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這一聲是從后面傳來,柳煙華都還未還得及出聲,緊跟著聲源抬頭望去。
一個三十多歲左右的青年人,正站在門口處,冷聲喝止了眾女的無理取鬧。
青蓮帶頭,轉過身去,見了來人不由一個瑟縮卻也強裝笑臉迎人,“楊總管!”
青年人正是葉府的管事,楊總管抬眸看了眼愣站在臺階上的柳煙華,再帶著厲色掃著一眾不知尊貴卑賤的丫鬟們。
“新夫人再如何,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教訓。再者,主子并未犯錯,倒是你們照顧不周,要動家法的也是你等。”楊總管威懾性的一掃,眾婢忙大跪在地,開始擔憂了自己的性命。
可她們也是按著主子的吩咐去做罷了,這也是與她們無關。
但她們都知道,身為主子的根本就不會被如何,倒是她們這群聽令行事的很有可能會因此而失掉一條性命。
“楊總管我們也是——”秀麗仗著與楊總管同進出,先是開了口。
“住嘴。”楊總管低喝,也不給她們反駁的機會,向門外揮手,立馬進來幾名家丁,個個神色露著冷意,從他們的動作上來看,應是會點武功之類的。
柳煙華將這一幕看在眼里,有人替她出頭,自己也就懶得動手動腳,沒得又落得個什么罪名。
在場的,也就屬那青蓮表現得非常鎮定,似完全不將楊總管與那些家丁放在眼里,這個青蓮倒是讓柳煙華多注意了幾下。
能跟在葉溟身邊的大丫鬟,看來是真不簡單。
“將這些沖撞主子的賤婢拖下去,家法處置。”楊總管揚手一喝,帶著些面無表情,有一點的做派。
靜昕閣內頓時求饒聲一片,吵得柳煙華腦殼嗡嗡直震,伸手揉了揉額,正巧碰上額頭上新婚之日被撞到的頭。輕輕一壓,痛得有些滲人。
“嘶!”這一撞還真厲害,幾乎就像是有人故意用堅硬之物正面砸下來的。
腦袋瞬息一道閃亮擊來,柳煙華愣了愣,接著微瞇起眼。
“何事鬧得這般大?吵得整個葉府不得安寧。”連氏的聲音從院外冷冷的傳來,打斷柳煙華腦中那一瞬的大膽想法。
聲落,連氏已經被一個年輕女子親昵攙進來,從任何角度看過去,這兩人才算是真正的婆媳。
楊總管急忙施禮,“老夫人!”
因這府中再無其他更高資格的女主子,所以,楊總管這一聲從夫人變稱為老夫人也不為過。
連氏也不看院子里的婢子家丁,面色沉然,帶著質問:“楊總管,這是怎么回事?”
楊總管低下腰身,將剛剛之事重復一遍。
連氏聽得表情淡淡,本來這些人就是她按排下來的,而楊總管的心里也是清楚明白,卻拿著葉溟來壓制人。
“青蓮,你說說——”連氏眉一抬,示意依舊跪在地上的青蓮起來說話。
青蓮道了聲是,起身又復將剛剛的經過說了一遍。
“這就是葉溟的新婚夫人?果真是美人胚子,可惜了腦子有些問題。”劉雨莘率先開口,目光直落在揉額頭的柳煙華身上。
聽得劉雨莘的話,連氏看向柳煙華明顯更加的不悅,顯然此刻的柳煙華當真是個傻子。
“美人胚子也無用,還是雨莘能替我分憂,若不是你幫忙,今日溟兒他就——”
劉雨莘急忙覆上她的手,“老夫人,你這是哪的話,葉溟的事便是雨莘的事。以葉溟在朝地位,不用雨莘去請,吳太醫也會被皇上下旨而來,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
說話圓滑有道,還知謙虛,更懂得討人歡心,再加上她的身份在族中地位甚高,十分博得連氏的喜愛。
而她自己則是個一無事處的癡傻,還要讓人照顧,更別說替連氏分什么憂了。
“你啊——”連氏被逗得有些樂呵!
“老夫人您正用著午飯,這些人還是趕緊的打發下去,免得又挨著了,誤了用膳時辰。”劉雨莘淡雅一笑,聲音輕輕柔柔,她本來也是個美人胚子,這般低和說話,是個人都會融化。
而連氏很是受用,轉過身去,崩了崩臉色,“楊總管,后院的事往后由我來操辦,至于溟兒那邊正重病著,這等小事就不必他操心了。沒得又因她而再加重,再有下一次,我這做娘的可就——”說到痛處,連氏面色滲著些蒼白。
想起晨早時的那種情形,心腔還是難受得厲害。
劉雨莘用手按撫著連氏的背,低柔著聲:“您別擔心,葉溟他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你再如此操勞操心,不等葉溟的病好,您就得生了病,居時葉溟也會心疼。”
楊總管有些為難地看了眼仍站在臺階上的柳煙華,然后轉向連氏,“老夫人,大人那邊指了兩名丫鬟伺候夫人,您看——”
連氏一插手,楊總管也不好再說什么,這后院還是連氏說了算。
連氏一聽,連連皺眉,有些不耐地擺手,“讓她們進院子,這事既是個誤會,就此作罷,我累了,該如何就如何,都下去罷。”
見連氏退了一步,也不好說什么,應聲吩咐葉溟點拔下來的丫鬟進院子。
連氏扭頭就走,而那劉小姐臨走前深深地看了柳煙華一眼。
剛剛鬧成一團的靜昕閣,瞬時間就清寂了下來,諾大的院子只余兩個新來的婢子,還有站在臺階上按著額頭的柳煙華。
“奴婢綠珠(綠柳)見過夫人!”兩婢盈盈施禮,帶著絕對的恭敬。
柳煙華的視線從院門移回來,淡淡地看了眼兩人,“嗯”了一聲后轉身又回了屋。
見此,綠珠與綠柳對視一眼,不知道柳煙華這是何意?
猶豫了片刻,兩人還是跟著進了屋,剛跨進屋,就看到柳煙華在那里靜靜地吃飯,有些疑惑地再次對視一眼,接著無聲站在柳煙華的身后。
柳煙華吃飽了飯,下意識地想要去動手收實,身后兩人惶恐地接過她的活。
柳煙華淡看了兩人一眼,轉身又就往內室走去。
綠珠在收實,綠柳貼身跟著柳煙華進內室,“夫人您——”
拿捏不住柳煙華這個時候是清醒,還是處于癡傻狀態。
“替我尋些消瘀的傷藥來。”背對著綠柳,坐在鏡前淡淡開口。
綠柳一愣,回神后,著急地湊了過來,剛剛在廳外時她們低著頭顱,此刻大了些膽子,這一看,就見柳煙華額上已經青紫了一大塊,極為明顯。
柳煙華看著這瘀傷也極為費解,昨日就痛得她頭暈暈的,難怪會被人下了藥后都沒有一點知覺。
只是,葉溟為什么要對她下藥?
“呀!夫人您這是——”綠柳被驚得一叫。
晨時,她還沒覺得有多痛,經她剛剛一按壓,疼痛感更是透骨的清晰,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撞傷,而是有人故意要傷死柳煙華。
是誰?
“別多說,去吧。”柳煙華知道綠柳是葉溟那派來的丫鬟,而葉溟又常年病痛著,身邊必然有很多良藥,所以她才會有這么一說。
綠柳急忙轉身出了內室,到了外廳被綠珠擋了下尋問,兩人話語了片刻,綠柳就匆匆出了院子。
柳煙華甩甩腦子,想從斷斷續續的片斷中看柳煙華的死因,卻仍是那些清醒時的片斷,無奈靠坐在椅上。
或許,有些事,還得從柳王府開始。
現在她取代了這具身體,也該為柳煙華做些什么。
打定主意,柳煙華還是先等三天后回門,再從柳王府那邊著手。
算是為了死去的柳煙華報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