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誰幫我蓋上錦毯的?
夏瑾朦松的揉著自己眼睛,看著身上的錦毯卻是疑惑不解。
書房里沒有其他人,只有易月曜在書桌那頭作畫,神態自若。他大少爺一向自視甚高,從不過問下人之事,剛才不會是他為自己蓋上錦毯吧?
夏瑾看著遠處的易月曜,一時看得出神。
在易月曜身邊做了小丫環近大半年,夏瑾也慢慢感覺到了為何突然大家對她這小丫環另眼相看。雖她只是個在書房伺候的小丫環,但這小丫環卻是寥寥可數可看到易月曜不為人知一面的人。
眾人皆云他是紈绔子弟一無是處,但他卻時常接見謀士、族人議事數時樂此不疲。眾人皆道他乖張倨傲冷峻無情,夏瑾更親眼見過他不發一言就杖罰侍衛至半死;但無情的易月曜又會在晚上無人之時吹奏出笛聲攸揚,深情凄切扣人心弦的樂韻,令夏瑾禁不住駐足傾聽。
本以為他是紈绔子弟花花公子,躲避之意唯恐不及;奇怪的,他卻從不輕浮身邊丫環侍女,但又每月數日邀請朝中群臣或紈绔子弟聲色犬馬縱情歌妓,每每酩酊大醉而歸。他會獨自沉思問題數日不發一言,又會呼朋喚友上山狩獵一整月樂不思蜀。
難道不務正業,驕奢淫靡,聲色犬馬,都是他的保護色?夏瑾看不懂,越多的接觸越發現自己對他這個人不了解,越是覺得此人深不可測又復雜多變。
“丫頭,你要看多久才夠?”易月曜在那頭輕笑。
夏瑾回過神來,她也開始發覺自己花癡般看著易月曜的時間越來越多了。想來真是羞愧,如果在現代,她可以比易月曜整整大十年的姐姐。
“夏瑾只是無聊在發呆,并非看你。”
“即然無聊,便出去要丫環送午膳過來吧,我等你睡醒,都等到餓了。”
從做易月曜身邊的丫環起,夏瑾每天習慣檢查丫環給易月曜送過來的午膳。今日,送膳過來的正是夏瑾同房最大的對頭人,晴兒。
夏瑾翻了翻晴兒送過來的膳食,不禁眉頭大皺,“晴兒,這是第幾次了?我告訴過你們,不要在易少爺的膳食中放紅棗和花生,為何你總是屢教不聽的?”
晴兒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哼,別持著易少爺寵你,你就把自己當主子。在此挑三道四的。”
你既不聽教誨,我也不用給面子你。夏瑾語氣更冷,“你以為我不記得嗎?兩個月前,你做的炒菜里放了鮮蝦。數天之后,你又把數個雞蛋黃放在易少爺的湯羹中。還有上月,你又做了鯽魚湯過來。我不是已經寫字列明這些食物都是禁止用在易少爺的膳食中嗎?”
這些東西無毒,銀針檢查不出來,平常人吃下也無大礙。但積累下來,對于呷嗽之癥卻是致命的,直接會引起易月曜的哮喘不斷重犯,致使呼吸困難。再加上月園里花卉的花期眾多,花期一來,這樣的食物就等于無形的毒藥,迅速導致易月曜的哮喘重犯。
令人后怕的是,在她還沒每日檢查易月曜膳食之前,丫環們就一直這樣給他吃嗎?這是有心還是無意,誰分得清?
晴兒臉色變得半紅半白的,該死的嘴巴還是不饒人,“你這賤人就會拿著雞毛當令箭,寫幾個字有什么了不起的。鬼知道,你寫得是對是錯。或者你每天給易少爺吃的,才是害他之物。”
夏瑾反唇相譏道,“我已經忍讓你很多次,這次絕不能讓你隨便了事。我不知你是有心還是無意,但若你再如此下去,我只能把此事告知易少爺,看他如何處置你。”
晴兒牙關緊緊扣著,臉上毫無血色,握韁雙手都已經攥地有些青白,一把便將夏瑾推倒在地,“你這賤人別含血噴人!”
“你們別吵了!”聞訊而來的素兒,把倒在地上的夏瑾扶起。
“夏瑾,晴兒做事素來莽撞,但心底是善良的,只是一時糊涂而已。你就原諒她吧。若你將此事告訴易少爺,難不保易少爺一時心狠,便把晴兒趕出府中。她無親無故,你放過她這次。”素兒柔聲細語,句句情理之中。
夏瑾看著自己微微擦破的手臂,心卻還是軟了下來,只是瞪了晴兒一眼,“好吧,看在素兒姐的面子上,今天這事我就當沒發生過。晴兒,你快去換新的膳食過來。”
小風波就此過去,還好易月曜沒有發現此事。
一日悠悠而過,夏瑾在傍晚時分,等易月曜用過晚膳后,才從書房走出來。
回到房間,知秋和晴兒都還沒回來,夏瑾便自個草草的吃過晚飯,才在床上歇息了一會。
“夏瑾,夏瑾!大事不好了!”
知秋大聲直呼,老遠狂奔過來。
夏瑾嚇得從床上蹦起,“何事如此驚慌?”
知秋喘著氣,臉色煞白,“晴兒,晴兒她,在稻草房被人殺了。易少爺要你馬上過去。”
今日中午還活蹦亂跳和夏瑾吵架的晴兒,已成為一具冷冰冰的尸體,靜靜的躺在了稻草房。幽暗而狹小的房間,顯得陰森森的冷清,讓人只瞥一眼,便覺得心驚膽戰。
在稻草房外,易月曜已坐在臨時搬來的椅上,靜靜等候著,旁邊站著的還有管家忠叔、謀士肖南、玄武、玄奕等人。各人看到夏瑾跑來,都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夏瑾心中一窒,怎么,他們在懷疑她跟這事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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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那日,夏瑾正在整理書房,突然想唱歌,便哼了起來,“生平中我第一次放下矜持……”
那旁靜思的易月曜歪了歪腦袋,“這歌……不錯。但你確定你真有這東西嗎?”
夏瑾暴跳如雷,“誰說我沒有的?”
“吃飯時不覺得有,說話時不覺得有,睡覺時也不覺得有。”
夏瑾做了個鬼臉,“我睡覺時矜不矜持,你都知道?”
易月曜突然壞笑了起來,“總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