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樹葉縫隙灑落在石板路上,深秋的寒風(fēng)搖晃樹葉嘩嘩作響,今年的氣溫反常,十月份的季節(jié),已經(jīng)冷的像是到了冬天。
古蘭剛進(jìn)大門,就看見一臉著急的劉媽,不顧夜晚的寒冷,在大門的不遠(yuǎn)處,不斷地向門口張望,看見古蘭,三步并作兩步地走了過來,將她拉到隱僻處。
“怎么了,劉媽,出什么事了?”古蘭急忙問道,若說這大宅里,有什么人關(guān)心她,也就這劉媽了。
“哎啊,二小姐啊,你等會進(jìn)去,可一定要小心啊,你父親非常生氣,連杯子都摔了,發(fā)了好大一通火,還吩咐我,等你回來,務(wù)必帶過去見他,肯定是大小姐又告你的狀了,等會兒,見你父親,可一定要好好說,千萬別頂嘴,要不然又要受罪了。”劉媽反復(fù)囑咐,關(guān)切之情溢出。
以古雪的性格,吃了這么大的虧,要是還能沉得住氣,就不是她了,“劉媽,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用擔(dān)心,就是父親,也不能把我怎么樣。”
“劉媽知道你變的極其聰明能干,可他是你父親,一家之主,能不頂撞,就不要去頂撞,你畢竟還是住在這個家里。”
劉媽是古家的老人,自小看著古蘭長大的,可憐的孩子,這些年受的苦遭的罪,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可惜林夫人英年早逝,要不然,哪能讓孩子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林夫人溫柔善良,早年還在的時候,對他們這些下人也是極好,當(dāng)年,她老伴在工地上從高處摔斷了腿,需要大額的醫(yī)藥費,包工頭黑心,不但不承擔(dān)責(zé)任,還傷盡天良地要他們償還耽誤工期的費用。
他們勢單力薄,那斗得過黑白通吃的包工頭,沒有錢付醫(yī)藥費,老伴失去一條腿不說,連命估計都保不住,走投無路,她求到了林夫人那里。
誰知林夫人一聽,二話不說,就打電話聯(lián)系好醫(yī)院,將人送去,醫(yī)藥費也提前交了一大筆,并安慰她不著急還,誰家還沒個難處啊。
夫人的仁慈,她老伴保住了一條腿,一家子才算沒有散,救命之恩,他們一家都銘記在心,林夫人不在了,而新來的這位夫人,表里不一,對他們這些下人苛刻的很,很多老人都走了,就她還熬著。
主要是因為她不放心二小姐,夫人不在了,她應(yīng)該替她照顧小姐,尤其是在小姐瘋癲了之后,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盡可能地看護傻了的古蘭。
其實,要不是劉媽這些年的暗中照顧,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傻子,哪能好好的活到現(xiàn)在。
最后,讓劉媽的欣慰的是,小姐因禍得福,瘋病居然好了,而且人變得聰明有本事,這下劉媽以為,好日子來了,應(yīng)該能得到她父親的喜歡,可誰知,那個私生女的大小姐和張夫人,仍舊不肯放過這可憐的孩子。
尤其是今晚,她從來沒見過古先生發(fā)那么大的火,忍不住就替二小姐擔(dān)心起來。
古蘭拍拍劉媽的肩膀,“我知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但那也要看她父親是什么態(tài)度,若是一味地偏袒古雪,那她也不怕撕破臉來,若不是為了一些事情,她也不屑呆在這陰森沉悶,透著陰謀腐朽之氣的大宅子里。
客廳里,氣氛異常沉悶,古蘭剛接近門口,就感覺空氣仿佛凝固般,壓抑的難受。
“爸爸……”
她剛踏出一只腳,還沒落地,迎面突然飛來一只杯子,直直向著她額頭而去,換做別人,額頭非見血不可,可想而知,這老家伙的怒氣果然不小。
后面的劉媽早嚇白了臉。
一抹陰冷從古蘭眼中閃過,好嘛,她真真領(lǐng)教了這位父親偏心的程度,以及對她的冷情,當(dāng)下身形微微一側(cè),杯子劃過衣服邊緣,嘩啦一聲碎在地上。
她抬頭看向太師椅上的古柏青,微微一笑,云淡風(fēng)輕地說:“你老這是演的那一出?鍛煉身體?發(fā)泄怒氣?”
客廳里,古柏青與張秀華坐在上位,臉色都不好看,而古雪坐在她母親的下首,像只斗雞,氣質(zhì)昂揚,志得意滿地看著古蘭。
見古柏青鐵青著臉,沒理她,古蘭就自個兒找個位置坐下,對后面進(jìn)來的劉媽吩咐,“幫我泡杯濃茶,看這架勢,今天是要開批斗大會,我要提提神,養(yǎng)精蓄銳,要不然撐不過去啊,”
說著,無所顧忌地打了個哈欠,視線移到門口的碎片上,緩緩說:“你老這要是鍛煉身體,我看還是少做為妙,省的閃了腰,若是想發(fā)泄怒氣,你也提前告訴女兒一聲,我好站著不動,要不然,豈不是白白糟蹋一個杯子?哎,這可都是錢呢,這種的青花瓷杯,沒有個幾萬塊可買不到……”
“爸爸,你看看,她什么態(tài)度,調(diào)兒啷當(dāng),陰陽怪氣的,還把這個家,還把您,放在眼里嗎?”古雪起身指著古蘭的鼻子,火上澆油。
“什么態(tài)度?”古蘭端起杯子,低頭喝茶,連眼皮子都沒抬,“不分青紅皂白就朝女兒身上扔杯子的父親,你要我給什么態(tài)度?不是我躲開,那是要鮮血四濺呢,難不成還要我拍手稱快,砸的好?要不你來教教我?”
“你……牙尖嘴利,不尊重爸爸,你還有理了……”無言應(yīng)對的古雪,只得死死咬住不尊重父親這點。
古柏青冷哼一聲,死死盯著渾不在意的古蘭,心中怒火燒的更旺,“連我都不放在眼里,還有什么你做不出來,你不把古家的臉面丟干凈就不甘心,是不是?居然混進(jìn)藍(lán)楓會所?先前我還認(rèn)為你病好后,變得穩(wěn)重懂事很多,從來沒限制你的自由,可你居然如此膽大妄為……”
不知道古雪怎么編排的,老家伙居然氣成這樣,“藍(lán)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全燕京城顯貴政要混跡的場所,你居然耍手段混進(jìn)去,給人家給趕出來不說,你姐姐幫你,你還不服氣,還打人,估計明天全燕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叫我這張老臉往那放……”
“柏青,好好說,不要著急,你不知道你有高血壓嗎?這要是氣出個好歹,你叫我們一家子可怎么辦?”
張秀華著急地安撫丈夫,給他倒了杯水,才扭頭看向古蘭。
“小蘭呢,照我說,咱們有再大的氣,再大的矛盾,關(guān)起門來自家解決,可你怎么在那種顯貴出入的地方,就打你姐姐呢,這影響多不好啊,不說古家沒臉面,就是你自己的影響也不好啊,你要是真有什么不滿,你朝我身上撒……。”
古蘭看著這一家三口自圓其說的,真是太喜感了,頓感樂的不行,連眼淚都給樂出來了,心卻一片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