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靜謐的夜突然變得沒有一絲聲音。四目相接,黑暗的夜空突然被一道閃電撕裂。
兩個人都愣了三秒,七夜的手緊緊的抓著浴巾,墨十一手中的藥膏掉在地上。
他看著她,那雙冷厲的眼在急劇變化,一分隱忍,二分憤怒,三分震撼,五分疏離。他們視線相遇的飛船,像是遇到了宇宙蟲洞,一瞬間把他們的距離拉開至天涯海角。
“對不起!”七夜垂眸,聲音有些底氣不足。她知道他厭惡女人到了恨的程度,她知道他知道了自己是女人,已經不能再留在他的身邊。
其實初次答應做他的屬下是因為,在沙漠中第一次有人愿意把自己最后的一口水留給她,第一次有人保護過她,讓她留戀他身邊和兄弟們的一點溫暖。曾經多少次她都恨自己不是男兒身。
墨十一握拳,舔了舔干澀的唇,發現呼吸好像堵了棉絮。他凝望著她的眼良久,良久。
而她的眼一如既往的冷,像是野獸般的,沒有一絲溫度。
“說對不起做什么?難道你處心積慮的接近我是有目的的,現在目的達到了,然后呢?準備離開?”墨十一的聲音帶著顫抖的怒氣,同時在隱忍自己絕不許背叛和傷害的脾氣,因為他怕自己會殺人。
“明天我就走!”七夜伸手就要關上房門。墨十一發現她是女人肯定不會讓她留在身邊,與其被趕走,還不如自己主動一點兒。
墨十一卻一腳踹開門,他如閻王般能灼傷人的眸子燃氣熊熊火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帶著勢必要她死的力度。
七夜掙扎,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他吃痛松手。她快速掙開,遠離他十米。她摸著瞬間留下兩道淤青的脖子,眸光也冷的嚇人。“墨十一,我不欠你什么。接近你也沒有目的,這些年你收留我,我也努力的工作。請你放尊重一點兒。”
七夜曾經是世界排名第一的王牌特工,與陌紫蘇師出同門。她幫他這幾年獲取的利益多的根本無法用金錢來計算。而她曾經也把他當作和陌紫蘇一樣重要的朋友來舍命相救。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你不欠我什么?對,你的確不欠我什么,那你就可以放心膽大的離開,你問過我允許嗎?”墨十一瞪著一雙充滿戾氣的眼,冷冷的煞氣在房間蔓延。
兩人同時出手打了起來,碎了房間的相框,撕爛了她床上的被子,毀了房間的衣柜。兩個人發了狠的,展開了生死搏斗。
墨十一想要抓住七夜,而后者的身手總是在他手下游刃有余,無法禁錮住她。
強大的動靜引起了陌紫蘇的注意,她給剛剛睡著的辰寶貝蓋好被子,快速向樓上走去。
“嘶!”
一聲布料撕碎的聲音傳來,墨十一一把撕掉她的浴巾,她就那樣裸露在他眼前,眼底一瞬間滿是羞辱和慌亂。
她想過墨十一知道她身份后的反應,肯定是不會容下她,可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想殺她。對她出手招招都是致命殺招。
他厲眸冷漠的看著她,仿佛在欣賞某件藝術品,不見褻瀆,而是滿眼的憤怒和殺意。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她無處躲藏,率先對他出手,扭打之下她脫了他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才讓自己稍稍有了一點兒安全感。
“砰!”
一聲再也熟悉不過的響聲。
陌紫蘇大驚失色的推開七夜的房門,入眼滿地狼藉,碎掉的家具,漫天飛舞的棉絮,這一切像是夢一樣顯得不真實。
七夜站在接近門口的位置,她裹著男人寬大的外套,露出修長的美腿,一股鮮血順著她的小腿一直向下流,一直流到地板上,盛開一朵朵妖艷的曼珠沙華。
墨十一站在她身后,手中拿著槍,槍口正對準七夜的后背。
陌紫蘇再傻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墨十一你在干嘛!”陌紫蘇急忙跑上去扶住七夜,憤怒的瞪著墨十一。
七夜沒有抬頭,只是握住陌紫蘇的手,臺步慢慢向外走,聲音透著寒冬臘月般的冷意:“我們今晚就離開。”
剛才的槍響驚嚇了辰寶貝,他們鉆出被窩,一起沖到七夜的房間,就看到陌紫蘇扶著七夜慢慢推開門,走出來。
在他們身后,七夜赤裸的腳印下留下一連串血漬。
辰寶貝也是大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站在兩邊乖乖的等著陌紫蘇的命令。
“七年的時間,如果養一只小貓小狗,到頭來也不會這么絕情。”出門前,陌紫蘇回頭看了眼墨十一,眼里滿是敵意道。
墨十一眼看著她們離開,手中的槍無聲的落在地上,轉身一拳把身后的衣柜砸的粉身碎骨,就連木屑扎進了手里也沒有任何感覺。
妖一見陌紫蘇扶著七夜,帶著辰寶貝一起走出大門。
他不敢確定發生了什么事,而七夜沒有給他一個眼神,坐車離開。仿佛這七年的兄弟情誼都瞬間煙消云散。
妖一沖向樓上,找到墨十一,見他站在二樓的陽臺上,他就像是古希臘的雕像,僵硬的身體顯得異常高大,卻在黑夜的微風中顯得孤獨而冷寂。
“老大為什么?”妖一看到七夜中槍受傷離開,為什么要傷害她,以七夜的伸手,沒有幾人能傷得了她。
良久,墨十一轉身走出房間,在門口的位置看到自己掉落的藥膏,鋒利冷漠的薄唇扯出一抹譏笑。
“她是女人,她說她不欠我什么,所以要離開了!”這句話像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又像是回答妖一的話,也像是自言自語呢喃。他踩碎了藥膏,大步流星的離開。
妖一頓時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盯著墨十一遠去的背影,看著墨十一的車消失在路的盡頭。
妖一眼里涌現悲傷,他想不通每一個女人為什么都這么絕情。例如曾經的陸幽雅,例如現在的七夜。
任性的闖進別人的世界,又這般任性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