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夫說她這個孩子極為兇險,瑞希不敢大意,留了女大夫在府中照顧,只等再過兩日,王公公和長樂趕來。
陳馳將她安頓在府中一來是為了顯示尊重,二來也有自己的私心,昭和公主在齊姜大戰上經歷大小數十次的戰役,卻幾乎每戰必勝,是大齊的無冕之戰神,他素來佩服用兵如神之人,想趁此請她于戰法上指點一二,如今聽聞她傷了,又值兩方交戰之非常時期自然不敢讓她再受累或是分心,只得將這點心思給壓下。
再說城外的防御戰上,袁榮戰死,頭顱被瑞希割下,手下部將大多歸降接受改編,他們本就是大齊人,主將叛國,他們只有兩種選擇,要么跟從要么被殺,如今回歸大齊再次為國效力也算大喜一件,只有一件事他心底微微不安:王聰告訴他,剛才派人外出清理戰場的時候不見了袁超,而且連袁榮的身體也一并消失了。
想來,袁超極有可能還活著!
陳馳猜得不錯,袁超只是昏了過去,等醒來,戰事已經結束,滿地尸骸,身邊殘留著一具無頭尸,他一眼就認出了他身上的衣服以及手中的兵器,抱著尸體大哭了一場。
他知道待會兒會有人過來清理戰場,便忍住傷馱著袁榮的尸身踉踉蹌蹌的回了東楚陣營,燕翎雖早知前因后果,到底是耐著性子聽完袁超哭哭啼啼的訴說一番,然后免不了安撫一通,“本將軍一定會助你奪回袁將軍的首級,并且予以厚葬,將軍也不要太過悲傷,還是先讓軍醫包扎好傷口,這樣才有力氣報仇!”
袁超聽了他的保證才松了口氣,讓人帶下去包扎傷口了。
他走后,燕翎身邊的文書問道,“袁超已是強弩之末,將軍為何還要收留他?說不定他還會在心底怨恨將軍不去為他二人助戰呢!”
燕翎笑道,“不過一人一尸,收留起來又不費什么事,他會怨恨本將軍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比起我這個袖手旁觀的,他更恨的是宮瑞希,可他還知道普天之下能在戰場中對付得來宮瑞希的恐怕只有本將軍了!所以,他只會助我!”
文書依舊不解,“他只有一人,如何助將軍?”
“青城里不是有很多人么,那些收編的人里難保沒有一兩個受了他的小恩小惠,稍加利用一下對本將軍大大有利!”燕翎盯著遠處,眼神如獵豹般明亮。
文書佩服道,“將軍遠見!”接著他又欲言又止,燕翎掃了他一眼,“想說什么就說,吞吞吐吐的像個娘兒們!”
文書被他嗆了口,心中腹誹:娘兒們也很厲害的好不好?宮瑞希也是個娘兒們,可那彪悍得將幾個男人都比下去了——他甩了甩腦袋,暗笑自己是魔怔了,可見之前的場景對他心底觸動極大。
“青城現在有不少朝廷駐扎軍,我們優勢盡失,不如請秦廣王出軍,與他一起水陸兩路攻擊?”
是個好方法,青城倒是有水軍,可是被圍一個多月,不少水軍也上了戰場,損失慘重,如今水軍是大不如前了……若是過往燕翎一定會贊同,就比如利用袁榮的叛亂悄無聲息的鯨吞掉大齊這樣的計謀他都肯采用一樣,但是現在,他卻不愿意這樣做,宮瑞希是個對手,身為武將,能得這樣一個對手歷經酣暢淋漓的一場大戰才不負此生——以前父親常說這句話,他總是不以為然,認為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勝負之分,還笑話父親那是“武將之見”。如今卻有些感同身受,宮瑞希,他想在戰場上與她一戰!
“還不用,秦廣王那人雁過拔毛,本將軍可不想與他分一杯羹!”燕翎不想文書笑話他的“武將之見”,隨便扯了個理由。
文書卻聽岔了他的意思,驚道,“將軍,那宮瑞希長得再漂亮也是個已嫁婦人,將軍風華正茂,多少閨閣女子翹首以盼,切不可因一時迷戀做了傻事啊!”
他勸得苦口婆心,燕翎當即就僵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狠狠瞪著他,“你以為本將軍是貪戀宮瑞希的美色?”
他的樣子十分恐怖,文書不敢答是,可在心底對他敢做不敢當的行為十分不屑:難道不是么,秦廣王是有名的好色之徒,你怕他分一杯羹,不是怕他見了宮瑞希的美色而與你搶女人么?實在想不到啊,向來愛地圖勝過美女的你也會對一個女人失神?
燕翎瞧著他的表情就對他的心思了然了七八分,本想解釋清楚,又想這種事越描越黑,索性懶得搭理他。
他不說話,文書縱然有再多八卦的心思也無處宣泄,氣氛忽的就冷沉下來,他正想著退出去,那邊聽到稟告聲,“稟將軍,朝中來信!”
“拿來!”燕翎從地圖上抬起頭來,自從上戰場以來,他就養成了愛看地圖的習慣,他喜歡看著東楚的版圖在自己的鐵騎之下一寸一寸擴張,一寸寸的變大,那感覺與商人每晚數銀子的感覺一樣,帶著致命的誘惑!
士兵將信件遞到他手中,“屬下告退!”
燕翎擺擺手,示意他離開,自己則滿心疑惑的開了信封,這一看,臉色大變。
文書也瞧出了不對勁,驚道,“將軍!”
他一靠近,就看清楚了信上的幾個大字,“皇上病重,太子中毒!”
他大驚,皇上的年紀已經六十好幾,這番大病,恐怕命不久矣,偏偏這個時候太子又中毒了,其他幾位王爺豈不是要斗得你死我活,朝廷恐怕徹底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