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溪已經無比習慣在醒來時候看到這妖孽了。
不過三五日沒見,竟覺得他的神色蒼白了許多,只是本人渾不在意,手上反而拿著一柄小巧的匕首聚精會神的雕著小半截木頭,然后慢條斯理的問她:“不過幾日沒盯著,竟然還定親了。”
慕云溪知曉他口中的訂親一事,淡淡的啜了口香茗:“不過是一個傳言罷了。”權宜之計,若是圣上真的追究起來,那是他自己的問題,鎮北侯府又沒有親自承認。
君澈手中的動作一頓,“呵”的笑了一聲。又繼續手中的動作。
見他不在說話,慕云溪也保持沉默。鬼知道他會不會忽然發神經病把匕首比劃到自己的脖子上,所以盡量同他少說話的好。
良久,他見慕云溪如此坐得住,竟沒心思雕刻了,索性放了那已經初露雛形的木頭,抬眸朝慕云溪望去。事實上他根本看不見,這不過是以往留下的一個習慣罷了。“膽子倒是不小,不過心也夠狠。”
慕云溪聞言,白了他一眼,并不接話。
可是君澈似能感覺到似的,冷笑起來:“駙馬可不尊貴啊,何況安寧的性子????”他說到此處,指腹特意的拂過手中的利刃,“也不知道沈聿那樣的人能在她手里玩多久,你也是狠得下心,便我本王這個外人,也覺得鎮北侯府待你不錯,想不到你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把自己的兄長推了出去。”
“那么王爺以為,我與安寧,誰能笑到最后?”慕云溪沒有直接回他的話,而是挑眉問著,手間捧著的茶早已經涼了下了,被她置放于小幾一角。
君澈臉上竟然詭異的笑容:“安寧功夫素來不錯,倘若真的動手,你必定活不過一步。”
慕云溪一臉嘲諷之意,“殺人這種體力活我從來沒打算自己做。”如果活了兩世,殺一個人還需拿著刀沖過去扎對方的心口,那么她未免活得太失敗了吧。只是扎君澈就不一樣了,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他的胸前,自打認識這人之后,一件好事也沒有,報仇的計劃也無半點進展。馬上就要選秀了,辛玉嬙若是真的進了宮,自己可就觸不可及了。
可是現在就對付辛玉嬙,慕云溪又覺得實在太便宜她了,以此刻她的高度,摔下來顯然不夠讓人解氣。興許,自己應該進宮的。
這一次從君澈的辰王府出來之后,連著七八日半夜都沒人上門來,而這個時候遠在閬州的蘇謙卻回來了。
顯然他是聽說圣旨一事之后就回來的。說來也是極巧的,他第一時間回府了,恰好世子爺沈聿不在,慕云溪又同鎮北侯夫人出城上香,而這個時候,一時興起的安寧喬裝低調來府上。
安寧公主性格狠辣,反正端莊賢惠同她沒有一絲半點的關系,所以一上門來,便嚷著要見世子,還端出了自己的身份。可是這姑娘雖是囂張跋扈慣了,但是腦子明顯沒有那么細致,連個證明身份的腰牌都不帶。所以當時就被在怒火之上的蘇謙狠狠的打了一頓。
蘇謙這個人,絕對對得起這個名字,慕云溪初見他時,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謙謙君子一詞。月白長袍,墨發玉冠,玉樹蘭芝,說話很和雅,聲音也極好聽,像極了緩緩流淌的春水。
但是他這個人,最是護短,雖然有著謙謙君子的俊美好外表,但是真的遇了事情,能動手的他盡量動手,絕對不會動口。今日就是料定了這安寧拿不出證明身份的信物,所以一個私闖他人府邸的罪名妥當的給安寧公主扣上,順手揍了她一頓。
當然,他是不打女人的,至于對安寧出手,顯然沒把安寧當女人。
又說安寧這樣的尊貴公主,素來都是她打別的份,今日卻被人揍成了豬頭,先前雖怒,嚷著要讓皇帝哥哥誅滅鎮北侯府九族,可是之后竟然覺得自己想起這沈謙之時,那心噗通噗通的跳的極快。
顯然,她的心隨著沈謙的拳頭落下來的時候,就一并屬于沈謙了。
慕云溪同鎮北侯夫人到城外的寺廟里燒香,她也是由衷的求了菩薩庇佑沈家。后來因鎮北侯夫人遇到一位居士,及聊得來,便打算小住一夜。
這樣的寺廟里有居士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稀奇的是這居士但凡所聊之事,竟然都是鎮北侯夫人感興趣的,如此怎叫慕云溪不察覺。所以在鎮北侯夫人打算在寺廟里小住一日之后,她就確定,這背后之人是打算把她們留下來。
至于留下來的目的雖然不知道,但顯然不會有什么好結果。慕云溪想著勸說鎮北侯夫人離開,可是對方既然已經能找這樣一個居士侯在這里等鎮北侯夫人,顯然已經做了完全準備。
是夜,慕云溪特意讓綰綰去鎮北侯夫人身邊伺候,自己則在她隔壁休息。
怎說也是重生之后的人,雖然眼下沒什么害人之心,但是這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慕云溪的身上那個比旁人略大些的錦囊里,最起碼裝了五個小錦囊,而里面裝的正是各種藥。
是夜,一更天。
隔壁的房間里忽然發出一陣不規律的響動,顯然的對方沒找到鎮北侯夫人,所以發怒了,不似先前那樣輕手輕腳。
隨即自己的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一推,就有兩個黑衣人走了進來。
讓慕云溪意外的是,這兩個黑衣人也未免太坦然了,也不大敬業,竟然連臉都沒蒙。還是他們早就打好了主意,并不打算放自己一條生路。她挑眉朝二人望去:“佛門清修之地,可見也并不清凈。”
那兩個黑衣人本因她沒有從里反鎖門一事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如今在見到慕云溪衣衫整齊的端坐在床榻前,才意識到可能被這個小女子算計了。可是卻已經晚了,二人瞬間覺得頭重腳輕,手中的武器竟然也拿不動。
慕云溪看著兩個倒地的黑衣人,并不敢大意,她不確定這些人到底有多少,所以依舊警惕的主意著四周。可就算她心思玲瓏又如何,她到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也沒有渾厚的內力來耳聽八方。
所以等她反應過來之時,一只大掌已經捏在了她白嫩的脖子上,一個竟帶著無比憐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本來沒打算要你死的。”可這聲音本身就帶著一種魅惑人心的音質。
慕云溪卻反而清晰過來,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道,猛地抬起手了拼命的掐著對方的脖子,用此刻已經變得沙啞的聲音艱難的說道:“那么要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