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損傷？”

抬頭看美得驚心動魄的側(cè)臉，蘇明媞有些愣愕，他的聲音中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柔意?？稍耄騺韺λ涫桦x的六皇子也會對自己這般輕柔細語？

是了，這世的自己可不是他的死敵。

在上世，他們二人都是不擇手段的想要對方性命，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對方的碗中食。

到了這一世，她和他不過是幾面的交集，單獨說話的機會也唯有這次。

聽不出是何情緒的聲音略微讓她愣了幾愣后方低首說：“謝殿下關(guān)心，明媞無礙?！?/p>

斜長鳳眼盯向蘇明媞，抿成一線的薄唇帶著誘惑的味道，與他視線相交的蘇明媞慢慢地低下了頭，感受他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是一種探究。

許久他說道：“你這般毀滅他們的人生，便不怕奉城主對你蘇府有牽扯？亦或那奉賢時兄妹報復(fù)?！?/p>

蘇明媞突然慢慢看著他，沒有避諱的看，不像他人見了他那般癡，那深黑色的眼睛里清澈見底，在他話落閃過一絲不明情緒，像是訝異，又像是疑惑。

在他們對視的當口，她又慢慢垂下雙眸，借由這個動作避開他面上的容光，有些冷淡的話便脫口而出，“那也該是他們有那個本事才行……”

自信的語氣來于習(xí)慣，一個人謀事必要有自信心，這點她從上世就養(yǎng)成了一種習(xí)慣，在他的面前總不自覺地露出自信滿滿的樣子，這樣一來可以混覺對手的視線和感覺。

六皇子轉(zhuǎn)過身形，正面打量著她，鳳眸斜視，竟有種銳利寒磣的錯覺。

“你的自信向來都如此重？”

蘇明媞一愣，突地想起，他不是以前的六皇子，不由暗笑一聲，低聲說：“當是明媞一時得意罷，殿下請容明媞告退……”

修長有力的手伸過來，拖住了她往后退的步伐，微微向前拉了些。

蘇明媞似是被驚了一下，猛地抬頭，“殿下？”

縱然是驚到了，可這雙眼仍舊平靜無波，仿佛是什么也沒有辦法拔動那根弦。她雙眼本就極美，極神秘，仿若星辰夜空。如此波瀾不驚地近距離直視，令他一呆。

感覺到少女的眼睛，有種把人的靈魂吸入的力量。

“你我可曾結(jié)過怨？可曾相識？”

“不曾，”這次，蘇明媞回答得極快，轉(zhuǎn)瞬，她又是暗自皺眉。

回答得越快，說時其中定有問題。

感覺到他目光冷了些，蘇明媞先是一愣，后又趕緊補充：“只是殿下之名卻常聽聞，是以，當?shù)弥钕聲r，明媞心中總是有幾許的期待?！?/p>

“期待？”

她平靜迎視他，并無半點懼意，“是的，期待殿下的表現(xiàn)?！?/p>

“表現(xiàn)？”他再次重復(fù)她的話，動聽靡音中暗藏著漫不經(jīng)心的冷，蘇明媞并不懷疑，他會捏碎了自己的手骨，自己終究是觸及到了他的防線。

送兵書，再請?zhí)淙鲞@些事，現(xiàn)在又說出這樣的話，以他重疑的性子必會對她有所防備的和不喜。

縱是上世，她亦不知向來厭她的他，到最后卻為何要那般做。

神秘如星辰的眼眸劃過一抹異樣的悲憫，恰巧被他銳利如刀的眼捕捉，眉頭不由一蹙。

“殿下心中所想，明媞雖不懂，可京中局勢明媞卻是了解一二的，殿下對宮中那些陰毒婦人的恨，我亦懂。所以……”

纖細的手腕被他狠狠地一捏，后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盯住她略扭曲的小臉，六皇子在她額汗冒出時慢慢地松開了些，但卻沒有放手，而是用那粗糙長繭的手指腹輕輕地磨擦著握痛她的地方，動作間有些曖昧。

感覺絲絲癢癢傳來，蘇明媞抿緊著唇，抬著烏黑眼瞳，靜靜地打量著上輩子的死敵。

做為敵人，他們彼此都極是了解，比了解他們自己還要了解對方，算計著對方的想法，算計著對方的脾性和每個走招……棋差一毫都會讓他們本身折損慘痛，她不能馬虎，他亦是。

“殿下？”

實在是他的動作過于長久，握著她細白的手腕似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像是找到了一具好玩的玩具，舍不得松手。

六皇子慢慢地松放了她的手，那模樣，像是隨意捻了一片葉子隨手甩開的樣子。

手腕并沒有剛才的痛，顯然他用了些暗力。

這個人，還是有些地方令她琢磨不透啊。

“你對我有著極深的研究，如若不是，你這話亦不敢說出，蘇明媞，你到底是何人?！彼捳Z不像是在問她，到像是在自說自聽。

蘇明媞如是道：“蘇府蘇明媞，排行七?！?/p>

六皇子又靜靜看著她不說話，一手微負在后側(cè)，卻也不說話。

蘇明媞知道，當他這樣時，已經(jīng)對自己的懷疑有了半信閃疑，看來，她的表現(xiàn)太過明顯了。

“在來奉葉城之前，你可知我做了個怎樣的夢。”

夢？

蘇明媞愣住，抬著的目光中閃著不解。

好端端的，六殿下和她說這些做什么？她最是了解他的，怎么到了這世，自己反到對他的了解有了錯誤的解說？

不看蘇明媞愣愕的眼睛，轉(zhuǎn)過身去對著微風(fēng)徐徐的江面，聲音中帶著動聽的悠揚，“夢中，我與一女子爭了數(shù)十年，可那女子的面貌我總不能看清。最俱體的過程，也不清楚，只記得我與她之間爭著某樣?xùn)|西十年，醒來后，來奉葉城的感覺極是強烈，那時便想，或許她就在此中?！?/p>

轟！

蘇明媞那清醒的腦仁被雷當場轟炸，身形微微一晃，趕緊穩(wěn)住，默了下，她才微笑道：“殿下若想要尋解夢人，在奉葉城城南方向，有一老嫗會此道，殿下不妨去找找，或許有些眉目?！?/p>

六皇子面上無起浮地看著蘇明媞半響，薄唇中仍舊是漫不經(jīng)心地道了句，“是嗎？那就多謝七姑娘了。人群漸散，你也回罷。”

蘇明媞當即如蒙大赦，趕緊矮了下身，轉(zhuǎn)身匆匆離去。

再次盯著這道纖影，六皇子轉(zhuǎn)過身去再面著江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匆匆離開的蘇明媞上了馬車，竟是周身被抽取了好些氣力，閉上眼倒躺在馬車中，月荼和采冬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剛剛六殿下對姑娘所做的舉動，她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那個時候若是那處有他人行過，必會對姑娘的名聲有所損，六殿下雖出身低，可終究是個皇子，若他也像晉王那般想利用姑娘后便丟棄之，姑娘可如何是好？

兩個人也像是被嚇住了，盯著面色有些蒼然的蘇明媞一動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