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的氣氛,仿佛只要有人投下一粒火星,這里便會和原子彈爆炸一樣,夷為平地,化為虛無。
長久的沉默,無形的對峙。
“我的懷抱,就是為讓你發泄所有的不滿,訴說所有的委屈,存在的。”
“它一直在等你,等你來到我的懷里。”云知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擁住千微,低著頭,在千微的耳邊溫柔的訴說。
“我說過的,你是我一生的妻,唯一的妻,我這一生只屬于你,我只屬于你,所以不要懷疑,不要傷心,不要在除我之外的人懷里哭,哪怕那個人是你哥哥。”云知緩緩地說著,動情堅定地訴說著。
千微的臉貼著云知的胸膛,她聽到云知的心跳的很快,感覺就像要跳出來一樣。
他在緊張,真難為他了,在這么多的人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他一定從未做過這樣的事。
但就算心跳的如此快,聽聲音卻聽不出什么起伏。
這人真是修煉到了一定的境界。
千微這樣想著想著,怒氣沒了,臉上反而染上了歡愉,舒心的笑。
千微剛想抬起頭,告訴云知,她以后只在他懷里哭,不會讓他的懷抱感到孤單的。
耳邊卻響起了不悅的聲音。
“真不愧是云知,這般肉麻的話都能說得云淡風輕,面不改色。”夜軒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云知和千微的側面。
“不知這樣的話對多少女子說過,讓多少女子傾心以對,像先皇的貴妃惜柔,武林盟主的千金孤萱,天下第一富商海煙,我的妹妹夜琦,水國的公主水映雪。”
“聽說水映雪是云知的未婚妻,現在不是來了,就在那。”葉軒一句一句的說著,手指向不遠處的水映雪。
“還有,你不要忘了,你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怎么就不吸取教訓,他可是親手放棄了你的性命,沒半絲猶豫,親手把你送進地獄的人。”葉軒上前一步,強橫的將千微從云知的懷里拉了出來。
“你看看,親眼看看,看看你眼前這個人,好好看看你眼前的這個人,他滿口欺騙,他就是一直披著人皮的狼,能信嗎?”葉軒抑揚頓挫的說著。
那樣子就像千微是他的摯友,只有受到愛人的欺騙,他苦口婆心,一心一意,堅定不移的要將千微從苦海中拉出來,從此讓千微過上幸福的生活。
“一個綁架我,逼迫我的未婚夫在四萬人和我中抉擇的人,現在義正言辭的貶低嘲笑我的夫君,一副救世主的模樣。”千微甩開葉軒的手,站到云知的身邊,挽住云知的手臂,譏笑道。
“我看你應該趕快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嘴臉。”千微譏諷道。
千微以為一定會反擊的葉軒臉色忽然變得暗淡,失去了色澤。
確實,我確實是怪物,不過作為怪物的我,還是要提醒你,離現在你身邊的那個人遠一點。葉軒低著頭聲音低沉,語氣中似乎帶著些許的誠意道。
說完轉身離開,向著他的馬車走去,背影清冷落寞,帶著不可言說的哀傷和苦痛。
千微看著葉軒越走越遠,低下頭,嘴角卻勾起了笑,那笑中的自嘲和了然如此刻骨,但這笑卻被千微藏在了暗處,藏在了陰影處,無人察覺。
抬起頭,千微看向云知,笑靨如花。
云知的臉很冷,是那種被人戳中死穴的蒼冷,眼睛和云知送給她的三鬼似乎有些相像,是濃墨般濃黑,那里似乎有著比鬼哭嶺還要黑暗的東西。
千微的心似從懸崖跌落,墜到深淵,失去了感覺。
千微的笑臉漸漸收起,散了。
那樣表情的云知是千微不熟知的,從未見過的,那樣的云知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當然包括她。
可就算如此,千微還是執拗的挽著云知的手臂,不曾離去。
即使是沉默,即使什么也說不出口,什么也問不出口。
“主子。”暗影不知什么時候,從葉染的位置回來了,站到了云知身旁,喊了一聲。
那兩個字似乎將云知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兩個字將云知從他的心魔中拉了出來。
云知的眸子恢復了成正常的眸色,恍惚的望向暗影的方向“怎么了?”
滿臉的迷茫,不知所以,不在狀態。
“三國的來使都到了,該會宮了。”暗影抬起頭,長長的舒了口氣,道。
“水國的來使到了?”云知環看四周,不解的問。
“剛到,在那。”暗影轉身指向水國來使的方向。
“千微,你去陪千旭,畢竟他是你唯一的親人。”云知轉頭看到水國來使后,低頭將手臂從千微的手臂中抽出,雙手扶著千微,將千微帶到了千旭的身前。
“照顧好她。”云知和千旭對視良久,最后只說了這一句話,便轉身走到了三國來使的中間。
說了幾句禮節性的話便騎上馬領頭向宮內走去。
浩浩蕩蕩的隊伍向皇宮前行,千微和千旭進了千旭的馬車,溫書起的千微的青駒跟在千旭馬車旁。
葉軒和沒有走出馬車邪奇坐在葉軒的馬車,水映雪,葉染,白瑯一人一馬跟在水國隊伍的后面。
水子墨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只有水國的隊伍,卻不見水子墨的人。
整個隊伍被云國的禁衛軍環繞著,保護三國來使的安全。
千旭馬車里很安靜,千微的情緒很低沉,閉著嘴似乎不愿交談。
而千旭也不多語,只是臉色柔和的為千微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千微。
千微接過千旭的茶,滾燙的熱茶徐徐的冒著熱氣,把整個車廂染成霧蒙蒙的,一切都變得朦朧,熱茶的溫度傳到玲瓏茶杯上,傳到手心里,為落入深淵的心添了一絲溫暖。
千微屈膝環抱著自己,下巴抵著雙膝,雙手抱著玲瓏茶杯,低垂的雙眼看著依舊在冒著熱氣的熱茶,熱氣升到臉上,進入眼中,模糊了雙眼,帶來了眼淚。
隱隱的啜泣聲傳入千旭的耳中,千旭的身子一僵,轉頭看向千微,千微的肩膀不斷地顫動,即使千微用盡全力環住雙膝,抑制它的顫動。
這是她的劫,逃不掉的劫,他無能為力,因為他早已深陷,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