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皇宮,御書房
宮翔烈面色陰沉的坐在桌前,全身繃得很緊,躲在暗處的暗衛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整顆心都懸掛在他手上越來越粗的青筋上,時刻準備著對隨時會爆發的狂風驟雨做出反應。
也難怪陛下會如此動怒,一個月前,他與北疆聯合,集結十五萬大軍對抗詔國,誰想遇上了東楚新一代戰神燕翎,大敗不說,還生生的被人奪走了三十多里的疆土,昔日,大齊軍隊在公主和段家軍的率領下少有敗績,如今一到了他的手上就慘敗,他向來好強又心思敏感,難保不會多想。
“啪……”宮翔烈終于忍不住重重的一拳頭打在桌子上,還不解氣,將書桌上的奏折物什一股腦兒全掃在地上,發出平平砰砰的巨響。
“東楚,燕翎,詔國……欺人太甚!”他渾身不停的發抖,顯然氣得不輕。
許久,等他發泄夠了,才讓近身太監將書房收拾干凈,又招來心腹大臣過來議事。
宮翔烈雙目緊閉,一手揉捏著太陽穴,渾身都透著疲憊,“朕準備讓希兒回來!”
裴慶驚了一下,“陛下三思!”提起昭和公主,他比宮翔烈更加抵觸,“勝負乃兵家常事,陛下不必太放在心上,若為了一場輸掉的戰爭就讓大齊最大的禍患回來,可謂得不償失!陛下難道忘了四年前的事情么?”
宮翔烈渾身一震,他怎么會忘記!
大齊女子地位并不低下,歷來也有女皇的先例,他一直妒忌希兒的母族段家軍驍勇善戰,權傾朝野,而自己的母親不過是個無名無分的宮女,用卑鄙手段才懷上了他,他本就不被先皇喜歡,身后無半分勢力支持,皇位于他可謂遙遙無期。
他的妹妹什么都好,惟獨是眼光太差了,居然愛上了一個無名無分的武林浪子,這也給了他可乘之機,時值齊姜大戰,他令人唆使方辰請戰,以立下戰功作為迎娶希兒的籌碼,方辰果然中計,請求隨軍出戰。
希兒哪里舍得心上人遇險,在她的請求下那一戰幾乎出動了段家軍所有的精英,本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但是他將軍事機密透漏給了姜國人,并且利用寧天的妒忌心理……
那一戰是他命運的轉機,段家經此一役,幾乎遭遇到了全軍覆沒的下場,先皇震怒,遷怒于希兒將軍國大事當做兒戲,讓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人隨軍出戰,滿朝文武也認為希兒太過感情用事,不配為儲君,于是他順理成章的成了太子。
很多時候他都會想他的妹妹實際上是顆明珠,而他就是拭去上面的灰塵,讓她大放異彩的那個人。
大齊敗北后,她竟然力排眾議,親自上了戰場,三個月內滅掉了姜國,再之后,盡管他將所有可能指向他的不利因素都排除得干干凈凈,她還是將箭頭對向了他,處處與他作對,他辛辛苦苦把持住了內朝,將宮廷禁衛,京畿重地收入囊中,外朝卻牢牢的握在了她的手中,三省六部中大部分官員,以及軍隊都站在她這邊,表面上兩人分庭抗禮,實際上他處處受她壓制,過得水深火熱。
裴慶知道他的痛處,繼續撒鹽,“陛下,這次若是讓她回來,再想像兩個月那樣拿下她就困難了……”
意外的這次提起往事不僅沒讓宮翔烈忌憚,反而給了他無限底氣,“她再厲害也有太重感情的弱點,不然怎么會一次又一次的敗在朕的手上,再說,王公公,以及段家這些人不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嗎?還有……”
“陛下……”裴慶還想勸說,心底一千一萬個不愿意昭和公主回來。
宮翔烈顯然主意已定,“不用多說,東楚欺我大齊無人,占了我三十多里的疆土不說,還虎視眈眈的盤踞在我東邊,覬覦富庶的汝城!朕如果繼續坐視不理,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裴慶知道正面勸不住他,便設法曲線救國,“陛下就沒想過此戰我大齊損失慘重,原本處于戰火中的北疆卻置身事外,一點都沒被波及到?”
一語驚醒夢中人,宮翔烈大驚,他一直沉浸在戰敗的憤怒中,只惱怒新提拔的兵馬元帥袁榮太無能,東楚太霸道,現在這才發現原本毫無抵抗之力,揚言要投降的北疆居然風平浪靜,一點損失都沒有!
他立馬想通了前因后果,北疆投降是假,逼他現身解圍是真。
“好你個北疆,竟然設計于朕!”他氣得咬牙切齒,如果站在北疆的立場上,他都要為這個謀士歡呼較好,不僅洞察到他將人潛伏在邊際準備伺機而動的心思,利用他稱霸天下的野心逼他現身,一來解了自身的危機,二來將他推至風口浪尖上,同時應對詔國和東楚而疲于奔命……
裴慶覺得有戲,繼續道,“這樣毒辣的計謀必定是姬鳳羽想出來的,昭和公主與姬鳳羽關系親密,臣以為其中未必沒有她的手筆,否則陛下怎么會在萬般無奈下不得不啟用于她?”
宮翔烈神思一震,卻也只是一瞬間,然后他還是用曾經的那句話回了他,“希兒不是那樣的人,她再怎么樣都不會對自己的國家下手!不過,朕也不會任由他們牽著鼻子走,告訴袁榮,朕再給他一次機會,這次要是不能將燕翎趕回老家,他也不用回來了!”
裴慶大喜,昭和公主短時間內是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