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塊羊脂白玉并無什么特別,但是玉中間刻了一個“玉”字,這便足以讓冷青墨凝眸。
察覺到他的目光,齊脩鈺瞥眼腰上的玉佩,轉過頭看冷青墨,“冷大夫認得這塊玉?”
冷青墨沒有答話,反問道:“你以什么身份去西郡?”
“玉連城。”齊脩鈺緩緩吐出這三個字。
冷青墨握著韁繩的手不覺收緊,“你怎么會有玉國王室的傳承玉?”
玉國王室傳承之玉為羊脂白玉刻一個“玉”字,這算不上什么秘密,但也不是誰都知曉的。齊脩鈺看著他,目光漸深,慢慢道:“這是韓靖仿造的假玉。”
“假玉?”冷青墨疑惑地皺眉。
“是的,假玉!”齊脩鈺道,“韓靖喜歡玉,又愛做一些仿制的玉來玩,這塊玉便是其中一塊,我見他做得逼真,就要過來了,沒想到今天卻派上用場了。”
冷青墨似乎是松了口氣,點點頭,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
齊脩鈺看他一眼,一塊假玉他都如此緊張,看來他對冷家滅門一事是心懷芥蒂的。那為何這么多年他要一直隱居在青峰山下?以他的身手和聰慧,無論是查明真相還是尋個公道都不難。
冷青墨似是不知道也不去管齊脩鈺在想什么,一心地駕馬。
齊脩鈺見狀,斂起思緒,對他道,“讓我們來比賽,看誰先到西郡怎么樣?”
冷青墨轉眸看她。
齊脩鈺展顏一笑,一揚鞭,馬兒立即奔跑起來,錦繡衣袍隨風揚起。
冷青墨看著她的背影,慢慢也挑起嘴角,緊跟其后。
他們所在的地方本就距離西郡北城門不遠,半柱香的功夫,一行人到達城門外。
齊脩鈺嘴里斜叼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折的枯草,望眼緊閉的城門,撇嘴道,“這西郡郡守也太膽小了!還未到正午,這城門竟關上了!”
聽聞她不滿的抱怨,再看眼她吊兒郎當的樣子,冷青墨搖頭而笑。
公孫牧恭敬地答道:“西郡郡守盧俊確實是個膽小之人,自我們兩國開戰以來,一直對城門看得緊得很。尤其是我們到達西北之后,北城門開門時間變得沒有定數。”
齊脩鈺慢悠悠地點頭。
冷青墨淡淡道:“北城門不開,其他城門入城不是一樣。”
公孫牧一愣,隨即向齊脩鈺道:“另外幾個城門都是日落關閉城門,若我們現在全速繞過去,也許能在城門關閉之前趕到。”
沒等齊脩鈺開口,冷凝柔立即附和道:“那我們趕緊去吧,還等什么。”
公孫牧并不答話,而是恭敬地望著齊脩鈺,等她回答。
齊脩鈺微微一笑,“帶路!”
公孫牧這才應道:“是,屬下立即安排。”他如此反應惹得冷凝柔沖他連連翻白眼。
西郡有十萬守軍,即便不是梁國的正規軍團,齊脩鈺也不會拿十萬騎兵去硬攻兵力相當的守城,況且還有一個神秘人隱藏在暗處。
在前往西郡的路上,齊脩鈺已經在思考如何以最小的損失拿下西郡,奈何始終未想到萬全之策。不得已,她只好決定親自去西郡一趟,看從西郡內可能收獲一些對己方有利的消息。
他們騎著快馬,由公孫牧帶著一路繞行,連續奔了好幾個時辰,堪堪在西城門關閉前趕到。
臨近城門關閉,城門前隊伍排得很長,縱使如此,城門守軍也是一一盤查入城之人。齊脩鈺眉頭微微蹙起,單看這城門守衛的森嚴,就能預料到西郡這一戰不好打。心里這樣想,面上卻沒有絲毫表露。下了馬,將韁繩交給江帆,自己大搖大擺地走在最前面。
冷青墨緊隨其后,即便西城門遠離戰場,城門依然戒備森嚴。他四周環顧一圈,做到心中有數,臉上依舊是淡然之色。
冷凝柔則是好奇地四處打量,江帆和公孫牧面無表情,余光也是警惕打量四周。
一行人裝扮出眾,伏魔又是異常高大,這樣顯眼的幾人剛到城門口,就被守城士卒攔下,冷冷問道:“你們是哪里人?來西郡做什么?”
齊脩鈺斜睨了問話士卒一眼,面上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漫不經心地答道:“玉都人,來西郡嘛,自然是做生意,這樣的地方還想本公子來游山玩水不成!”
齊脩鈺的模樣本來是非常好看,男子的裝扮也是迷人的不行,不過現下的她卻讓人喜歡不起來,只因為她的態度實在是傲慢,仿佛守城的士卒根本不值得她入眼。
守城士卒看眼她,不滿地皺起眉,冷哼一聲,“我看你的樣子就不像是做生意的,不知道我們和齊國打起來了嗎?怎么可能現在來做生意,說不定你就是齊國派來的奸細!”說著,向身后人一揮手,“把這幾個奸細抓起來,報告給郡守!”
齊脩鈺身后的幾人同是一震,眼看士卒沖上來,伏魔直接往前一站,將齊脩鈺護在身后,揮舞著兩只大拳頭,“我看誰敢動我家公子!”
沖上前的幾個士卒一看他的樣子,暗暗心驚,這人怎么可以長得這么高大!
“回來……”齊脩鈺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拉著伏魔的衣服把他拽回去,笑無好笑道:“要抓就讓他們抓好了,本公子正好還沒待過牢房呢。在牢房等我爹過來,想必比在郡城內安全多了。只不過到時候我一定會告訴我爹梁人是怎么對我的,讓他把我們在梁國的生意全部撤回去,我倒要看看梁國拿什么和齊國打!”
她這話說得底氣十足,態度不可一世,這下守城的士卒有些為難,如果把他們放進去自己面子上過不去,如果不放,萬一真是哪家的大人物,他可得罪不起。想到這,他面色緩了緩,硬是擠出一些笑容,問道:“公子是玉都哪家?”
其實他并不清楚玉都有哪些大家,這樣問只是給自己個臺階,好放他們過去。
沒想到齊脩鈺卻絲毫不領他的情,一手把玩著自己腰間的玉佩,一面冷哼道:“就你,哼!恐怕還沒那個資格!”
守軍士卒又是氣結,自己是倒了什么霉,遇上這么難纏的人物,這樣想著,無意間瞥見齊脩鈺腰間的玉佩。
“玉?”守軍士卒小聲念了句,低聲鄙夷道:“誰家在玉佩上刻個玉字?”
齊脩鈺耳朵倒是好使,將他的話聽了進去,像是看白癡似的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沒權利就別耽誤本公子時間,找個說得上話的人來,否則本公子要是走了,你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你等等!”守城士卒終于沒了辦法,只得去找自己的將軍,將他們引到一旁,讓其他人看著他們,自己就匆匆忙忙地跑進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