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靠在身上越來越輕的重量,沈蝶舞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她壓著聲音問道:“別告訴我,你的死,跟這個方恒有關。”
沒人回應沈蝶舞,回應她的是一句微弱的:“對不起!”
“沈蝶舞,別走,你回來!”
沈蝶舞開始四處大喊著尋找,可除了她,再沒有別人了。
似乎方才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看著這一片白茫茫看不到邊際的世界,她承諾道:“沈蝶舞,我答應你。”
沈蝶舞說完,白茫茫開始退散,她的意識漸漸模糊,額頭劇烈的疼痛充斥著每一條神經(jīng),耳邊,是一姑娘巴拉巴拉的哭訴聲。
“小姐!!嗚嗚嗚......小姐,你都昏迷三天了,你咋就這么傻呀........”
這哭喪似的嚎叫聲,差點把沈蝶舞送走,她刷的一下睜開眼,不耐煩的呵斥:“閉嘴,吵死了。”
巴拉巴拉的聲音戛然而止,
下一瞬,一聲尖叫刺破耳膜:“三小姐醒了。”
好一會兒,嗡嗡嗡的聲音才漸漸散去,罪魁禍首,早已沒了蹤跡。
沈蝶舞躺在床上,活動手腳,適應現(xiàn)在的身體,等她能完全適應自己的身體時,才慢慢起身。
許是躺得太久的原因,身子有些乏力,頭也昏昏的;
但她不喜歡一直躺著,趁這會兒沒人,好好打量一下她所處的環(huán)境。
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是原主口中的大靖丞相府。
窗戶大開著,裹著熱浪的風吹動輕紗,她一眼便被窗戶所吸引,鞋都沒穿,踩在涼爽的青石板上,走到窗邊,摸著因陽光的照耀,微微發(fā)熱的玻璃陷入了沉思。
她所知的歷史中,以晉為國號的便是西晉與東晉,可那時候哪有玻璃。
那時候稱之為琉璃,多為飾品或是器皿。
到了唐代才有玻璃之稱,但將玻璃用在窗戶上,才幾百年的光景。
可是這里,沈蝶舞看向窗外,是一個挺寬敞的院子,有花、有樹、有假山、有流水。
視線掠過高高的院墻,看向更遠的地方,是更大的花園,長廊鏈接著一個個錯落有致的院落。
這里的建筑發(fā)展,發(fā)達得令人震驚。
沈蝶舞的視線轉移到梳妝臺前的鏡子上,她移步過去坐下,看著鏡中與之前白色世界中見到的一模一樣的女孩,不由得嘆息:
情,就那么可怕嗎?
將一個好好的姑娘,害得沒了性命。
方恒,是個怎樣的禍水?
為什么是我?
這背后布局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沈蝶舞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
但現(xiàn)在,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舞兒,怎么不好好歇著!”
溫柔關切的聲音,將沈蝶舞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沈蝶舞循著聲音看過去,一美貌婦人闖入她的眼。
只一眼,她便知道,這便是原主的娘,無他,母女兩實在是太像了。
像到,沈蝶舞都不由得幻想:我的媽媽,是不是也是這個模樣的。
大抵是母女連心吧,只一瞬間,沈蝶舞便知道她被認出來了。
她清晰的看見,水靈兒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旋即,快步走上前來,溫柔道:“這孩子,怎么連娘都不會叫了。”
明明是嗔怪的語氣,但沈蝶舞卻能直觀的感受到水靈兒顫抖的手。
坐在床上,也能看見她眼中的淚花。
明明都忍不住哭了,還要使眼色讓她接她的話。
沈蝶舞不是傻子,知道對方不知是出于何種原因,暫時認下她了。
而對方的意思,是讓自己裝失憶。
沈蝶舞點頭,當即做出一臉疑惑的模樣,疑惑道:“娘!你是我娘?”
水靈兒身子一頓,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問道:“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不記得.....”
沈蝶舞搖了搖頭,疑惑的反問道:“我是誰呀?”
一會兒后,好似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一般,一副受驚模樣問自己是誰,怎么什么也不記得了。
“你真的是我娘嗎?我是誰呀?這是哪里?”
“舞兒別怕,娘在呢。”
水靈兒連忙抱住女兒安慰,水靈兒開始慌里慌張的大喊:“太醫(yī),快去請陳太醫(yī)。”
陳太醫(yī)很快來了,先是給因情緒激動,導致傷口裂開出血的額頭換藥。
診脈、詢問后,同水靈兒道:“夫人,三小姐是因磕到頭,又受到了刺激,遺失了過往記憶。”
“可能治好?”水靈兒問道。
陳太醫(y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遺憾搖頭:“可能性不大。”
想了想,陳太醫(yī)嘆息一聲,勸到:“夫人,三小姐能保全性命,已是萬幸,或許,沒了記憶,對三小姐來說,是一件好事。”
水靈兒苦笑一聲,讓親信送太醫(yī)離開。
又告訴親信,她今日陪女兒,任何人不得打擾。
兩人在樓上的房間,樓下各處由信得過的人把守,保證沒人能靠近,也沒人聽得到她們的談話。
即便如此,水靈兒也只能小聲嗚咽。
沈蝶舞不懂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但難免看得心酸。
她不由得聯(lián)想到得知她死訊的師父師妹他們,心中涌現(xiàn)千言萬語,最終匯聚成四個字:
“節(jié)哀順變。”
聽到這話,水靈兒一把抱著沈蝶舞,壓抑著嗚咽。
哭聲不大,但顫抖的身子在表示她此刻的悲痛欲絕。
“孩子,你見過我的女兒嗎?”
水靈兒低聲顫抖的問道。
沈蝶舞經(jīng)過這一連串的事件,哪里不明白,這是在演戲給人看。
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但是,間接的也保護了她,即便她從今性情大變,也有了說法。
她也壓低聲音:“我見過她......”
將原主托付她的話一五一十的轉達。
水靈兒聽了淚水似決堤一般落下,“還知道自己不孝........”
她想罵兩句,但怎么也罵不出口。
看著泣不成聲,連傷心都沒法光明正大的水靈兒,沈蝶舞又心疼,又愧疚。
“對不起,我不能把你的女兒還給你。”
水靈兒搖了搖頭,紅著眼的摸了摸沈蝶舞的頭:“命運如此,這是你們的命,但從此,你須得承擔舞兒留下的爛攤子。”
不知怎得,沈蝶舞格外不喜歡命運兩個字,但此刻也不是和人掰扯命運的時候,將注意力轉移,問道:“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