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是四小姐她們過來了。”程媽媽的話在外頭傳來,那一聲大小姐仍是改不過來。
柳煙華推門而出,挑眉,“已入夜,為何而來?”
說話間,柳煙華已跨出門,反手掩了門。
“是王妃吩咐了下來,怕您悶著,讓府中昔日的姐妹多來陪陪。這不,四小姐剛回來不久,就領(lǐng)著眾姐妹尋過來了。”程媽媽伏首回道。
回頭看了眼緊閉著的房門,喚來白厷和白锘,讓他們好好守著,寸步不離,又讓程媽媽親自煎藥,讓驊宇服下,不出兩日就能幽幽醒來。
當然,這些柳煙華并沒有說。
身后四婢跟隨著迎上眾女,柳王爺也算是個能人,竟生了這般多女兒,沒有十個,也有七八個。
大小不一,可是為首的,永遠都是那個庶出四妹,柳丹燕。
長得倒像極了周氏,媚目流轉(zhuǎn),朱唇輕抿,看著是個精明人物。
柳煙華揚笑迎上。
“大姐姐!”眾女禮叫了一聲,那低柔的聲音讓柳煙華瞇了瞇眼。
“大姐姐,母親讓我們過來陪著你解解悶,驊宇這邊會有人照顧著,此道來是迎姐姐過去用晚膳的。”柳丹燕壓低了聲音,似怕吵著了院內(nèi)的那個人。
柳煙華笑瞇瞇地點頭,“父王也在嗎?”
看著柳煙華那種期待的眼神,柳丹燕心中冷笑,眼中閃過譏諷,表面上卻笑著,“父王最近心情不如何好,便自己在屋中用了膳。”
“嗯。”柳煙華心情低落地應了一聲。
眾女都不出聲,暗暗觀察著柳煙華的一舉一動。
正是說話間,眾姐妹就已經(jīng)踏入了只有團圓時才用的大膳堂。
能過來的,都是一些府中的姨娘,還有小姐,正主位坐著的正是周氏,諾大的長方桌面早已坐落了大半人。
眾女遲遲而來,柳煙華等人告了一聲來遲讓母親久等之類的道歉話。
“煙華,來坐母親身側(cè)。”當著眾人的面,又擺了一副慈愛笑臉向她招手。
桌上的目光刷地轉(zhuǎn)到她身上,柳煙華也只能跟著柳丹燕分別坐落在周氏的兩側(cè)。
未動筷,眾姨娘又表示對驊宇的關(guān)心,讓她好生歇著,莫讓丞相大人擔憂云云。
柳煙華身為丞相夫人,本就身份不低,在場的諸位本來還是要起身見禮的,卻欺柳煙華是個傻,什么也不懂,她們自己就自覺的給忽略了。
柳煙華也不在意,只是在意的是,周氏給自己擺上這么一桌又是什么意思?
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時辰,習慣了以速度作息的柳煙華一忍再忍方才能擺脫。
沒有任何異動,飯菜上也沒動手腳。
回到她暫居的院子,等婢子放了水,已是深夜。
靠坐在浴桶上,細想著周氏今夜的晚飯又是個什么意思?
神經(jīng)緊繃了一日,聞著溫氣升騰起來玫瑰花香,疲憊地閉了眼。
“夫人——”
柳煙華驀地睜眼,綠珠被她突然的動作嚇得張唇,愣住。
見是婢女綠珠,緩了冰冷的氣息,換著平常的口氣,“怎么了?”
綠珠愣愣地回神,指了指浴桶,“夫人,水涼了,該起身了。”
柳煙華點頭,大大方方的起身,拿過綠珠手中的毛巾擦拭,重新穿了衣。從頭至尾都沒讓綠珠幫忙,對于他人的伺候,柳煙華有時候還真覺得別扭,所以,她凡事都喜歡自己動手。
“驊宇那邊如何了。”柳煙華穿好了衣,不放心的再問。
綠珠收實著,突然聽到柳煙華這么一問,正想著要回答,突然門被撞開,綠柳三人喘著息來。
柳煙華心頭咯噔了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眉心一攏,問,“出了什么事?”
平常時也沒見她們這般無禮,如此這般必是出了什么事。
“夫人,是柳世子他……”
柳煙華一驚,“他怎么了?”
說話間,已經(jīng)大步跨出門。
四婢又緊跟而上,邊匆走邊道:“柳世子他遭了刺客,如今又走水了。正在搶救著,夫人,您當心著點身子,那邊正火勢沖天,怕是難救回了……”
聽著綠柳的聲音,柳煙華大步而行間已然顫抖得厲害。
好好的怎么會走水,壓抑著時,啞著聲道:“驊宇他——”
“夫人,柳世子被急時救了出來,已無礙。”
綠柳的話剛落,那頭,綠珠則是瞪了一眼過去,好好的話作甚要分成兩截,沒見著夫人臉色都慘白了。
柳煙華突然停住了腳,身后四婢差些撞上,“如今被按排在何處?為何火勢如此之大,府中無響動?”
這也太不尋常了。
“奴婢們也不知,一直在屋外守著您,是柳世子身邊護衛(wèi)突然跑來報稟的,看著他身上有傷,顯然是被刺客重傷了。”
“夫人,柳王爺已將世子移到了別院去,臨福院怕是要被燒成灰燼了。”綠柳剛剛說的無救便是這個院子。
柳煙華面色寒了寒,轉(zhuǎn)身向著別院走去。
堂堂的柳王府會進刺客?笑話。
帶著復雜的心情踏入了別院,里頭早早擠滿了人,府中大大小小都在,柳煙華則是最后一個知曉的。
拔開人群,直入了內(nèi)室。
現(xiàn)在她擔憂的是驊宇身上有沒有被傷著,或是有什么異樣。
柳王府的王大夫正在床頭替他把脈,柳煙華只能站在一旁,咬牙看著,室中安靜得有些窒息。
王大夫摸了一會脈,提著藥箱來到桌幾前,提了墨寫了藥方子,嘆息道:“請恕老夫無能,柳世子這病著實古怪,刺客似乎又想置世子于死地,在他身上動了些手腳,是個高明手段,這藥方是用于柳世子外傷身上,老夫藥學短淺,至于異癥請恕老夫無法。”
柳王爺眉目緊皺,倒真像是一個擔心兒子的父親。
“宮中太醫(yī)對小兒也無法,送王大夫出去。”柳王爺對于這個結(jié)果已是無意料,只是刺客的動機倒是讓他有些詫異。
“王大夫,請。”柳王爺身邊管家忙送客。
王大夫一走,屋中更是壓抑不能呼吸。
柳王爺眉心上挑,坐在床沿,瞅柳驊宇良久。
柳煙華掃視了一周,見無人敢喘氣出聲,快步走到柳驊宇的床邊,也不管柳王爺?shù)脑尞惸抗狻?/p>
“父王,這事您就不想想要怎么處理?”柳王府突然進刺客,明著沖世子而來,是個三歲小孩都看得出是什么情況。
可是柳王爺卻是什么也沒做,什么也不說,真想著要當這事沒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