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孫綺青與蕭傲憶起往事,悲傷的情緒始終抑制不住。眼眶亦是難得一見的紅了……孫綺青握住蕭凌沁的雙手:“沁兒 ……你娘親最終生下你后,毒發而去……而向你娘下毒之人,就是她身邊的婢女,這也是后來才得知的!我自打第一次見那侍女,便感覺哪里有些不一樣,那只是一種直覺。但是那侍女一直都未有不妥之處……當你娘毒發后,她便失蹤了!當時的安王派出一批暗衛都沒能找到她!她應該是使用了‘換顏術'躲避我們,亦或者,那侍女本就是她特地換顏來騙過我們所有人!”
“換顏術?就是易容嗎?”蕭凌沁問道。她知道古代易容很厲害,可以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但是自從自己來到這兒后,還從沒見識過。孫綺青見蕭凌沁不解,便繼續解釋道:“‘換顏術'并非普通的易容術!使用‘換顏術'的人,除非她本人想要變回本來面目,否則,旁人是沒有辦法使她變回來的!這便是換顏術較之普通易容的厲害之處!”“這么厲害!會不會是有人幫助那侍女使用換顏術?為何那侍女沒有繼續留下,將我一并殺死?”見蕭凌沁一陣見血的指出了關鍵所在,蕭傲與孫綺青露出了贊賞的眼神,蕭傲點點頭道:“沁兒果真是厲害!竟有如此獨到的見解!相信你親生父親母親在天之靈也甚是欣慰啊!”說罷,孫綺青亦是欣慰一笑,接著道:“正如沁兒所言,‘換顏術'的確可以為他人使用,那侍女原是你娘親從襄王府帶去梁國的,自然是信得過的。大抵是有人把她給殺了,而后找了人來冒充!你娘的毒并非一次所下,而是循序漸進,日積月累,再也無法施救!只是那侍女究竟是何人如今我與你爹尚未查到……”
“娘,那侍女何不一次下重毒,直接毒死我與娘親?如此大費周章豈不費事?”
蕭傲聞言,便道:“此事,我與你娘,老安王也思慮過許久,唯一的解釋便是——當時你親生父親是梁國太子,當時的七皇子亦是對皇位虎視眈眈,最有可能下手的人便是他與蘇妃!當時你母親懷上你的時候,還不到七皇子凌燁奪位的時機,他也害怕打草驚蛇,若不能一舉除掉你們一家,怕是最終死的便是他自己,所以想出此法!無條乃是罕見毒藥,中毒之人九死一生,而這一生,如今怕也是死!因為世間傳言,能解此毒者,只有一人!便是常年隱居在青要山上的‘無極藥仙'!但是至今無人知曉青要山究竟在哪!而無極藥仙也已在三十年前歸西而去!所以用此毒,必定是萬無一失!”
“但是他卻沒想到,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娘!想必娘就是藥仙的徒弟!”
此時,蕭傲與孫綺青更是對眼前養了十五年的女兒刮目相看!只聽孫綺青繼續道:“沁兒果然聰慧,一點就透!子沁若是知道,必定含笑九泉!”
隨即狡黠一笑:“世人都道無極藥仙三十年前已死!竟不知此消息是師父自己放出來的!那年我才不過四五歲,是我娘親把我送到師父身邊,只有師父才能救我!后來我才知道,我與娘親皆已中了無條的毒!我爹亦是遭他人下毒而死!而這下手之人,竟是娘親的師妹——覓云!娘親與覓云師承‘鬼仙'門下。‘鬼仙'與‘無極藥仙'同為當時江湖上兩大傳奇人物。鬼仙善用各種毒藥異術,卻從不研習其解藥,但也從不濫殺無辜;無極藥仙卻恰巧相反,研習各種醫術,解毒無數,天下之毒,沒有他所不能解!一時間,江湖中人一直爭論,不知是鬼仙更厲害,還是無極藥仙技高一籌!我娘親便是從小被鬼仙收養,拜他為師!兩年后,又收下孤兒覓云。然而,我娘親卻對研習毒藥此類之事皆是不感興趣,鬼仙便也由得她去!而覓云則顯得興趣盎然。只是鬼仙雖制出各類毒藥,卻并不會主動害人,而覓云,愈發長大,心思也愈發不純!師父便不再教她更多的毒術。后來娘親偷偷溜去城中參加廟會,因此認識了我爹。再后來,鬼仙見爹爹雖不富裕,是個窮書生,但為人卻正直可靠,便答應將娘親許配給爹。兩人成親后,覓云便能經常見到爹,許是見爹對娘親關心備至,體貼入微,遂心生妒意,想要搶走爹爹!但爹爹對娘情誼深中,絕不答應!”孫綺青說到此,語氣不禁有些憎意,隨即又有些難過地說下去……
“后來,覓云趁著鬼谷專心研制毒藥之時,偷出無條草,毒死我爹,向我娘和我下毒!但是鬼仙并未將無條之毒傳授給覓云,只是覓云偷偷的看過鬼仙的手札,知道此毒十分之罕見,且厲害!便想用無條毒死我們一家!怎奈她沒有想到,她給我娘下的毒的確是無條!但是我吃的,卻是莽草!雖也是毒藥,卻并不及無條!鬼仙察覺毒草少了,便質疑覓云,怎料到覓云突然走近鬼仙,捅出匕首!饒是鬼仙毒術異術皆不凡,卻也沒有料到自己的徒弟竟會向自己下此殺手!反應過來的鬼仙,馬上應用攝心術對付眼前的徒弟,覓云自知鬼仙厲害,便閃身離去,準備搶奪鬼仙的手札!鬼仙遂從袖中掏出一個圓球,拋向屋內桌上手札的方向!瞬間,‘嘭'的一聲,圓球燃起火來,點燃了桌上的手札,連同桌子也燒了起來!覓云見狀,立馬撲上前去準備從火中撈出手札!但火勢一直蔓延,稻草房內火勢洶洶,卻沒有見到覓云出來!之后,鬼仙便也因傷勢過重而死!臨死前,他讓我娘帶著我去往青要山,找到無極藥仙救治!告訴我娘,無極藥仙是他師兄!二人斗了這么多年也沒斗出個結果來!其實鬼仙知道,那是師兄在讓著他!每回自己找到或者研制出新的毒藥,無極藥仙必定就能研制出解藥!所以自己的毒,自己未必能解,但是無極藥仙必定能解!說罷,便駕鶴西去……”
孫綺青說起自己母親的恩怨往事,不禁有些難過!就因為覓云的一己私欲,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蕭傲見狀,抬手輕撫孫綺青的肩頭,柔聲說道:“青兒……過去的事便讓它過去吧,如今你還有我與沁兒……”蕭凌沁見蕭傲對待孫綺青的柔情,不禁有些感動:“爹爹說的對,娘親有我和爹爹一直陪伴呢!”“傻丫頭,娘有你爹便知足了,你可是要嫁人的,哪兒能一直陪著娘!”蕭傲聞言也跟著打趣道:“沁兒莫不是忘了才聽便忘了我說的話了?你與現如今的安王可是定下娃娃親的!”蕭凌沁聽罷,心虛了起來:“這事以后再說,沁兒還沒及笄呢,等行過及笄禮再說也不遲!”蕭傲與孫綺青見著蕭凌沁不自在的模樣,慈愛的笑著。
蕭凌沁見此時氣氛已不似原先那么沉重,眼前倆人還在聯合取笑自己,便繼續剛剛自己美弄明白的話題:“娘,那覓云死了嗎?無極藥仙是不是就是用荀草救活外祖母的?”
孫綺青聞言,傷感的搖了搖頭:“師父他沒能救活娘親!娘親帶著我找到師父時,中毒已多時,且毒量太多,況且!師父手上并沒有荀草!師父曾經跟著祖師爺用荀草救過一名中了無條的江湖中人!那是祖師爺收藏的最后一株!祖師爺有兩本醫籍,一本藥籍,一本毒籍!根據兩位徒弟的喜好,各自傳授了一本。這兩個徒弟便是無極藥仙和鬼仙!若論起來,我與娘親皆是師承一門,還是娘親的師妹……”
說到此,孫綺青無奈的笑了笑,繼續道:“鬼仙一生都想與其師兄無極藥仙一較高下!但是師父知道師叔爭強的性子,便隱于山林,不與他相較高下……至于覓云,當時房子燒起來的確沒有見她出來!但是這無條,普天之下怕是也無旁人會用!大抵她最終逃過一劫罷……”孫綺青心有不甘的說道。“娘,照此看來,那害死我與親生娘親的人亦是當年害你與外祖母的覓云!”聽著蕭凌沁的揣測,孫綺青點了點頭:“若我沒猜錯,此人定是覓云無疑!只是,子沁身邊的侍女,究竟是覓云本人所換顏,還是她只是覓云的人,還是另有高人?如今還未可知……”
蕭凌沁聽罷,亦是點了點頭:“真相總會知道的!娘,爹爹,那惠貴妃派人來刺殺我,莫不是已經知道我的身份?”蕭傲聞言,臉上帶著一絲慎重:“大抵是有所懷疑,但還不能確定。但惠貴妃的性子大抵與她母親還有凌燁是一個德性!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竟然想殺我蕭傲的女兒!沁兒,如今你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可知那梁國如今的太后與皇帝就是你的殺父殺母仇人!而那惠貴妃大抵也不是個善茬,所以你對三皇子……”蕭傲不忍仔細說下去,怕觸動了蕭凌沁心中的禁忌。
蕭凌沁見孫綺青亦是擔心的望著自己,便乖巧道:“爹爹與娘親莫要擔心!沁兒如今對他絕無其他想法!這回被南霜救回來后,沁兒細細的想過事情的經過!怕是那母子倆早就想好對付我,更是想要知道我更多的事情才安排了三年前的那出戲罷!不管我推測的有沒有道理,他尹昊宇都是害我跳崖的罪魁禍首!只是爹爹方才說,三皇子?不是已經登基了嗎?”
蕭傲與孫綺青聽見蕭凌沁已將其中玄機領悟透徹,便放心了下來。“今兒沁兒在那明月樓,看見有人搜查刺客,莫非登基大典沒有完成?”蕭凌沁心里有一絲竊喜的問道。蕭傲勾起了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今日大典之前,據說有刺客闖入皇宮,刺傷了三皇子!登基大典并未舉行!百官商量,待三皇子傷勢痊愈后,即正式登基,早朝時即舉行登基大典,滿朝文武參加見證即可。”“那這么說,尹昊宇似乎傷得不輕啊,居然舍得延后登基!”蕭凌沁嘲笑道。一旁的孫綺青與蕭傲見自己的女兒,雖然此次醒來,性子好似較之以前要頑劣了一點點,但是其心智已然成熟穩重。二人皆是放心了不少。
“爹爹,娘,沁兒今日聽了許久,想著回去消化下所有的信息,晚膳便在自己房中吃了啊,有爹爹陪著娘,沁兒也就不來瞎湊熱鬧啦!”說罷,沖著二人調皮一笑。“也好,你都累了一天了,便回去歇息吧。”蕭傲亦是狡黠的說道。
“對了,娘,什么是攝心術啊?還有,你前幾天給南霜用的什么藥啊,那丫頭受了重傷好的挺快的,如今身子也快大好了!”蕭凌沁想著,這么好的東西,要是自己也能弄點來多好啊,還有那個攝心術,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正在想得美的時候,孫綺青的聲音傳進耳中,“攝心術是一種異術,日后娘再細細說與你聽。南霜那丫頭確實是重傷,但還好大多是皮肉傷,娘給她用的就是療效好的金創藥!”“原來是這樣啊~好吧娘,爹爹,沁兒先回房了。”蕭凌沁聽罷,喜滋滋的向二人行了一禮,便轉身出了書房,領著冰容離開了院子。
看著蕭凌沁欣然離去的身影,蕭傲與孫綺青同時揚起一抹笑意,蘊含著太多的情緒。是高興,是驕傲,是欣慰……
“蕭傲啊,沁兒果真是不一樣了啊!”“是啊青兒,如今沁兒雖性子好玩了些,卻能獨當一面,實在是令人高興啊!”看著一臉高興的蕭傲,孫綺青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蕭傲啊,沁兒醒來的那天,我為她把過脈,脈象雖是平穩無事,卻不似從前沁兒的脈象!所以我才讓人去請別的大夫,看看是否是我因為心緒不穩,而診斷有所出入!”“青兒定是太擔心沁兒了,再者說,沁兒那日雖無大礙,但卻也是嚇著了,脈象自然不同于平日里。”蕭傲看著眼前自顧自思索的人兒,半是安慰半是寵溺的說。孫綺青聞言,點了點頭:“確實,關心則亂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