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何事,震驚四座?
陸家小姐,瘋了。
一雙杏眸不知何時盛了千點淚花,噼里啪啦地全都掉了下來,景象,我見猶憐。連哭的正歡的展夫人眸中都閃過了一絲狐疑。
臺上的陸月茗是不急,手掌不知何時插進自己的發梢,一扯,幾縷發絲垂了下來,嚇傻了卷碧,小丫鬟站在一邊連話都不敢說,只有自家的小姐一雙美眸眼淚汪汪,瞧著展夫人的方向大喊:“娘,你回來了!”
聲嘶力竭,如同鬼哭狼嚎,卻偏偏有種不一樣的東西在里面,時間不知何時靜止,整個屋子寂靜的可怕,臺上的陸月茗眼淚依舊噼里啪啦地掉,碎步一邁,幾下子跑到了展夫人的面前。
夫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卻是姑娘一把把她擁入懷中,展夫人胭脂水粉的味道嗆著鼻子,陸月茗深吸了一口氣,險些咳嗽了出來,卻又是向著天喊了一聲:“娘,你可回來了,你和爹都不要月月了,現在辰星也不要月兒了,怎么辦,怎么辦!”句句嘶吼,挑戰人類的耳膜極限。
一句句話就喊在展夫人的耳邊,展夫人想發作,卻想起剛才自己好不容易裝出的那些楚楚可憐的形象,若是此刻暴露,豈不是落人話柄,說她欺負一個瘋子,想要要到房子就更加困難。
陸月茗感覺到了展夫人的身子一僵,像是在想些什么,姑娘的唇角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眾人還在感慨陸家小姐莫不是真的瘋了,只有低頭持續吃飯的某人,唇邊,劃過一絲相似的笑容。
燕七翹起了二郎腿,本打算鬧起來去后院找鶯兒,現在,卻只想好好地把這出戲看完了。
陸姑娘的眼眶更紅了:“娘,不要離開我,我不相信你死了,我不相信!娘,我真的!不!相!信!”每一個重音,陸姑娘的手掌都狠狠地打在展夫人的后背上面,展夫人強咬著牙不敢出聲。
姑娘見她還是這般,便更加加了力度,聲聲哀嚎,一拳接著一拳,圍觀群眾看了半天,總算是看明白了,陸家掌柜因為父母雙亡得了失心瘋,時而正常,時而恍惚,至于展夫人說的陸姑娘做的那些事情,估計也是恍惚時候……
這樣一看,同情弱者的牌子就打到了陸月茗的這一邊。
卷碧在一旁急的快要哭了出來,好好的一個小姐,怎么就得了失心瘋。
展夫人咬了咬牙,伸著脖子也是向著天上吼了一句,至于內容,已經不重要了,她的手掌緊緊地攥成了拳頭,剛要向陸月茗的身上打,卻是陸姑娘的身子向著后面退了一步。
月茗的一雙眸子腫成了核桃,漂亮的貝齒緊緊咬著下唇,雖是面紗遮擋看不真切,卻是十足的梨花帶雨一美人,嬌弱模樣惹了多少眸子。
月茗的步子一個踉蹌,又是向著后面退了一步,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只手指著眼前的展夫人:“娘,你真的不要月月了嗎?你竟然要打月月!月月再也不鬧了,娘說過,月月已經五歲了,是大人了,月月再也不鬧了!”淚水,又跟著落下來。
展夫人瞧著她這副模樣,險些呆了,攥緊的拳頭也沒有舒展開,落在了圍觀者的眼睛里面,少不了碎言碎語。
月月?五歲?卷碧這次真的哭了出來,再看看小姐凌亂的發型,卷碧幾步上前扶住陸月茗,擔憂道:“小姐你怎么了!剛才好好的,我們先去屋里面……我們……”
陸姑娘低頭看了卷碧一眼,像是隱了太多的悲傷,帶著哭腔開口道:“卷碧,娘親不要月月了。”
一言,本以為陸月茗是偽裝的人全都迷糊了,這樣可憐,這般癡傻,哪個姑娘敢辦傻,更何況還是在自己的婆家面前,這樣,不是無異于自焚嗎。
責罵的聲音漸漸倒戈,陸月茗的唇角劃過一絲淺笑,卷碧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痕,扶著陸月茗向屋里走去。
展夫人的手掌捏在袖子里面,耳邊卻是太多她沒有預料的話語,當年,她答應讓辰星娶陸月茗,不過是因為陸家有個酒樓,如今,辰星被陸月茗砍了,還取消了婚約,她本來算好了的,她本來什么都預測好了的,卻偏偏沒想到,那個懦弱的兒媳婦突然成了演戲的一把好手。
斷斷續續的抽噎依舊響在耳邊,姑娘,卻越走越遠,燕七的眉心挑了挑,他自覺閱女無數,可如今,倒也是猜不出此女是真傻還是假傻。
陸月茗路過唐葉煊的身邊時,唐掌柜的新杯子剛好被兩斤拿了過來,像是剛從醉伊樓取回來的,銀色的酒杯發出淡淡的光芒,唐葉煊捧在手中,向著陸月茗一笑,陸月茗輕輕翻了一個白眼,他不救,她自救。
氣氛變得異樣的壓抑,所有的人都在竊竊私語的時候,跪在地上的展夫人卻再也跪不住了,上下牙床狠狠地磕在了一起,酸疼的膝蓋站了起來,眸子直勾勾盯著陸月茗得背影:“小賤人,毀了我們家辰星,拿命來!”
一語罷,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卻是一道寒光照進了眸子,展夫人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柄匕首,直直向著陸月茗刺去!
陸月茗轉身,卻看到一道寒光,還未及開口,只瞧得一襲冰藍身影。
鼻端,是誰人袖間淡淡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