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云溪的院子里出來,慕云河那腳下還帶著風,見著誰都是滿面春風的,他本想拿去給鐘氏與那些地契一起收好的,可是轉到鐘氏的院子門口,卻忽然停住了腳步,也不曉得那心里在想什么,隨即轉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去。
鐘氏本也是撐著燈等兒子來的,可是瞧著時間已經不早,想著只怕又沒能從那小蹄子手里哄騙到制茶方子,因此只好作罷,也不差人去兒子那里找不痛快了。
至于慕云溪這里,反而是擔心起慕云河拿了方子,到時候交給鐘氏時,難免會發現那些地契已經被換了,因此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偷偷出去打聽消息的綰綰來回了話,慕云河到鐘氏那里,并沒有進去。
如此,慕云溪心中便有了計較,想來這母子也不似自己想象的那樣齊心嘛,一面笑著讓綰綰準備紙筆。
“有什么話要與于伯說,奴婢去傳就是了,小姐何必勞累?!焙螞r小姐的手還有傷。口上雖如此說著,不過綰綰還是老實的擺好了紙筆。
這時只聽慕云溪嘆道:“我思前想后,就這樣把葉家的產業賤賣了,到底是不妥,倒不如請舅舅助我一臂。”
綰綰聽到這話,便曉得她是要寫信給遠在北方的外祖家,不禁有些擔心起來,“可是自從夫人去世之后,兩家便在無來往,若是??????”何況眼下小姐又是孤女,若是小姐舅舅生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或者根本就不愿意搭理小姐,那可如何是好?當然了,這些話綰綰并沒有說出來。
可是慕云溪經過一世,也不知怎的,不止是自己的記憶變得比從前好了許多,這看事情也有了幾分遠見。便是此刻綰綰的這點小心思,她一下就能看個透徹。當即不以為然的淡笑道:“到底是我的親舅舅,即便是這慕家產業白白送了他,那也總比給旁人好。更何況我舅舅這十多年來,在北有這累累戰功,如今已經是皇上親封的鎮北侯爺,這些小打小鬧的東西,他只怕也瞧不上?!备螞r對于這個舅舅,慕云溪心里是信任的,她雖然不知道為何母親去世之后兩家就不在來往,但是卻曉得,當初慕云河拿著慕家的制茶秘方在世人面前贏得了無數的威望錢財,就引了舅舅的懷疑,舅舅這也才打聽慕家的消息,這不打聽不要緊,一打聽卻才曉得,慕老爺早就去世了許多年,而慕家也早在一年多前就沒落了,連著云溪去世了。
鎮北侯爺這爵位可不是平白無故混來的,因此當即他就開始私底下查慕家的事情。只要是發生過的事情,總歸會留下痕跡,所以鎮北侯查到了那正春風得意的慕云河與辛玉嬙身上。
他是個武人,肚子里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因此直接就拿著自己的證據告到御前,只是可惜,如今那慕云河已經是國中的一品茶師,民間對于他和辛玉嬙的種種有過份的美化,加上晉陽侯府與安國公在中刻意阻攔,所以鎮北侯爺這一告,不但沒有為侄女沉冤昭雪,反而把自己的爵位都丟到,一家人反而被流放北方。
這些消息慕云溪正是在死前的前幾天聽到的,那時候她也才曉得,自己那個未曾謀面的舅舅,竟然是堂堂的侯爺,可是終究??終究還是被她連累了。
此刻綰綰一聽她說舅老爺是侯爺,頓時驚得睜大了眼睛:“舅老爺是侯爺?”
“是呢,已經冊封了快兩年了?!辈贿^因為慕云溪母親去世之后,兩家就沒在來往,以至于鐘氏母子倆根本就不曉得慕家還有這么一門赫赫的親戚。而且一個住在北方,一個在江南富庶,消息即便是傳來了,也是與這慕府無關緊要的,所以鐘氏母子根本沒有把這個戰功累累的新晉侯爺放在心上。
雖然慕家是百年制茶世家,可認真說起來,到底還是商賈之戶。如今有了這么一門顯赫的親戚,綰綰心里自十分高興,“小姐如今是要給舅老爺寫信么?”
慕云溪點點頭,“只是現在情況緊急,這信送到北方的鎮北侯府,只怕已經是兩三個月以后,所以此間事了,我打算先去京城?!?/p>
從這閬州到鎮北侯府的話,勢必是要路過京城的,而且到京城正好算是得了一半的路,所以綰綰以為,小姐是要去京城等舅老爺,這樣的話,也能早些見到舅老爺,因此并沒有多問慕云溪去京城做什么。
慕云溪落款收了筆,拿起信箋來輕輕的吹干,一面叮囑著綰綰道:“那母子倆并不曉得我們慕家與鎮北侯府的關系,你的嘴巴可得緊些,莫要叫他們曉得了?!?/p>
綰綰正想著若是那母子倆在欺負小姐,自己就拿舅老爺來壓他們呢。所以此刻聽到慕云溪的話,心中甚是不解。不過小姐既然叮囑了自己,只怕是心中另有打算,自己還是聽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