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安家玉善或許真的不簡單!”程南想了一下說道,“公子,您要見她嗎?”
“不急,再等等!”恍惚中,屋內有一個坐在書案之前的白衣身影,如鬼似魅,透著悲涼的冷氣。
安玉善甚或是安家人都沒有想對程家那位沒露過面只偶爾傳過幾下輕微咳嗽聲的神秘小公子有什么探究的欲望,因為隨著酷熱盛夏正當時,大晉朝的西南幾州開始了每年一度的澇災,隨之各地米面糧食又翻漲了幾倍。
老百姓的生活一日難似一日,死亡人數隨著災情的難以控制開始急速上升,就連佛領寺里寄命的孩童也跟著增多起來。
山下村自然也免不了受到這股大浪潮的波及,村里好多人為了養家糊口白天黑夜地忙碌,要不是有著大神山脈里的野果、野菜和雪河里的魚蝦之物,怕是餓死人也是有可能的。
值得慶幸的是,自從安家人都跟著安玉善學了醫,村里人治病求藥有了地方,身體倒是都健健康康的,連帶著村民們也認識了不少藥草。
轉眼到了六月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把山下村村民辛苦耕種的田地都給摧毀了,好多家的茅草屋頂都被暴風無情地掀掉,只能暫躲進村里的大祠堂。
很不幸的,安松柏一家也沒有幸免于難,安玉善已經計劃開墾的藥田和家中的藥草都泡在了水里。
天空依舊陰沉下著連綿的中雨,聞著空氣中濕漉漉有些發霉的味道,安家三房的人各個都是愁眉苦臉,一場雨把什么都給毀了。
“松柏,程家怎么樣?”安清和看著門外始終不放晴的天,心上愁得就像掛著一把重重的鐵鎖,以后這日子可怎么過呀!
“爹,您不用擔心,程大哥他們住在村里的大祠堂?!标幱晏彀菜砂匾矝]閑著,坐在屋里和安松烈一起做著木工活,安玉善的那些瓶瓶罐罐總要有個地方放才好。
“大雨下了三四天也不停,真不知道老天爺這是要干什么,唉——”安清和重重嘆一口氣,“對了,今早你二伯來了,想從你這里借銀子買些糧食,家里斷糧了!”
“好,我一會兒就讓云娘把銀子給二伯送去。不過,前幾天沒下雨的時候鎮上的糧食鋪子都沒糧了,也不知道他們進貨沒有,咱們家也沒多少糧食,也該買了!”安松柏想著,要不是前段時間孟家送來的那二百兩診金,這個夏天安家就更難過了。
正在安家三父子為日后的生活發愁的時候,三房老宅的大門被拍的震天響。
“三伯,三伯!”身披蓑衣的安大木一身的泥水站在安家三房老宅的門前。
安松烈聽到響聲就急急沖進雨中打開了院門,“大木哥,怎么了?”
“松烈,不好了,早上林石大哥帶著幾個人進山打獵遇到了泥石流,好幾個人都受了重傷,族長吩咐把人都抬到了大祠堂,讓我來通知你們,快讓玉善去救人,對了,程家那位小公子眼看著也不行了,快,快!”安大木慌忙地說道。
一直在屋里陪著鄭氏的安玉善聽到安大木的大嗓門,早就利索地下床,下雨的這兩天她讓安松柏給她做了一個小型的醫藥箱,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奶奶,我先去大祠堂了!”醫者天性,安玉善不等安清和幾人叫她,就背起了自己的小藥箱要沖出去。
安玉冉見狀奪過她提起來有些費勁的藥箱說:“小妹,我來背著,別急,打著傘出去!”
安玉善也沒爭,一行人或披著蓑衣,或打著破舊漏洞的雨傘,往村里的大祠堂跑去。
等到安玉善沖進大祠堂的時候,聽到消息的村民早就在雨中圍了一圈,誰都不愿意離開。
已經到了的安清賢正在帶著安齊全、安齊杰兩個孫子給受傷的村民做簡單的傷口清理工作,而這些都是之前安玉善教給他們的。
“玉善,你可算來了!”安清賢一看到安玉善,心里的大石頭落了下來,村民們也是同樣的感覺,似乎只要安玉善在,這人命就是能保住的。
“這傷口必須要先用酒消消毒,然后用縫針和羊腸縫起來,再撒上止血粉,用干凈的布先包起來!”安玉善眼里此刻只有病人和傷口,這一次進山的村民有十幾個,其中八個人都是重傷,“齊杰哥,你縫合傷口練得最好,這些人的傷口就交給你來!”
“我?玉善妹妹,我……我……”安齊杰不怕血,可他從未給真人縫過傷口。
“齊杰哥,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不能讓大家流血而亡,快點!”安玉善有些急了。
這時,趕來的林氏直接就給了有些懵的安齊杰后背一巴掌,斥道:“你個混小子還愣什么,快縫傷口上藥!”
“齊……杰,你……你別怕,你叔……能忍疼,快……縫!”一位背部被鋒利的石塊劃傷的村民蒼白的臉上帶著虛弱的笑容看著安齊杰斷斷續續地說道。
親娘林氏的一巴掌把安齊杰給拍醒了,他從安玉善的藥箱里拿出縫針和羊腸線,蹲在受傷的村民前,開始提著一口氣給人縫合傷口。
安齊全、安齊志和安齊文、安玉冉、安玉若都沒有閑著,他們都已經略懂醫術,尤其是傷口處理方面安玉善更是教的不少,很快就各自投入到救治村民的事情中去了。
而安玉善除了用銀針暫時穩住有生命危險的兩名受傷最重的村民林石和馬大海之后,就被程南硬拉進了大祠堂后邊一個小屋里。
“玉善,快救救我家小公子,快救救他!”一向謹慎穩重的程南此刻失了方寸。
他在后悔,后悔不該讓小主子留在這什么都沒有保障的山下村,更后悔沒有帶更多下人來這里。
如今大雨阻斷了路程,就算其他人收到消息帶著大夫趕來,怕也是來不及了,畢竟公子的病不是尋常大夫便能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