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氏被兒子的態度驚了一下,隨即走過來從他手里將那粗碗搶了過去,‘砰’的一聲重重砸在桌上,“呵~如今竟然還怨氣為娘來,你莫要忘記了,當初若非不是為了,我怎會舍棄晉陽侯府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此事一直是慕云河心中一根刺,當初若不是他不小心把那人推進了湖里,母親確實也不用和他一起奔逃天涯。可是他明明已經有回京城的資本,可是似乎一切都在一夕之間都全毀滅了。此刻現在細細回想起來,慕云河心里還是有些后悔的,尤其是自打進京辛玉嬙和他們母子分開回府之后,就在沒有來過信。
見兒子不語,鐘氏便知道拿捏住了他。她當初能從那美眷叢種殺出一條血路,還能順利的生下兒子,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也知道見好就收,因此也沒繼續拿此事說下去,反而是放柔了聲音,“母親也是擔心你,方才有些著急了,所以口不擇言,你也莫要放在心上,既然這一處行不通,咱們在想別的法子。”
一番溫言軟語,自是受用的。慕云河連連點頭,也道歉道:“是兒子不懂事,如今不能讓母親享福,還要陪著我吃苦受累。”
鐘氏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日漸變得粗糙的手,嘆了一口氣,目光里忽然滿是怨毒之意,“若是讓我尋到那小賤人,定將她抓回來扒了皮。”她說完這話,似想到了什么,頓時一臉的喜色,也顧不得自己手臟,拉起兒子就高興道:“那小賤人和你有婚約,你是她未來的夫婿,她的東西自然是你的東西。”
這個話,慕云河不是沒有想過拿出來,可是此刻在京城,自己還想借安國公府的這塊墊腳石平步青云呢,若是惹惱了玉嬙可如何是好?所以聽到這話,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此事行不通,不然玉嬙那里拿什么交代?”
鐘氏聞言,撇了撇嘴:“你還惦記著她?哼,我看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小小年紀,又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跟你滾在一起,不是我說話不好聽,在此之前,誰知道她做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她瞧著兒子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也不忌諱,繼續道:“在說咱們住在這里過什么日子她又不是不知曉,這都回安國公府幾天了,也不見她送些銀錢來救濟,莫不是忘記了,當初她打了朱福貴是誰給她賠的銀子,又是誰把她贖出來的。”
慕云河心里,究竟還是有辛玉嬙的,看管了室內嬌花一般的慕云溪,那辛玉嬙忽然的出現,就像是那傲然的寒梅,一身的盛氣凌人更讓他愛不釋手。“她才回府幾日,這種世家的規矩本就多,想來是抽不出時間,母親也莫要在亂想。”
聽到兒子這話,鐘氏心中就有些不舒服,她從前是贊成兒子和辛玉嬙在一起的,可是前提是辛玉嬙在兒子心中的地位不能比自己高。可是現在看來,顯然這女人在兒子心中的地位,早就超越了自己。她心下有些氣,不過終究是忍住了,畢竟兒子說的也是有可能的,也許那女人不過是現在騰不出時間來罷了。
相對起這寒酸小院里的清冷,安國公府三小姐的香閨里可是熱鬧得很,直至方才大小姐回去了,辛玉嬙才能歇一口氣。
她自小養在外面,雖然不缺吃少穿,卻沒有世家小姐該有的環境,如今她終于回到了安國公府,身上又有著為父報仇的忠孝肝膽,因此很是得長輩們的喜歡,便是府上的幾個姐妹也是崇拜她得很,再加上有功夫傍身,現在她可謂是被安國公府的人捧到天上。
好聽的話,即便是假的,可是聽多了,總是會當真,因此此刻的辛玉嬙哪里有功夫去想起那落魄的母子倆,尤其是大姐姐方才說了,明日太師府上的賞菊宴,她們都受邀過去,大姐姐方才就是親自給她送了頭面和衣裳過來。
當然,大姐姐不止是單純的送東西過來,而是與她閑聊時候提起了京中現在幾位還沒有婚配的王公世子,其中還有幾位王爺,這幾個王爺也是沒有正妃的,尤其是當下最得意的賢王,他是當今圣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手中的權勢自不必多說,便是那俊美風流的容顏,就讓眾多小姐為之而傾倒。
辛玉嬙也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有這樣的如玉公子近在眼前,為何還要去在意一個什么都沒有的窮小子,所以那顆心究竟是安不下來,此刻一聽安大小姐說起來,就動了。
鎮北侯府,慕云溪練了會的琴,便去了一趟沈聿是書房,然后帶回來了兩個身手尚好的侍衛。
其實教授她琴藝的琴師已經說了,自己不必在學,眼下的琴技雖然比不得大家,卻也是行家了。慕云溪當時只是掩唇一笑,這話說的倒也不錯,這些東西她上輩子本就學的本來就好,想要成為慕云河的妻子,想要讓別人羨慕云河哥哥,羨慕云河哥哥娶了個什么都出眾的妻子,所以她這個未婚妻什么都學,只是說起來諷刺,琴棋書畫,到了青樓,最后也沒能保住自己的清白身子。
綰綰已經習慣了變得沉默的小姐,心里只是單純的認為,小姐變成這樣都是因為那對貪得無厭的母子,所以在心里不下百八十回的咒罵他們。
此刻慕云溪已經把兩個人安排好了,一個在安國公府,一個則在京中的幾家鋪子,若是那慕云河在上門來,就直接盯著他了,省得在費力去找。
上一世她是什么命運,這輩子那些害她的人就什么樣子。當初因為慕云河跟辛玉嬙關系,所以當舅舅為自己申冤之時,安國公府就聯合了晉陽府陷害舅舅,沈家爵位被削,男丁流放,女入了娼籍。
所以,慕云溪以為,既然他們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么自己也不必在考慮安國公府和晉陽侯府的人是否無辜了。更何況只要談了報仇二字,就不能兼得善良了。
她也不是那池中白蓮花,能包容萬生罪惡。
翌日,因有太師府的菊宴,所以一大早耶律蘅己就讓人過來給慕云溪梳頭更衣,就怕慕云溪身邊的這幾個人伺候得不好。當然,她也不是沒有想過把自己看得上的丫頭婆子打發過來伺候慕云溪,只是怕慕云溪多想,所以并未在她身邊放自己的人。
她的這份細致心思,慕云溪心里自然有數,所以很是感激舅娘的做法,畢竟自己身邊,確實不需要太多的人,不然很多事情做起來,就沒有那么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