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子。”
女子聲線輕柔溫雅,如山泉流淌,一雙眼在望著別人時,有種被重視的認真。
精通醫術的曲舒藍對自身的保養極為得當,將自己肌膚浸潤得如玉,亮光下不見絲毫瑕疵,隱隱有圣潔光澤散出。
若論五官絕不比蘇明媞好,這點蘇朝欽前邊并沒有說謊。
曲舒藍的目光落在蘇朝欽身邊的蘇明媞身上,蘇朝欽笑著介紹道:“這是舍妹蘇明媞,排七,阿媞,這便是我給你提及的救命恩人曲姑娘曲舒藍。”
“蘇七姑娘!”
曲舒藍目光直直落來,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眼前少女。
曲舒藍約莫十八九歲模樣,但因保養得好,讓她看上去不過十五六,與十四歲的蘇明媞自是沒有可比性的,到底蘇明媞年輕了一些,模樣又剛剛長開些,已然比過了她,也許是因為回到這里,氣質有所改變,讓蘇明媞比上世的十四歲時看上去更精美些,氣質更不用多說了。
浸泡在那樣的環境中,再笨現蠢的人,也有所改變。
“曲姑娘。”
蘇明媞面色淡靜,語氣卻不如何熱絡。
但這位曲姑娘似乎對蘇明媞有點興趣,總將目光轉在她身上,“早聞奉葉城七姑娘,今日得見,比傳聞更甚。”
蘇朝欽愣了下,笑道:“不想曲姑娘還知道舍妹名聲,她年紀輕,總愛跟著族中兄弟鬧著玩,讓曲姑娘見笑了。”
以一個姑娘家來說,謀,可不太好找婆家。
眼看著蘇明媞就要十五了,連蘇錦玉也嫁了人,反到是她這個做姐姐的排在后。
蘇朝欽卻忘了自己的歲數排在蘇明媞之前。
“讓曲姑娘見笑,到是聽說曲姑娘的醫術精絕,救了家父性命,明媞在此謝過曲姑娘,但凡往后曲姑娘有任何要求明媞會盡力。”
曲舒嵐微微一笑,道:“醫者父母心,救濟蘇老爺時已收了銀錢,七姑娘再回報,我心有不安。”
曲舒藍如今這等年紀了,還未嫁人,一直行醫至此。
如今卻突然出現在這里,饒是蘇明媞也覺得吃驚,再后是陰郁。
十八歲的姑娘,已經是老姑娘了,因其醫術,有不少富貴人家求娶,可她偏不嫁,獨身一人行醫救人。
“聽兄長說家父將曲姑娘請進府是為了我母親,”蘇明媞直直望著曲舒藍,淡淡說。
蘇朝欽不由奇怪的盯著自家妹子,這語氣夾著火藥味啊。
曲舒藍似乎并不介懷,對蘇朝欽說:“蘇公子所言不錯。”
蘇朝欽咳嗽了一聲,知道自己傳達有誤,所以妹子才會對曲舒藍懷有敵意。
曲舒藍從頭到尾都沒有對蘇綽重有過界行為,一直以醫者的角度對待,可蘇綽重不知吃錯了什么藥,竟對曲舒藍起了心思。
平妻一事,曲舒藍并不知情。
“如此就有勞曲姑娘了,但妨缺了什么,曲姑娘隨時吩咐。”
“多謝七姑娘。”
“該謝的人是明媞。”蘇明媞有禮有度地回應。
聽著二人對話,蘇朝欽更覺得自己為該插嘴,納悶的是自家妹子突然生硬的轉變。
起初蘇朝欽只以為是因為自家母親的原因。
為了防止惡化,蘇朝欽不得不將妹子拉開,讓曲舒藍好好休息。
蘇明媞知道自己不可表現太過,冷著眉眼跟蘇朝欽離開。
“曲姑娘并不知情,只當以為父親是請她來看母親病情的。”
“是嗎。”蘇明媞有些心不在蔫地應了句。
“確實是如此,所以我才說此事不好做,父親一回府就開始張羅了起來,怕是會在奶奶那邊求個位置。以奶奶對父親的重視,早年時又讓父親納多幾房妾室,現在父親主動求納一妾,奶奶怕是笑著應下。”
所以事情才麻煩啊。
蘇明媞突然一點也不著急這事,淡淡道:“平妻之位,奶奶是不會肯首的。曲舒藍也不會點頭,父親雖然還在壯年,但到底還是老了些許。”
蘇朝欽嘴唇一勾,“哦?”
“阿媞既然知道,為何還一臉不快?”蘇朝欽盯了盯,不解道。
他是因為父親太過執意,回到府中,受氣的是母親。
擔憂以母親的身體承受不住這樣的折騰,并不擔心曲舒藍會做了父親的小妾。
“并無。”
“阿媞,你可知,你現在面色極是難看,活像是那等市井的潑婦。”
蘇明媞擰眉,抬眸沉靜地看著自家大哥,好不容易收了自個的氣息,平靜道:“大哥一路回府想來也累了,阿媞就不打擾大哥歇息了。晚些時候再給父親請安,母親那里我會好生安撫好。”
蘇朝欽被她這一看,這一言給弄得愣了愣。
丟下一句話,蘇明媞帶著自家丫鬟回去了。
蘇朝欽失笑,回身看隨從,“我這妹子何時變成這般了?”
隨從沉默。
“月荼,你去瞧瞧外邊情況,回頭給我說一說。”
跟上來的月荼停住步伐,道了一聲是朝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采冬緊巴巴的跟著,蘇明媞吩咐了一聲后就坐在屋里寫寫畫畫,筆跡鋒利如刀,畫中人物繚亂無序。
采冬垂首在旁磨墨,不敢出聲。
姑娘這是發脾氣了?
好重的戾氣!
蘇明媞放下筆,對著面前大開的窗,深舒了一口氣。
“什么時辰了?”
“回姑娘,酉時三刻已過。”
外邊,已入夜,蘇府再也聽不見喜慶聲音,奉葉城兩隊婚嫁人馬也早已遠去,奉葉城,再度陷入了寂靜。
“她們去了都城。”蘇明媞喃喃道了句。
“姑娘,您怎么了?”
“沒什么,今日在大哥面前我失分寸了,”言罷,蘇明媞苦笑,“沒曾想會是曲舒藍。”
“姑娘,這曲舒藍是有何問題嗎?”看姑娘自見了曲舒藍后就神色不對,不由多嘴問了一句。
蘇明媞粘起一頁寫滿了字的紙,眼神一暗,冷笑道:“問題?問題可大了。”
“啊?”
難不成姑娘發現什么了?
“嗖!”
后院突然躍進一抹黑影,嚇得采冬后退,待看清楚進入屋中的人時,拍了拍胸口學著蘇明媞冷著聲道:“啼泉將軍,我家姑娘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你這等行為要讓他人捉了個現形,你叫我家姑娘如何自處?”
啼泉愣了下,似乎之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到底,蘇明媞是殿下的人,要不,下次爬墻的事交給殿下親自做?
“七姑娘,此事屬下會稟明殿下的。”
所以下次來時,可能就會是趙圣執了。
“不必了。”
蘇明媞冷著臉起身,淡漠地掃啼泉一眼。
啼泉被看得渾身一毛,七姑娘這是真生氣了?
于是啼泉將腦袋壓得更近,屋內的東西不該看的絕不敢看。
“我蘇明媞何德何能讓六皇子勞心勞神的,邊境那兒還需要六皇子,讓六皇子省些心留點余力放在國事上。”
一番話明顯冷硬,又明顯讓趙圣執好好參謀國家大事,兒女之情還是暫且放下。她蘇明媞不奉陪了,你六皇子該如何就如何。
啼泉抹了一把冷汗。
才不過兩日,七姑娘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昨夜殿下過來惹七姑娘生氣了?他守在屋外,沒見著殿下出門啊。
鬧不明白的啼泉不敢多言,免得多錯。
硬著頭皮道:“七姑娘放心,屬下會如實回稟。”
進門話都沒說呢,就被一波波冷聲給打退了,啼泉有些狼狽的離開了。
采冬看得一愣一愣的,似乎起頭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