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了尋常時候,若看到這光頭老道這般神出鬼沒,孔言令大概也不會理會,可怪就怪在,最近他在府中時常看到一個身穿五彩霞衣的絕美少女。
那少女多番出現在他面前,并自稱錦奴,幾番私會,他已然相信了那錦奴是他此生奇遇,他非但沒有將此事張揚,反而心頭暗暗歡喜,將那錦奴的秘密私藏起來。
他心中已然有了錦奴,便也不怕對方是什么精怪之物,相反,錦奴告訴他,她是天上誤落凡間的一個小小仙子,在再加上錦奴長的嬌俏美麗,清澈的眼睛如同一泓干凈的水,他便下意識地選擇相信他所遇的是一位美麗的小仙子。
也正因見識過錦奴的奇異,當他看到這光頭道人奇異的手段后,便暗自看出,這光頭老道必然不是騙子,他十有八九真是高人。
孔府里,光頭老道被孔言令恭恭敬敬地請到了書房,在孔老爺子漠然的目光下,那光頭老道再次施展了一次奇異手段,令得那孔老爺子當場瞳孔緊縮,心中生起了寒意。
“好可憐,好可憐,家有不肖女,滅門在眼前吶!”落坐后,那老道捧著一杯清茶,搖頭嘆息。
“高人所言何意?”孔老爺子臉色陰沉似水,此刻聞言強壓下心頭的不悅和驚疑,開口問道。
“你家有個女兒,今年二十五,此女命中帶煞,不久將給你家滿門帶來滅門慘禍,老道說的如此清楚,你們可聽得清?”
孔老爺子和孔言令對視一眼,孔言令忙上前道:“敢問高人,此禍如何解?”
“好說,你將此女的生辰八字給老道拿來,老道一番做法,自然可以掌控此女,令其不能傷到貴府。”
光頭老道眼中閃過一道異光,高深莫測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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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外杏花坡,一輛馬車在官道上疾馳,正在這時,一只十來人的馬隊從后飛奔追來,為首的中年男子正是孔府的管家孔中。
馬隊轉眼越過馬車,一勒馬,掉轉方向,面朝著馬車截住了馬車的前行。
車夫勒住韁繩,強行使得馬車停下。車內,孔愚眉頭微微一皺,不等她說話,就聽孔中朗聲道:“大小姐且慢,在下孔中,奉老爺之命,請大小姐回府。”
馬車頂上,一道凡人看不見的身影猛地睜開雙眼,這身影正是蘭倌,只見他目光陰冷地盯了那孔中一眼,沉默不語,默默等待孔愚的命令。
“車夫,掉轉馬車,跟他們回去。”車內,孔愚眼露冷光,既然你們要自尋死路,我孔愚何不配合?
孔中身后一人與其詫異對視,這大小姐就這么好說話?
傳聞這大小姐癡肥呆傻,此番還指不定以為老爺是稀罕她了,這才如此輕易就跟他們回去。他們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心思手腳,沒想到,這大小姐果然傳言不虛,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還真以為自己是大小姐了。
孔中不由得露出一絲冷笑,一夾馬身,馬兒立即疾馳起來,馬隊成包圍之勢,將馬車包圍在其中,直奔皇城而去。
“這不是回孔府的路。”孔愚看了看外面,冷冷開口。
“大小姐,我等雖是奉了老爺之命前來尋你,可是最近孔妃娘娘說想念大小姐您了,所以老爺吩咐我等,若是尋到了大小姐,就將大小姐先送去宮里,見了孔妃娘娘后再回家。”
孔中眼中閃過一抹輕蔑。
唉。孔愚默默嘆了口氣,他們果然又算計到她頭上了,皇帝今天剛下了令說要給太子尋女陪葬,孔家就迫不急待地尋回了她,此番心思,簡直連掩飾都沒有。
到了皇宮門口,一輛精致奢華的馬車已等候在宮門口,一名四十許歲的姑姑走上前來,與那孔中說了一番話后,那姑姑上前,神色倨傲,鼻孔朝天,“孔大姑娘,請吧!”
孔愚不理她,下了車,直接上了那輛孔妃提前準備好的馬車,也不開口詢問因由,直沉默著任由馬車拉著她進了宮。
“陛下,果不出您所料,孔家果然有所動靜了,他們尋回了那孔家大小姐,經番已經到了福樂殿了。”大太監包公公走了進來,壓低了聲音道。
皇帝冷冷一笑,眼中寒芒閃爍,“是孔愚?”
“是,正是古懷先的外孫女孔愚。”包公公道。
“聽說古云和古家舊奴已經啟程去往江州了?”皇帝又道。
“是,他們前個兒走的。”包公公又道。
“孔愚,孔愚……這孔愚到底是像古家多一些,還是孔家多一些?朕有些好奇啊。”皇帝眸中閃爍幽芒。
“陛下,古家已經倒了。”包公公幽幽道。
“是啊,古家已經倒了,區區一個孔家,不過跳梁小丑,可這個小丑,害死了朕的太子,傷了朕的另兩個兒子,九死不解朕心頭之恨。而那孔愚,她能翻起什么浪呢?既然孔家迫不急待想把女兒送來送死,朕成全了他們又何防?”皇帝低聲道,陰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雷惜情的魂飄在旁邊,默默注視著他的父皇。
“惜兒啊,若是你在父皇身邊,該有多好,可惜你從小沒有好的身體,是父皇沒有保護好你,此番,朕一定選一個好女子給你陪葬,至于那臭名狼藉的孔愚,是不配的。”
皇帝低低呢喃。
包公公聞言,嘆了口氣。
雷惜情哪怕是鬼魂,也忍不住有種流淚的感覺,他的父皇狠辣,但沒人知道,他更重情。
“父皇,就讓我,去福樂殿看看,那孔愚是何種人,看完了,今夜入夢,告知父皇。”雷惜情雖然知道他父皇聽不到他的話,但他還是微微一笑,一陣陰風卷起,他已消失在此,再出現,他已到了福樂殿。
孔遇進了福樂殿,也不行禮,只是任由孔妃打量,孔妃眼中的震驚她看在眼中,短暫的震驚過后,便見孔妃的眼中蕩起了濃濃笑意,那是驚喜的笑意。
事實上,孔妃也曾見過她這個大侄女,癡肥呆傻,完全上不了臺面,本來她還猶豫將這樣的孔愚送給太子陪葬會惹怒皇帝,但她哥哥孔言令一再說孔愚變了,她本不信,但此刻一見,她心中的憂慮頓時煙消云散。
“愚兒,好些時候沒有見過你,沒想到你如今真是大變樣了啊,姑姑深感欣慰。”孔妃笑意盈盈。
“妃妃娘娘召見民女前來,不知所為何事?”孔愚神色淡淡,眼帶譏諷地看著孔妃。
“大膽,你怎敢如此語氣對娘娘說話?娘娘可是你的親姑姑。”之前那接孔愚進宮的姑姑眼中寒光一閃,上前喝道。
孔愚眸光一凝,就朝那姑姑看去,就在這時,這殿里突然陰風忽來,孔愚似有所感,回頭看去,就見一臉呆滯的雷惜情之魂站在那里呆呆地望著她發呆。
看到她看了過去,雷惜情忙從怔愣中回神,“上尊,雷惜情參見上尊。”他立即深深一拜,絲毫不敢失禮。
“不必多禮。”孔愚語氣輕柔了幾分。
雷惜情忙起身,這時,他也看到了站在孔愚身后的蘭倌,二鬼對視,蘭倌翹起了蘭花指,嬌柔一笑,一個閃身飄到了雷惜情身旁,“哎呀,奴家看你穿戴,好像是個皇子呢!”
“在下雷惜情,生前是這東華太子。”雷惜情躲閃著蘭倌的靠近,神色微微窘迫,但一想到這鬼是孔愚身邊的,便不好計較。
“哦?原來竟是太子殿下呢,奴家真是有福氣,沒想到還能遇到一國太子,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婚配?奴家雖是男兒之身,但與殿下結為知己也是可以的,不知殿下您……”蘭倌不容雷惜躲閃,整個人已偎進了他懷中。
雷惜情整個魂僵在原地,躲也不是,推開也不是,蘭倌眼中盡是狡狹,顯然是故意捉弄。
“你是不喜歡奴家還是怎的?聽說你父皇下令要給你找個妃子陪葬,哼,那孔家就打起了主人的主意,你真敢讓上尊給你陪葬?”
蘭倌臉上微顯怒意。
雷惜情直覺當頭一棒,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孔愚便是上尊,上尊便是孔愚。此刻聽蘭倌如此一說,他頓時面色惶恐,連連搖頭。
“既然你沒有這個意,就去告訴你父皇,你已有了心上人,你我都是鬼,奴家也不嫌棄你修為低,甘愿與你同好。”蘭倌神色妖媚,手掌在雷惜情身上游走。
孔愚嘴角一抽,別開臉不去看雷惜情徹底被嚇到的表情。
“哈哈,愚兒又不是外人,是不必多禮,錦姑姑,你退下吧,愚兒是我親侄女呢。”妃妃完全不知真相,兀自笑道,上前就要來拉孔愚的手。
孔愚不作痕跡的一躲,臉上的神色已恢復淡漠。孔妃還要再說什么,就在這時,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從外闖了進來,“母妃,孩兒聽說你召見了我那傳說中的表姐,她有多癡肥,有多傻,快讓孩兒見識一番。”
這人正是雷夢情。
孔愚聽他所言,不由眉峰一挑,抬眼看去,眸中浮現一抹冷笑。
雷夢情說著,人已到了近前,當看到孔愚時,他不由得身形一頓,面上露出又驚又喜之色。
他驚,是因唯有他知曉那牡丹院花媽媽的死相有多慘,而這事,也與這孔愚脫不了干系,而喜,則是他也著實想念孔愚。
雖然看了那花媽媽的慘狀,他對孔愚的手段血腥多少有些恐懼,但這恐懼中,卻更多的是興奮。
“是你!原來你就是孔愚,是我那……大表姐?母妃,你確定你沒認錯人?”雷夢情不由回頭看向孔妃,眼中隱隱有些不敢置信,但更多的則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