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在害怕。”
男人的聲音略微低沉,雙目深邃,從輪廓上可窺見他長相并不差。
蘇明媞身形一抖,背著男人伸出自己白凈無瑕的雙手,這雙手尚且還未染上一滴血。現在,一條性命就在扼了她的手心里,染紅了。
上世所做的孽并不少,現在也不過是再次重復罷了。
既是如此,上天為何要給她再來一次的機會?她并非善人。
“沒有,”眼眸徒然一厲,聲音冷絕,“處理好這里,按我的意思去辦,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男人深深看著少女單薄的脊背,神色晦暗不明,“七姑娘請放心,這種事我的人很擅長,而那位姓風侍衛的武功路數絕對不會錯,七姑娘盡管安心。”
安心?
只要趙留晉在一天,她就不能安心。
蘇明媞無聲冷笑,背對著她的男子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用送我出去。”
“七姑娘。”
“我知道怎么做,”蘇明媞已經轉身快步離開,擇了另一條道離開。
……
李毓被蘇明媞約在了茶樓,她剛剛坐下沒多久,蘇明媞就出現了。
“阿媞!”
“我來晚了,”蘇明媞露出歉意的笑。
“不晚,快坐吧!”李毓說著指了指旁邊的空座,一邊朝她身后望了眼,奇道:“阿媞今日怎么沒帶著月荼和采冬?”
落座的蘇明媞抬起頭,看著她,幾乎是突然的,悠然一笑。
這一笑,極美,那一瞬間李毓發現蘇明媞笑眸中有一種吸人魂魄的力量,令她也不敢直視。
“打發在府中忙活了。”
“阿媞最近沒有和她們走近了,是因為阿雪的事情嗎?”李毓突然問。
蘇明媞斂眉,知道李毓所指的她們是城中的那些世家閨秀們,以往她們總是按著奉迎雪的組織聚在一塊兒做些閨秀們的活動。
自從奉迎雪出了那事后,蘇明媞不是被別人躲遠就是她有意躲著不出門,大家都斷定蘇明媞是怕奉城主對她下手才窩在家中不敢出門的。
蘇明媞拿過茶杯給自己倒杯淡茶,“阿雪的事情我也很愧疚,怎知他們兄妹二人會做出那等事,那日是阿雪約了我去,不想他們被奸人所設計,當時晉王殿下和阿雪走近,我就曾勸過阿雪,晉王殿下在京都有自己擇選的女子,又怎么瞧得上我們這些。”
蘇明媞一副悔恨沒有阻止奉迎雪的樣子令李毓不由生疑,而且蘇明媞的話中句句所指這件事是和晉王有關。
李毓徒然瞪了瞪眼,“難道是……”
蘇明媞急急捂住她的嘴,慌亂的左右看去,心有余悸壓低聲道:“阿雪冤枉我也便罷了,若是你禍從口出,李員外還不得舉著刀子剜我肉。”
李毓面色一變。
難道阿媞當真看到了什么不該看,或者是知道不該知道的?所以晉王殿下才會……
想到這,李毓臉上的一青一白的交替。
蘇明媞松開了李毓,眼神一暗嘆道:“阿雪的事情終歸是因為我沒有及時拉住,才會釀成大禍。”
這個樣子的蘇明媞不禁讓李毓信了幾分。
最近李員外奉城主走得極近,似乎兩人還在密謀些什么,所以李毓特別的關心這些。
后面蘇明媞的一句話又令李毓一顆心提了起來。
“阿毓,”蘇明媞突然為難地握住她的手,李毓一愣,然后就見她吱唔著道:“有些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李毓忙道:“你且快說。”
“那日我不小心聽到了奉城主和晉王的談話,其真正內容是什么,我且聽不太清,但我卻聽到了奉城主提議晉王按插人手在奉葉城下的話,如今奉葉城下貢獻最大的便是李員外,而之前李員外一直與城主有些不對付,以前說首選副城主一事被奉城主壓下了,只是怕……”
當年最有機會選上的就是李員外,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奉城主壓了下去,之后李員外仍舊是李員外,沒有什么大官位。
“什么?”
李毓驚呼,半途又捂住了嘴。
蘇明媞的話沒說話,可李毓不是笨蛋,也知道話中所指。
“阿媞,此話可當真?”李毓白著臉回握住蘇明媞求證。
“我當時聽得不太清,可能是我聽岔了,阿毓,現在城主和員外看著已經和好如初了,其中只怕有什么誤會。這話莫讓李員外聽到了,否則這可又是阿媞的錯。”
“不行,”李毓面上有焦急之色,突然起身,“阿媞,我現在得回府一趟,今日便到這,改日我再約你……”
正是李毓說要離開之際,突然下邊有人大聲喝來。
“奉城主家的公子被人謀殺了!”
一句話傳過街道,一路撞進眾人心房,震驚莫名!
李毓愣了下一,后退一步。
“阿毓,你怎么了?”
“我,我沒事,”李毓突然覺得有些口干舌燥,身子抖動了幾下,眼中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反手緊抓住蘇明媞的手,顫聲說:“阿媞,你聽到了沒有,奉賢時他,他死了……”
蘇明媞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說:“沒事的,沒事的……”
看李毓的反應,李員外那里只怕是暗中有什么行為,而李毓也知道一些實情。
蘇明媞幽暗的眸光一閃,手上動作輕緩地安撫著她。
……
“殿下,奉賢時死了。”
啼泉從外邊推門而進,沖著側背對著他斟茶的人說。
那只修長的手滯住了動作,鳳眸一瞇。
室內一片沉靜,久久之后那人才緩緩放下手中的茶具,不急不徐地問:“如何死的。”
“奉城主拿到了晉王給風霄的信,奉城主拿過頭前晉王寫給他的書信對照過了,確實出自晉王手筆。其信中內容是令風霄殺奉城主其中一兒,嫁禍蘇府,令奉城主與蘇府血肉相殘,再替蘇府除掉奉城主令蘇府對晉王感恩戴德。”
趙圣執輕輕一笑,“你信。”
“殿下?”
“如此拙劣的法子到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如今奉城主死了兒子,只怕是連失心瘋都患上了,更遑論是保存理智了。”
啼泉不明所以,只知道殿下臉上的笑容有點不一樣,好像是冷的,又好像是別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