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間,孔家及孔家一眾覺羽被肅清。皇帝的雷霆手斷可謂是突然襲擊,打的孔家一眾措手不及,就此灰飛湮滅。
孔府。
一大家子給孔老夫人請過安,一眾孔家女眷,以及孔朱秀、孔朱機等人正聚在大堂之中歡聲笑語地逗弄孔家玄孫孔學禮,孔學禮還是個襁褓里的小娃娃,但自從那日靈氣種子入體后,便幼年早慧,此刻正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嫌棄地忍受眾人在他耳邊嗡嗡嗡嘎嘎嘎,那聲音一個個尖銳刺耳,好比一千只公鴨在尖叫,吵的得他好不痛苦。
最讓他忍受不了的是,孔朱櫻和孔朱妍看似疼愛他,實則卻用帶著算計的眼神不時看向他,連掩飾都不屑,哼,以為他是小孩子就看不懂嗎?兩個白癡!
他不禁露出鄙夷的目光。
正在此時,孔家大門被‘砰’地一聲大力撞開,隨之,是刺骨的冷風和煞氣沖天的禁衛軍沖了進來。
他們分成兩批,一批見人就抓,一批抄家查府。
“你們干什么?”孔老夫人厲喝一聲,刻薄的臉上眉眼倒豎,顯得猙獰跋扈。
禁衛軍們個個都是鐵血軍人,煞氣驚人,哪里會理會她?倒是有兩名禁衛軍二話不說上前,將一根寒光閃閃的鐵鏈枷鎖套在了孔老夫人的脖子上和手腳上。
“娘!”寧妖尖叫一聲,嚇的癱軟在地,臉色煞白。
“你們做什么?這里的孔府,若是我爺爺和爹爹下朝回來看到這幅景象,你們擔待的起嗎?”
孔朱秀做為孔家三代的嫡長子,當即怒發沖冠,氣勢張揚地喝斥道,但聽他那隱隱帶著顫抖的聲音,便可發現他的不安和驚恐。
禁衛軍們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人冷笑道:“孔老賊和孔巖令現在恐怕已被令遲成兩堆肉泥了,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回來了,放心,接下來就輪到你們了,不過,你們興許就沒有被凌遲的福氣了,最多是砍個頭罷了,呵呵!”
那名禁衛軍頗覺自己很幽默地冷笑了兩聲,與同伴上前將孔朱秀與孔朱機都套了起來。
“什、什么……凌遲?”孔老夫人一聽,頓時駭的眥目欲裂,如果老頭子和孔巖令都死了,那他孔家不是完了嗎?將來的榮華富貴和身份尊榮哪里求?
也虧得她此時此刻還有心思想這些,若是換了一般人,必然是心痛于家人被處死的傷痛,而孔家眾人,卻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的前途和利益。
孔朱秀的妻子和小妾各自抱著孔學禮和孔學姿,渾身顫抖地縮在角落里,只一味地緊緊抱著懷中孩兒,嚇的面無人色。
孔朱櫻和孔朱妍兩姐妹同樣縮在角落里,看到兩名禁衛軍朝他們走過來,孔朱妍驚恐地瞪大眼眸,狠狠一推孔朱櫻,便將她推了出去,撞在了那名禁衛軍身上,而她自己,則是起身猛地朝外跑去,她要逃,她如今是仙子,但她的力量還很弱,不能被抓走砍頭,被砍了頭就什么都沒了,只要讓她活下來,她總有強大的一天。
所以,這一刻,她運用了功法里的身法,身形幾乎化作一道青影,箭矢般地飛快向外逃去,
“孔朱妍,你敢!”孔朱櫻不敢置信地發出尖叫,卻在禁衛軍毫不憐香惜玉的動作下疼的面無血色,再也顧不上怒罵孔朱妍。
再說禁衛軍看到孔朱妍要逃,不禁驚訝于她那極妙的身法,唯有領頭的禁衛軍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黃色光芒微閃,那名禁衛軍統領便已追了上去,欲擋在妃朱妍身前,將她拿下。
而正在這時,天空之上突現一片火燒云,紅通通的,似有一團火焰在云里燃燒。那火燒云極速逼近,只見,從那火燒云里驀地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孔朱妍,將她救走了。
“爾敢!”禁衛軍統領大怒,舉手就要還擊,那火燒云里驀地發出一聲冷哼,聲音不高,卻震聾發潰,震得禁衛軍統耳鼻噴血,面露駭然。
“本座路過此地,瞧著這女娃身懷靈氣,是個好苗子,你們凡間的那些連坐法,就不要用在她身上了,這女娃,本座帶走了。”
那人說罷,就見火燒云如來時般驀然遠去,眨眼間消失在天邊。
火燒云內,孔朱妍死里還生,不禁喜極而泣,又見救了她這人身披火紅道袍,烏發長須,劍眉鳳眼,長的高大端正,顯得一身浩然正氣,深不可測。
孔朱妍不禁面露狂喜,心道,今日這哪里是禍啊?分明就是大喜嘛!她知道,眼前的機緣,她必須抓住。
想著,她便‘噗通’一聲跪在道人面前,哭求道:“弟子孔朱妍,求道長收弟子為徒。”
見她滿面喜色與憧憬,毫無即將被滅門的慘淡愁容,那道人不禁目露不解,“我看你臉上全是喜悅,為何毫無悲痛?”
孔朱妍面色一僵,心中‘咯噔’一聲暗道壞事,卻連忙露出悲痛之色,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道長,悲痛又能如何?弟子現在唯想學得高深本領,有著一日為家人報仇。”
那道長目光如炬,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道:“本是看你有些靈氣,這才救了你,沒曾想你卻是個虛偽無情之人,你這般冷血……罷了,罷了!一切都是緣份,既如此,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道人一揮袖,便將孔朱妍煽了出去。
且不說孔朱妍是如何的不甘,孔家那頭,人人都被孔朱妍的突然暴發而震驚,就連孔朱妍的生母古眉都滿臉震驚。
孔朱妍就那樣逃了,將她丟下了!而且,她是何時學得一身本領的?
唯有孔學禮這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兒瞪著大眼睛若有所思,他想,孔朱妍那個蠢女人居然和他一樣都得到了靈氣種子。
可惜,他長的太小了,別說保護家人,自己就連最起碼的行動能力都沒有,只能依靠著娘親的懷抱。
而孔家密室相連的那個農莊里,兩名神秘人正望著孔家的方向,其中一紅衣人道:“南大人,孔家廢了,畢竟是培養了多年的棋子,我們要不要……”
那名南大人搖了搖頭,“區區一個孔家算什么?沒了就沒了,敢挑釁我們五行宮,這東華帝王有些膽量。你們這些凡人啊,把這些俗事就是看得太重,此事以后再說吧,現在最要緊的是主人的大計。”
另一個青衣男子說道。
“是,大人教訓的是。”紅衣男子卑微地應是。這紅衣男子本也是身份不俗,他乃是火云國皇族,乃是堂堂正正的云羅王世子。這些年一直潛伏在東華國,謀的不就是東華國土?
只是,世道改變,他在東華國辛苦建下的勢力前不久被一群自稱是天道秘使的仙人給侵占,還給他身上下了禁制,如今可謂是身不由己。
對于仙家手段,他是恐懼萬分,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
“我那弟弟和他的同伴前幾日就在這東華國皇城消失了,恐怕是兇多吉少了,我那弟弟好賴也是個修身一品的小蝦米,可見,暗中藏著‘高人’呢,最近你辦事小心些,別露了馬腳壞了我五行宮大計。”
青衣男子又道。看他的長相,竟是與之前孔愚和九璃在曹員外府中殺死的南大人有著九分的相似。
紅衣男子連連應是,絲毫不敢馬虎。
皇帝不等午時三刻,當禁衛軍浩浩蕩蕩地押著孔家等一眾人來到法場時,劊子手已磨好了刀。
孔老夫人等一眾孔家人一看那寒光閃閃的恐怖大刀,和肌肉強壯的劊子手,就覺得脖頸發涼,孔朱機孔朱櫻二人更是被嚇的當場失禁,尿了褲子。
“不,我不要死,不要死,放了我,放了我~”孔朱櫻失態地大吼,一轉眼便見皇帝率領滿臣文武前來觀看。
雷霸陽面色威嚴,目光快意,孔家,孔家,總算是除了。
卻在這時,禁衛軍統領上前將孔朱妍被救走一事稟報于雷霸陽,雷霸陽眉頭緊鎖,恰在此時,孔愚走上前來,道:“孔朱櫻的命,包在我身上。”
她出現的無聲無息,仿佛是憑空出現,真正是神鬼莫測。一眾大臣驚疑不定,有些靈氣種子入體的大臣們則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孔愚,對于這些目光,孔愚權當看不見。
“上尊出手,朕放心。”雷霸陽聞言,眉間一松,隨即大喝一聲:“行刑!”
禁衛軍將孔家眾人押上刑臺上,摁下頭顱,露出脖子,直等著人頭落地。
卻忽聽一道尖銳女聲響起,“皇上,孔愚也是孔家人,為何不殺她?”
卻見孔朱櫻雙眼赤紅,眼藏激動地盯著孔愚,她想,孔愚可以不死,那么,是不是意味著她也可以?或許,讓孔愚來替自己死也是可以的。
“什么?孔家人?”
一語驚起千層浪,所有人的目光皆落于孔愚身上,孔愚面不改色,雷霸陽卻是道:“孔愚與孔家已經斷了親情血緣,毫無干系。爾等莫要驚疑。”
此言平息了一些人的驚訝,但依然有人心中十分在意。
“我孔朱櫻也在此和孔家斷了親緣,求皇上也放了我。”孔朱櫻一聽,頓時如同看到了生的希望。
嘖!孔愚不禁笑了。
雷霸陽也眼角抽抽,好半天終是冷哼一聲,“孔家之人莫非個個都是冷血自私之輩?”
“我看是這樣。即便是我,雖然斷了與孔家緣份,但畢竟記憶猶在,不也是親手將他們送上了死路?”孔愚輕笑出聲。
“那是不同的。”雷霸陽搖了搖頭,“那是孔家做惡在先,喪盡天良在前。若古家有難,上尊當如何?”
“自是要救。”孔愚想也不想道。
“那就對了,并非上尊無情,而是這孔家著實讓人寒了心。”
“陛下到真是會安慰人。”孔愚微笑。她本就是說說而已。
雷霸陽笑了笑也不接話。
“不過,這孔朱櫻的確可以免一死。”孔愚突然道。
雷霸陽驚訝地看向了孔愚,莫非這孔愚真的心軟了?
孔朱櫻也睜大了眼睛,露出希冀的光,灼灼地盯著雷霸陽與孔愚。
“愚兒,你也救救奶奶吧,奶奶也不想死。”突然,孔老夫人聲音沙啞地開口了,渾濁的老眼全是求生的渴望。
雷霸陽眉頭皺緊,若是孔愚開口要放人,他還真不得不放。
哪想,孔愚卻是冷笑一聲,“先不防將那孔朱櫻四肢打斷,再送到軍營里頭。畢竟,孔朱櫻養尊處優,身子清白,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東西,送去軍營里頭,也好讓那些兄弟們償償鮮。陛下以為如何?”
隨著她話音落下,四周頓時此起彼伏地傳來了一陣的抽氣聲,這孔愚好生心狠手辣。這不是比砍頭還要恐怖嗎?
孔朱櫻此刻已經完全呆了,比砍頭更加劇烈的驚恐蔓延全身,她像是看魔鬼一般看著孔愚,心中只余無與倫比的悔恨。
孔愚這是在報復她。是的。她在報復。
說不定,孔家的這場滅門之災就是孔愚造成的。她在報復。
這一刻,孔朱櫻無比后悔,早知如此,她就不該招惹她,不招惹她,或許還有情面可講。
孔老夫人也是瞠目結舌,本想著自己是長輩,心中還抱著幾分希望,卻見孔愚緩緩向她望來,輕笑一聲道:“孔老夫人就別想了,還是乖乖去死吧!畢竟,你人老珠黃,怕是脫光了放在那里,都沒有人肯碰你一下,別倒了軍營里兄弟們的胃口才好。”
此刻,孔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孔愚,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她。
孔老夫人更是兩眼發直,虧她剛才還以為,這個孔愚還像從前那樣好拿捏呢。聽聽,這說的是什么話?
“孔愚,你這個不孝逆女!”孔老夫人幾乎噴出一口老血,兩眼直翻白,就這樣直挺挺地氣暈了過去。
“用水潑醒她,就這樣讓她死,未免便宜了她。”孔愚笑容一收,面上一片冰寒。她對孔家的恨,毫無心軟之說。
見她面露寒霜,一派的鐵面無情,孔家眾人這地如當頭棒喝,瞬間清醒。
孔愚在報復。報復孔家對她們母女的所作所為。
頓時間,孔家眾人滿面土色。
卻在這時,一個女聲響了起來,“愚兒,孔家對不起你,可那是孔家,姨娘可是你的親姨娘啊,我是你娘要的親妹妹啊!你救救姨娘吧!”
“古眉,你這個賤人!”寧妖妒嫉地看向古眉。
孔愚饒有興趣地看著古眉,不緊不慢道:“你的確是我娘親的好妹妹不錯,可惜你生來命賤,非要搶著給孔巖令當小妾送死,你天生賤命,就認了吧。”
古眉臉色一片灰敗,目光黯淡,還想說什么,卻聽孔愚又道:“我會找到孔朱妍,送她下去孝順你的。”
古眉頓時絕望。
孔愚說罷,忽然眉宇間一動,目光落在那人群中那個睜著雙眼定定望著她的小娃娃。
“這孩子居然也是靈氣種子的選中者。”孔愚不禁喃喃出聲,眉宇間微微擰起,有些犯愁。
“那孩子因靈氣種子入體從而早慧,你看她目光清明,明知死亡在即,卻比那些個污了心的大人們更加淡定從容,可見心智不俗。愚兒,恩怨在于大人,孩童無辜,那孩子你可先救下培養。”
九璃在孔愚腦海中緩緩說道。
九璃若是說別的,孔愚必定毫不猶豫,可是面對孔家人,她卻遲疑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孔愚道。
“萬事無絕對。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后患都不算威脅。愚兒,你若沒有成為絕對的強者自信,連這點小事都看不透,大道何成?那孩子的生死只在你生死一念間,你想救便救,若不想救,便不理。何故猶疑?后患與否,只是借口!說到底,你還是怕。”
“我……”沒錯,她就是在怕。至于怕什么,她也說不清。孔愚雙眼死死盯著孔學禮,眼底不斷掙扎。
須臾,“罷了,我且先救下他,若他心性如孔巖令那般,或者對此滅門之仇懷恨在心我再殺了他不遲。”孔愚自我安慰一番,施了個障眼法,將那孔學禮救了下來。
這一舉動,她沒有隱瞞雷霸陽,“這孩子我先救下,必不會讓他擾亂陛下大計。”
雷霸陽只點了點頭,未曾多言。孔愚想要誰活,想要誰死,不是他能夠干預得了的。
至少,目前的他不行。
孔愚抱著孔學禮,徑直離開法場,回到了太子宮中,仿佛沒有發出雷霸陽的心事。
“畢竟稚子無辜,上尊心善,無可厚非,父皇能夠體會的。”雷惜情在側說道。
“我若可憐無辜,就不會只救他一人,而是連那孔學姿也該救了。我之所以救他,不過是因他身懷靈氣種子而已。對于孔家之人,我無一絲憐憫之心。”孔愚說道,有些嫌棄地將孔學禮放到榻邊。
孔學禮瞪大雙眼,定定地打量著孔愚。
“上尊,這孩子早慧,你看他的雙眼。”雷惜情驚訝地看著孔學禮。
“靈氣種子入體,開了靈智,這孩子自然早慧。”孔愚毫不驚訝,而是冷冷地掃了孔學禮一眼。
孔學禮垂下眼瞼,沉默。這位大姑姑是真的很討厭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