還不爭氣為他流淚——甚至他最恨的是自己——是自己沒有能力讓虹怡愛上他而不是他,他恨自己更多。
對杜卓崇的怒火也被澆熄一半,因為他沒想過,他認錯態度能那么好,沒有與自己爭辯,真的認為自己錯了,可作為對立關系,即使這樣他也不能放松與他的關系——畢竟是情敵有戰斗的理由。
四個人各懷心事。其實要是大家坐下來說通,原本是可以避免很多誤會和猜想的,可老天爺就是喜歡與人類開玩笑。
翌日清晨,各位武當、少林、峨眉等大派均早起準備結束這一個月的大會各自歸巢了。
打開門,杜卓崇頂著一臉傷頹廢的毫無底氣的走了出來,他抬頭看看今天的太陽,卻依舊打不起精神,誰都知道是為了什么。
正巧戴虹怡也開門準備要走了,一出門就看見隔壁的杜卓崇,她看見他臉上的傷,顧不得昨天和他生的氣和種種理由,忙上前問:“你的臉怎么了?”
杜卓崇應該沒料到會被虹怡看見,試圖用手擋著臉:“沒···沒什么,昨天走夜路太黑了,撞得。”
“不對啊,”虹怡心里想,聰明如她,一下就有了端倪,她不管杜卓崇,卻第一次主動去吳棄哀房間方向,她開始憤怒地敲門,敲的生響。
屋內的吳棄哀還沒有睡醒,心想:煩死了,這么大早就來找我,后一想今日是該離開丞相府的日子了,忙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門口的虹怡站著等待,當然是氣鼓鼓的,他一推開門,虹怡就上前:“怎么回事,他是不是你打的?”
一大清早還沒睡醒的棄哀是一頭霧水:“誰啊,誰是我打的。”說完馬上反應了過來,立刻醒了。
他想了想,這個慫小子,居然跑去告狀!是要女人替自己做主嗎?嘴上說:“恩,···聽我說,他也打了我,是公平打架···”支支吾吾。
“是嗎,那你身上怎么沒有傷?”
“我的傷···傷在內里,都在身上,衣服擋著看不見,要不我給你看看···”又發揮自己插科打諢本領。
“滾,你為什么無緣無故打他?”虹怡再一次厲聲問道。
“我···沒有,他這小子怎么這么娘,居然跟你說了。”他不以為然。
“他沒和我說,是我猜的。”說著虹怡低下了頭,“我知道你是替我出氣,可是我求你,你不要打他,打他我會更難受。”說著緊張起來,棄哀看著她認真的表情,又氣了。
她接著說,“總之,以后不要惹他就是了。我謝謝你。”說完又破涕為笑了。
棄哀一看,真是惹不起,幫你出氣還不行,那么護著他,不由一生氣把房門關上自己慪氣去了。
虹怡一看,兩邊都沒處理好,便悻悻的要回去,卻聽見院子里人聲喧鬧起來。
原來,各路大俠都忙著和袁可夫辭行,作為江湖大派這禮數不可免,虹怡一想,自己也該走了,就又去叫吳棄哀,只見他聽的外面吵鬧聲,早探出頭來,拿著包袱,“走吧。”
他不悅地用眼神示意虹怡。二人也去拜訪丞相再走。
送走了大批武林人士,袁可夫和兒子松了口氣,話說以朝廷人士的身份辦武林大會本就是件長面子的事,這事之后,丞相在江湖上的名聲會越來越響當當,為人稱道,這樣就是他辦這場會的目的,雖名為為兒交友。
戴虹怡、吳棄哀作為丞相冠名的“武林新秀”,因為勇救大小姐而收獲頗豐,自然也得注意禮節,二人心照不宣,走之前自得感激丞相大人這幾日的招待。
走到正廳卻碰見了杜卓崇,他正被丞相大人噓寒問暖。
“這是怎么了?”丞相大人很是驚訝,隨著端著茶水到來的袁靜雪更是擔憂了:“快,快叫大夫來給杜公子醫治。”
戴虹怡看見了這一幕,寧愿假裝沒看見。
“沒事沒事。”杜卓崇本人一再推脫,“昨天走夜路絆著了。”謙虛的微笑打圓場。
“哼,我看是半夜走路遇著鬼了吧。”說這話的卻是袁靜烈。丞相一聲喝住他,沒給他好臉色看:“烈兒,不得無禮。少將軍,小兒管教無方,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說到見鬼,我還真聽說最近荒山一帶經常鬧鬼,就那個山洞已經連續失蹤好幾人了。”站在旁邊的管家道。
“真有此事?這世上壓根沒有什么鬼神,這不過是那些無知村民編的謊話罷了。”丞相捋一捋自己的胡子笑著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杜卓崇倒是驚訝了一下,青天白日的,說鬧鬼,一定有什么蹊蹺。“管家,麻煩你不如說清楚,具體地點和情況。”
吳棄哀一看,不會吧,這風流的少將軍不會對捉鬼也有興趣吧,他倒是也很驚訝。
管家說:“就是前幾日進山打獵、砍柴的村民在荒山的山洞里避雨或歇息的時候相繼失蹤的。”
“真有此事?我看是以訛傳訛。”袁靜烈不以為意。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要去一探究竟。”杜卓崇道。
虹怡在旁邊一直聽著,一愣,她也沒料到杜卓崇有探險獵奇破案的愛好。
“我現在就去。”杜卓崇又說。
“不過,這里面事出蹊蹺,一個人去恐怕危險,不如我給你派幾個人···”說著丞相看向自己的兒子,“我可不去,和一幫人活在一起多好,好端端的日子為什么要去找鬼。”丞相滿眼孺子不可教的眼神,只好:“那我為賢侄配府上家丁幾名隨你上路如何?”
“不不不,不用了,此行危險,我不想有無辜傷亡。”卓崇看似此意已決,不可動搖。
“不如我跟你去吧。”眾人一看,說話的人竟是虹怡,不過,她逞強逞慣了的,棄哀了解啊,他一把捂住她的嘴,“小丫頭家家什么都不懂就瞎說,丞相別跟她一般見識,她瞎說的。”
他怎么能不知道她是為杜卓崇安危擔心才陪他去的,決不能讓她涉險!
“恩,你們三人當日勇救令愛,機智與勇敢也讓老夫見識了三分,此舉一行,倘若解開這個謎團將成為京城又一傳奇啊。”
袁靜雪一聽自己父親的話,眼里閃著光看向杜少將軍,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吳棄哀絮絮叨叨,“虹怡是個女孩子,而且她特別怕鬼。”棄哀解釋。
“都說了,是人為所致,那消息都是人們編的!”袁靜烈在旁不顧他人安危的說道。
“是嗎?那袁大少爺為何不親自前往啊?之前救你親妹子你不去,現在為京城百姓造福你也不去,你這丞相少爺未免當得太···”要往下說,卻被旁邊虹怡掐了一下,停頓了。
袁少爺頓時火冒三丈:“你!你說什么!”要上前廝打,被管家和丞相拽住,丞相厲聲一吼:“烈兒!你給我退下!”面上批評自己兒子不夠禮數,實則讓他逃過這一冒險。
袁靜烈憤憤不服的甩袖而去。
袁靜雪看著沖動的哥哥離去,心中不免一陣沉思:杜公子有危險,自己理應陪著,可說到鬼神,自己也是很怕的,到底去不去···
她在心理斗爭的時候虹怡看向杜卓崇,暗暗下了決定,“我決定和杜公子一同前往,破獲謎團,也不枉丞相賦予我們名號。”她裝出信心滿滿的樣子,抱拳說道。
袁丞相一看,真有女子不怕死的,“好,那就這么定了,如果你們三人勇救失蹤者,本相會替皇上為你們提供獎金!”他讓三人去的目的主要是測試杜卓崇是不是真的智勇雙全,能配得上自己女兒。
吳棄哀一聽獎金,“那能有多少兩?”立馬滿眼金幣。
“幾兩?幾百兩,幾千兩都行,哈哈哈哈。”丞相大笑道。
“那可好了,冒一把險也值得,你說對吧。”他對身旁之人說道,卻看見虹怡情緒似乎不高。
而杜卓崇此刻看著虹怡更是愧疚,他知道虹怡是為了保護自己才主動請纓,無論如何讓一個女子涉及恐怖之地都不恰當,更何況是自己在乎的人。“丞相,不如,只要我們兩個男子去就可,女子就不要···”
吳棄哀心里也一直擔心虹怡,她和所有女孩子一樣,怕黑、怕昆蟲、怕鬼,膽子小的不行,別看平時總是逞能,那也是一時沖動的空架子。
“要不你就別去了。”棄哀小聲勸虹怡。
“我也想去一探究竟,見識見識,就這么說定了。”沒想到這小妞卻撂下這一句話轉身就走,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二人——杜卓崇和吳棄哀,他們都是擔心她才會這樣。
而袁小姐的心里更是敲起了小鼓:“我要不要去,要不要去?該怎么去,怎么去啊,爹是不會答應的。”她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