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檀香道。
夏瑾微帶笑意,走了進來,向兩人行禮問候,“見過檀香姐,素兒姐,玉嬸昨夜交待,要我今晨過來給你們請安問好,等候安排月園的工作。”
檀香和素兒默默的打量著夏瑾,只覺此女不招搖,不嫵媚,不卑不亢垂手而立,顧盼之間,面容更顯稚嫩干凈,襯得那雙寶光璀璨的眼眸,越發光芒四射,令人視線不能轉移。這種氣度這種淡定,卻非平常十四歲女孩所有,給人不容小覷的感覺。
在兩女打量夏瑾的同時,夏瑾雖是目光微垂,但也在默默的打量著兩女。
夏瑾前世當醫生門診的時候閱人無數,對看人也是有一定的眼光和主觀。這兩位紅人給她的印象極為反差。
檀香自是一個美人坯子,姿容似桂如蘭,容貌溫婉動人,但眼神中對她的打量卻流露出此人工于心計,深怕她搶了自家主子的感覺。
旁邊的素兒卻給夏瑾很好的印象,風姿卓越,眼睛深水靜潭般清凈,很淡卻又帶微微的善意,對夏瑾淡淡一笑,似鼓勵又似疼惜,讓人極為舒心。
“昨夜你使的是何方法?如何救易少爺的?”檀香疑狐問道。
“我是夏單清的女兒,自幼有學過一些醫理救治,昨夜只是瞎貓碰到死老鼠,運氣而已。”夏瑾謙虛道。
“你除了醫術,可有其他擅長的?”檀香又問。
夏瑾老實回道,“除了醫術,我倒是沒啥擅長的。”
檀香聽后冷笑了一下,“不擅長就不用做嗎?看你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是該歷練一下了。”
“檀香姐說得是。”夏瑾只能恭謹回話。
“剛進園里,就從粗使丫環開始,好好做,有困難找我們。”一直無語的素兒微笑說了句,就打發了夏瑾出去。
看著夏瑾遠處的身影,靠窗而立的素兒才淡淡道,“檀香姐,要試試她嗎?”
檀香聞言,眉頭皺起,語氣遲疑,“給少爺知道了,不知會否怪責。”
“少爺叫我們照看她,也沒說不準試她。若她真如此不濟,這樣的廢物,少爺也不一定會留用。我們正好幫他清理干凈,少爺也不見得會怪責我們。”
檀香美眸一轉,含笑道,“說得也是,那你去安排吧。”
……
那一夜的驚險經歷,似乎只是個插曲。夏瑾的丫環生活很快就恢復平靜。
易月曜突發哮喘的第二天一早,他便和楚煜帶著貼身侍衛玄武、玄奕到無量山,美其名曰是到無量寺陪易王爺敲經念佛,俗家靜心修行,估摸是想離開月園這香花爛漫之地,休養生息,順便游山玩水一番。
日子一天天過著,如是便近一個月時光。
楓園和月園雖是比鄰,但兩園的下人卻不能隨意走動,夏萱只能隔半月左右來探望夏瑾一次。據夏萱所說,楓園的主子們也對她特別好,每天只是陪二小姐易卓柔讀讀書彈彈琴,甚至還有粗使丫環可使喚,簡直就是半個主子。知道姐姐活得很好,夏瑾也就安心。
沒有主子在,像夏瑾這種粗使丫環除了每天要做洗衣服、曬被子、倒馬桶等工作外,倒也算活得逍遙。唯一不順心就是同房晴兒常常欺負她是新人,指示她做東做西,夏瑾一時忍不住火氣便隔三五七天和晴兒斗氣。
這日,好不容易忙乎一天,終于把月園的衣服都統統洗完,夏瑾才偷得清閑,一個人躲在房間里歇息半響,等待晚飯時間到來。
夏瑾手托著頭,無聊望著窗外,卻是驚見一群人氣勢洶洶便往自己的房間走過來,為首竟是易王府管家忠叔。
忠叔一進房門,看了夏瑾一眼,便招呼仆人進來,“你們給我搜!”
夏瑾心中一驚,一頭霧水,“忠叔,這是怎么一回事啊?”
忠叔并無回答,只是指示兩個仆人把夏瑾捉起來。其他仆人則大肆的翻查著房中物品。
“忠叔,夜明珠找到,在夏瑾的床底下。”
這時,仆人許白從夏瑾的床底下捧出一個盒子。
忠叔打開盒子一看,冷哼一聲,對夏瑾道,“你們夏氏姐妹手腳不干凈,偷琴夫人的夜明珠,現在人贓并獲,有什么解釋,等到琴夫人處再說吧。”
夏瑾駭然盯著面前的盒子,寒意陡生,心內的某根弦驟然崩斷。
這是怎么一回事,有人惡意陷害嗎?
臉色煞白的夏瑾勐然張大雙眼,“不可能的,我沒有做過,不要冤枉我!”
“冤枉你?那為何夜明珠會在你床底下搜到?是不是冤枉你,去到琴夫人處自有定案。”說罷,忠叔便手拿錦盒,揮手命人把夏瑾往楓園架去。
琴夫人坐在了大廳主位,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感覺有點頭疼。琴夫人不自覺的睨一眼正跪在地上的夏萱,只見她臉色蒼白,眼淚在眼眶中滾來滾去,顯得委屈而無助,叫人萌生憐意。
說夏萱偷了她的夜明珠,琴夫人其實是不信的。
夏萱進楓園以來,一直循規蹈矩,待人處事落落大方,并不像貪圖私欲,愛慕虛榮的人。且夏萱一向心思縝密,即使是動了貪念,估計也會行事周密,不會如此容易被發現,何況這事還牽連到她的妹妹夏瑾。這對夏氏姐妹,不應該如此不智。
只是偏生有人見到夏萱進了自己的房間,又偏生當夜自己房中的夜明珠不見了。夜明珠的得失并不要緊,只是眾目睽睽之下,這夏氏姐妹卻必然要受罰。罰她們出易王府,這得不償失,但若是不罰,卻又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這時,忠叔壓著夏瑾走進大廳,把裝有夜明珠的盒子交到琴夫人手上。
“琴夫人,我們在夏瑾床底下搜出了夜明珠,人贓并獲。”
夏萱看著那個盒子和夏瑾,牙齒輕顫,身上,早就是冷汗涔涔。
“不是我們,琴夫人,請您相信我們,真的不是我們姐妹做的!夏瑾,是姐姐連累你了!”
夏瑾一直怔怔思索著,聽到夏萱的那聲呼喚才反應過來,拉著了夏萱的手,“姐姐,到底發生何事了?忠叔,一進到房間,便在我床底下搜出了夜明珠,還說是我們姐妹偷的。但我們明明沒有做過。”
夏萱面色一慟,嘴唇抖了抖,卻沒能說出話來。
琴夫人道,“昨夜,我房間的夜明珠被偷,有人目睹夏萱曾獨自一人進入我的房間,而這夜明珠又最終在你夏瑾的房間搜到,明顯就是夏萱偷了夜明珠,然后讓你藏起來的,你們還有何解釋?”
“琴夫人,請相信我,我昨夜只是進您的房間收拾宵夜碗筷,并未動過房內任何物品。此事更和我妹妹夏瑾一點關系都沒有。”夏萱美眸濕漉漉的,神色卻極為坦然、真誠。
旁邊的忠叔冷笑,“一點關系都沒有?那怎么夜明珠會在夏瑾房間搜出來?”
夏瑾顫抖著身子,緊捏著衣衫,強迫自己恢復幾分平穩,目光極幽深地盯著那個夜明珠盒子,突然心生一計,才一臉平靜的對琴夫人道,“琴夫人,可否先屏退左右?我另有隱情需要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