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
虹怡摸著手中的玉,她手心的溫度把它捂熱,她不禁把它拿到手里貼在臉上,想把它捂得更熱。
杜卓崇本人就如同這塊玉,雖外表華美,讓人想得到,你攥在手里卻是涼的,可那只是起初,隨著時間的增多,就是塊冰你也會把它捂熱,初識的他可能沒有那么好接近,可過一個期限,你就會逐漸發(fā)現(xiàn)他的好——一個溫潤如玉,少言卻敢擔當?shù)哪腥耍鋵嵲谒谠〗愫妥约褐g徘徊的時候,她不是很怪他。
她只是怪自己做得沒有袁大小姐好,怪他們怎么生的那么般配!好似天造地設!感情這東西沒有先來后到,不是按順序也不是按相處時間長短來判斷,它哪怕只是一瞬間火花的點燃!虹怡就像是飛蛾撲火的蛾,明知道前路險阻不斷,卻還默默付出。
吳棄哀又何嘗不是這樣,起初他很厭煩杜卓崇,他第一次見京城里紈绔子弟的公子哥,說是幾分不服其實倒是有幾分嫉妒在里面。可在一起經(jīng)歷很多風雨和冒險之后,他卻從心里佩服起這樣一個男子——當然只是在心里,口頭上他是不會承認的!哈哈,口硬心軟便是男二號的毛病!
不過他還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當自己知道他們兩人不可能的時候他第一感覺卻不是高興,而是有一絲失落,不知是為他兩,還是只為虹怡,還是為自己?為自己,有什么好失落的呢?可能是他尊重虹怡心里的選擇吧!
成天陪著一個人,卻看著她因為別人哭、別人笑,這滋味必定不好受,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是個苦情人物呢!他也很偉大呢,不是嗎?
他幾句謊話騙虹怡睡覺,自己謊稱再去醫(yī)館看看,雖然他走之前虹怡再三請求不要貿(mào)然殺誰或找誰,可他哪肯這么乖乖等著哪也不去。他是去找虹怡師傅了,這么狠毒的老妖婆,連陪伴自己十幾年的像女兒一樣的徒弟都下得去手,在他心里已經(jīng)不是什么好鳥了!眼下當務之急便是要找到她!
可人家一個武林高手,常年不下虹山一回,必定是神出鬼沒。此刻她正站在將軍府門前,依舊穿著那件深色斗篷,帽子拉得低低的,自己的徒弟是個心軟的家伙,從她小時候就察覺的出來,這次是指望不上她了,如果徒弟無用,那么就拼上自己的老命,與仇人奮力一搏吧!
這時正巧杜將軍從外面串親友剛回來,正與管家交談著,在進門前,他回頭瞄到了一片深粉色衣角,虹山老母發(fā)現(xiàn)后立刻躲到樹后,杜芷清以為自己眼睛花了,便沒在意。他進了大門,仆人隨即把大門關上。
“杜芷清,不要以為殺了人就可以沒事,你逃了十多年,該是還的時候了!”虹山老母怒目圓睜,仿佛與杜芷清有著深仇大恨!
是啊,是深仇大恨,殺她夫婿和年僅幾個月的孩子,讓她年輕守寡,孑然一身,后半生終日飽嘗思夫念子之苦,這仇就是用命來換都不足惜!更何況是兩條人命!
杜卓崇已經(jīng)沖動的想立刻找到虹山老母了,不過上哪去找啊,平時冷靜自持、足智多謀的他此刻也如無頭的蒼蠅——不知該到哪里找她。要不怎么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呢。在路上被冷風一吹,他終于從感情中抽離出來——這件事是自己爹與虹怡師傅之間的恩怨,他為什么不去問自己爹呢?
想到此,他立刻飛快跑向將軍府——他實在等不了了,他太想快點從父母那里得到真相和答案了!
將軍府里,杜芷清將軍對老伴說著:“今天我在府門口看見一個人···”語氣吞吞吐吐的。
“誰呀?”杜夫人問,她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似是···”杜將軍好像在思考,繼而又笑了笑,“應該不是吧。”
“到底是誰呀?”林香琴焦急了。
“都過了這么多年了,物是人非,我想,我應該看錯了。”杜將軍自嘲的笑笑,拿起桌上的茶盞開始喝茶。
這時杜卓崇卻氣喘吁吁的趕了回來,林香琴一見他便審問:“獨自一人甩了我們,到哪去了,回家還這么趕,你有這么著急回家嗎?”母親假裝喝茶不看他。
“爹,爹你必須告訴我,你年輕時和什么人結過梁子嗎?”
“這是什么話?”林香琴一摔茶盞,蠻不高興。“你爹年輕時行的端做得正,怎么會和人結仇呢?”
這話說的杜將軍卻是一震,“孩子,你有話慢慢講,怎么了嗎?”他問。
“我喜歡的姑娘,叫戴虹怡,她的師傅虹山老母你可認得?”他魯莽得問,也不顧什么禮數(shù)、長幼尊卑了。
“虹山老母,完全沒聽過啊。”杜將軍納悶。
“那她為什么要殺你?”杜芷清一聽此話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在大廳開始踱步,“你說的虹山老母,她年輕時應該不叫這個名字,物是人非事事休,你都這么大了。也有可能是隱姓埋名。”
“爹判斷得有理。”卓崇抱拳,“可是你的罪過什么人嗎?”
往事在杜芷清腦海中一一回放,“說這我還真想起多年前的事,我曾經(jīng)為朝廷辦過幾件大案,可是······”
“那人武功高強,一個老太太。”
“還有什么別的特征?”
“恩···”杜卓崇在思考,“聽說隱居在虹山郊區(qū),與世隔絕。”
“你認識的是什么女孩子啊,竟還要找你爹報仇?還生活在深山老林?!”林香琴滿臉嫌棄的表情。
“娘,你不要這樣說,她現(xiàn)在快要死了,如果她不殺爹,她師傅就會毒死她,請你們救救她!”他乞求。
“可為父年輕時只是上過數(shù)次戰(zhàn)場,辦過幾件案子,剩下的日子就與你娘過著恩愛生活,你娘知道的。”
“你爹的性格是不會惹什么仇人的,朝廷人士也不會得罪江湖人士啊,除非是別人栽贓陷害!”林香琴倒是極力維護丈夫榮譽。
“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杜將軍說道。“一定要你們見個面才可以化解···”杜卓崇想也只有這個解決辦法了。
吳棄哀走在路上,想這一個老婦人,平常又常年隱居在深山,來到京城一定是要住客棧的吧,那他就從客棧挨個查起,也不管它有多少家了,也不怕辛苦。
可是,若是那狡猾的婆子不住客棧,他可真沒有辦法了,沒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卻栽在了一個老太太的手里,難道還拿她沒有辦法了?他不信!
那老婆子還真是神出鬼沒,可她還是要住客棧的,從將軍府回來她便直奔虹怡住的客棧去了,她是想給她最后一個機會,問她到底想好了沒有。
她走進客棧,正巧吳棄哀不在!問過了小二,她徑直朝虹怡房間走去。虹怡正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劍和那玉佩發(fā)呆,該怎么取舍!吳棄哀臨走前讓她好生睡覺,可她怎么睡得著啊!她想著還是放下這段感情比較好,可又怎么放得下?如果能放,那之前動搖的幾次就不會恢復如初了,此刻真是糾結。
房門開了,她本能的朝門口一看,原以為是吳棄哀回來了,畢竟這個地方除了他誰知道,誰會來。卻沒想當來人進來之時,她目瞪口呆,竟是師傅!
她嚇得從床邊滾落下來,“師傅。”她應著。
“哼。”她師傅先冷笑一聲,“你的毒還有五天就會發(fā)作了,你知道吧。”
“當然知道。”虹怡低頭跪在地上。
“你那情郎怎么沒來救你啊?別傻了,男人沒有一個是靠得住的,還不如聽我的話乖乖殺人,之后你還是為師的好徒弟!”
“我不愿。”
“那你就愿意死嗎?為師養(yǎng)你教你這么多年,也不舍得你,可你知道杜芷清是什么人嗎?”虹山老母一下變得悲情起來,眼睛紅了。
虹怡正想知道,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師傅等待下文,“他是殺人兇手,冠冕堂皇的打著朝廷名號的偽君子!”
“師傅為什么這么說他?”因為虹山老母的話帶滿沖擊力。
“當年,他殺了我的丈夫和我們年僅幾個月大的孩子。”說完她竟抽泣起來,“我們是那么恩愛,而我們的孩子還不滿一周歲啊!”她痛苦地用雙手捂住了雙眼,“這么多年我隱姓埋名,并且收養(yǎng)了你,就是為了躲避風頭后東山再起,好為我的親人報仇!”說完這一系列話她雙眼又重新填滿怒火。
“不,我不相信卓崇的父親會是那樣的,他是個受人愛戴的將軍,德才兼?zhèn)洌诶习傩罩锌诒芎媚兀 ?/p>
“那都是騙人的!”她師傅聲嘶力竭,“都是作為掩飾博同情和做偽裝,連一個不滿周歲的孩子都下得去手的殺人魔怎么會是好人!你信嗎?”說的虹怡都快不信了,她動搖,不知所措。
“還有五天,五天后你提杜芷清的頭來見我,啊。”她又笑了,看向虹怡,“要不然你殺了他兒子也一樣,父債子償嘛,哈哈哈。”虹怡看著師傅已經(jīng)因為仇恨而變得癲狂了,不由得害怕起來。她想杜卓崇,如果他在自己身邊有多好,師傅這么多年隱藏的夠深的,一個有著深仇大恨的人卻這么云淡風輕的活了十幾年,必定是能做出大事、狠事的人!
說完她轉身走了,了無影蹤,虹怡跪在地上,松了口氣,正巧吳棄哀破門而入,看到她正跪在地上,忙扶起,“怎么了,怎么跪在這里?”一看就是有事發(fā)生。
“師傅來過了。”
“啊?那她說什么沒有?”
“五天后讓我交出杜芷清人頭,否則···”吳棄哀想扶虹怡在床上坐下,拉她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異樣,“這是什么?!”他厲聲道。
“沒有。”虹怡想把手往后藏,遮遮掩掩的。
“給我看!”吳棄哀霸道地抽過她的手,“這是什么?是中毒的跡象嗎?恩?”他審視似得看著她。
虹怡妥協(xié)了,“是‘追命丸’的軌跡,等紅線長滿手掌的長度我就會······”
“你怎么這么傻啊,跟我現(xiàn)在就把那什么將軍殺了,走!跟一個毫無關系的人憑什么把自己害成這樣!”
“不是無關系。”
“就是因為他是嗎,他有什么了不起,到現(xiàn)在我都不明白,我到底比他差什么?!”
“不差,眼下,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棄哀因為激動搖著她的身體,當他看到虹怡痛苦的深色時,馬上后悔,“對不起,忘了你現(xiàn)在的情況了,你先躺下。”說著安排她在床榻上躺下。
“總之,你要是不殺了他,我就去。”
“你是怎么學會武功的,這個還沒想過問你?”
“這個你不用管了。”
“你對我還有秘密啊?”虹怡努力微笑。
“你別這樣,你越這樣,我看著越心疼。本來學武功,就是為了更好的保護你,就是因為你說了句‘不會武功的男人好沒出息’,我才學的;一直沒告訴你,是因為想給你個驚喜,不過看現(xiàn)在,好像一切都沒用了,我會武功之后也沒做什么,唯一能幫你做的就是殺了杜芷清或你師父!”
“他們你都不能殺,你是知道的,他們都是我生命里重要的人!”虹怡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