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有蘇明媞這里安靜了下來,蘇府二老爺本來就是巴結晉王的主,此時風霄出了事,他責任重大,而且到時候晉王問起他沒有幫一把,他又該怎么應對?
“老爺,現在可怎么辦?”
“能怎么辦,當然是要勸一勸奉城主了,”二老爺蘇謹全咬牙恨恨道。
也不知道誰在背后搞鬼,將奉家的嫡長子給害死了不說,還嫁禍給晉王,這么明顯的漏洞,以奉城主現在的理智根本就不可能反應過來,對方下了一盤粗簡的棋,偏偏奉城主上當了。
元蝶想到連奉城主的兒子都被殺害了,到底是有多么大的仇怨才會釀成這樣的大禍啊。
想想這段日子奉葉城主家的遭遇,元蝶身軀一抖,突然覺得后背涼颼颼的,好像隨時有人在背后對著她舉冷刀子。
虧心事做多了,人心哪里能安啊。
“老爺,這事還是不要摻和進去了,萬一……”
“婦人,懂什么,”蘇二老爺狠狠甩開無蝶的手,大步離去。
元蝶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虛空,突然覺得連空氣都變得陰森森的。
“快關門,”元蝶突然沖外邊候著人大聲說了一句。
魏嬤嬤見二夫人臉色不好,趕緊閉門。
“夫人,您這是怎么了?”
“魏嬤嬤,”元蝶六神無主地抓住了魏嬤嬤的手,“你說會是誰?”
“什么是誰?”
“奉城主的嫡長子被殺害了……”
魏嬤嬤神色閃了閃,壓著聲說:“不過是死了一個人罷了,夫人這是怎么了?”
以前下手打壓后院的妾室時也沒見夫人這般,連以前二老爺寵愛有加的女人還不是捏死在手里,夫人可是連噩夢都沒做呢。
這一次不過是奉城主的兒子死了,與他們蘇府何干?
“我總覺得這事沒完,嬤嬤……”
“夫人想多了,”魏嬤嬤也是一個狠角色,沉著聲安慰,“夫人是不是想到了往事?那些個死人,還能奈夫人如何?”
元蝶打了一個記寒顫,魏嬤嬤見了,果然是因為想到了以前手里的人命。
“這么多年過去了,夫人怎么的突然今日想起了這些?”
“那女人的鬼魂……”
“夫人,”魏嬤嬤用聲壓住二夫人的害怕,“鬼魂說法,當不得真?!?/p>
見魏嬤嬤堅定神色,二夫人總算是有點穩住了慌亂的心神,“你說得對,哪里會有這些臟東西?!?/p>
“夫人這么想就對了?!?/p>
看元蝶被嚇得不輕,魏嬤嬤好聲安慰了幾句,她才慢慢躺榻上歇下了。
……
“殿下,您讓屬下查的東西已經查到了,這個千秋閣還真大有來頭?!?/p>
對風霄和奉城主的事,趙圣執這邊根本就沒有在意,甚至是當成是小打小鬧。
漏洞百出的設計,也唯有失了理智的奉城主相信,聰明一點的人都看得出來此事有蹊蹺。
“何人之手?”
“幕后人和太子殿下那邊有些關系,只怕這千秋閣和皇后娘家人的?!?/p>
啼泉說罷,俯身到趙圣執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聽完,趙圣執絕色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剎時連窗外盛開的花黯然失色。
“替我走一趟,給太子備一份厚禮?!?/p>
“殿下要回京?”啼泉驚道。
“父皇未準我回京,”趙圣執輕道。
“那殿下這是?”啼泉不明白。
趙圣執并沒有解釋原因,“備著就是,總會用上的,晉王回京,放在這邊的人,太子只怕不安心。”
啼泉突然睜了睜眼,“那蘇七姑娘豈不是……”
趙圣執負手走至窗前,望著剛剛升起的彎月,神色悠遠,看不出其真正心意,“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就算是咬牙也必須自己走下去,她突然向我示好,怕是不懷好意。”
啼泉納悶,既然是這樣,為何殿下你還要因此事蹙眉?還讓屬下去備禮,這不是想要引開太子的人的注意力讓蘇七姑娘好好對付別人嗎?
不過,這些話只是啼泉的一點猜測,至于趙圣執心中如何想的,啼泉也猜不透。
“那您是不打算幫七姑娘了?”
趙圣執回頭看了啼泉一眼,眼中有些似笑非笑,看得啼泉有點頭皮發麻。
咳嗽一聲道:“屬下這就去辦?!?/p>
主子的心思果然不能猜,不該對主子說的話真不該說出口。
屋里安靜了下來,趙圣執眼中神色變幻了下,低首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輕笑,“下手真狠?!?/p>
黑眸中閃過異光,如藏在深潭底散發光芒的水晶
……
“姑娘!”
蘇明媞剛吃過晚膳,下人還沒有收拾干凈,蘇明媞突然沖到外邊干嘔了起來。
嚇得屋里的人一跳。
“愉去請大夫,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月荼和采冬一人一邊的撫著蘇明媞彎曲的背,一邊焦急的沖旁邊愣怔的人喊了句。
蘇明媞壓住喉嚨的酸性,無力地抬手,“不,不用了……”
“姑娘,你這是怎么了?可別嚇奴婢啊?!?/p>
“是不是膳食有問題?姑娘,我這就去查,”采冬轉身就要走。
蘇明媞虛力地拉住人,喘了口氣,嘴中仍舊有酸味,“不用了,我沒事,只是心理反應?!?/p>
心理反應?
兩婢見蘇明媞不吐了,趕緊將人扶坐下,又端來了熱茶給緩過勁來的蘇明媞漱口。
“姑娘,怎么樣?好些了嗎?”
“嗯,我沒事,休息一下便好了,”蘇明媞漱了口后靠住椅子緩氣,“這事莫要傳到母親那里,將人叫回來?!?/p>
“是,”采冬疾步離開去將叫大夫的人叫回來。
月荼給蘇明媞順氣,面上憂色未減,“姑娘……”
“行了,我沒事,只是突然覺得難受,”蘇明媞起身回屋,月荼不放心的跟在身后。
坐到窗臺前,蘇明媞對著銅鏡的自己無聲苦笑,和上世一樣。
“你下去歇著吧,”回頭見月荼一臉憂色的瞅著自己,蘇明媞無聲笑笑,只是那笑容不太好看就是了。
“姑娘?!?/p>
“下去吧,”蘇明媞揉了揉額頭,對自己這反應不禁自嘲一笑。
“是,”月荼退出屋外守著。
蘇明媞盯著自己清冷的面容,嘴角咧開一抹自我嘲諷的冷笑,“蘇明媞,你還當以為自己是個善人?你早已罪孽深重,性命于你而言不過是草莽罷了,你又何必在意。既然不能當這個善人,就只能做惡人。所以,從今日起,收起你惡心的善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