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已到，易月曜便站了起來，冷冷地道：“既然楚煜已經回來，那眾人先將收集的情況道來。”

“第一個發現有賊人的應該是我。我和侍衛夜晚巡邏，發現書房附近有兩個人影，按身高推斷應該是一男一女。跟上時，已經發現不見蹤影，書房房門虛掩。于是即刻告知主人，召集人馬搜羅，并在書房過道上，發現了小丫環春曉的尸首。”玄武首先道。

楚煜接著道：“我剛才檢查過春曉的尸體，她是正面胸口一刀斃命。正常情況下，如果丫環發現賊人，第一個反應肯定是高聲呼叫。如是那樣，在附近的侍衛應該會第一時間就發覺。但春曉顯然是沒有呼叫過，而且她沒有任何反抗或掙扎，就被人胸口一刀致命。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她應該和兇手認識的，兇手假意和她交談，在不經意間拿出匕首，一刀致命。”

易月曜眼眸冰冷寒冽，“檢查過府中各人當時正在做什么嗎？”

“已經詢問過，絕大部分的下人丫環都在睡覺或者有不在場證據。唯一有疑問的，就是在夏瑾姑娘的房間并沒有找到她。”玄奕接著道。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夏瑾，果然，她是眾矢之的。

玄武道：“剛才我在搜索時，在丫環的舍房暗道，看到有兩個身影略過，跑過去就發現了夏姑娘，于是把她帶了過來。另一人，屬下無能未能追上，但看身材應該是之前那男子無疑。”

謀士肖南站出來，一摸下巴，瞇起眼睛，道：“剛才易少爺已經檢查過書房，書房確有不見之物，而且甚為重要，對易王府以后興衰影響頗大。書房乃月園重地，不見之物所放之處甚是隱蔽，且帶有機關。賊人能如此熟練進入月園，迅速找到物件所在，肯定是有內應，而且此內應對月園乃至于書房的環境都非常熟悉。既然逃走的賊人為男子，那內應應該就是月園的丫環，能讓春曉一下子就認得，而且是對書房熟悉的丫環。”

“這樣的話，其實范圍已經相當小了，平時在書房里伺候的丫環只有三個，檀香、素兒、夏瑾。剛才我也問過，事發時檀香正在月曜房內，素兒在房間和丫環冬迎在睡覺，只有夏瑾……”琴夫人也加入討論，并把目光轉向夏瑾。

“撲通”一聲，站在琴夫人旁邊的姐姐夏萱已經跪倒在地，墨玉如洗般的眸子，已是濕漉漉的，她已聽出夏瑾是最大嫌疑犯，“請主人明鑒，夏瑾年幼，心思單純，絕無與外人串通的嫌疑。”

“夏姑娘先不要急，且聽夏瑾如何說法。”楚煜柔聲道，在這房間內對夏瑾最信任的始終是這兩人。

夏瑾目光卻不由的向易月曜飄去，只見他雙眸深邃難懂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也應該如深夜的大海。

“丫頭，說吧。”

夏瑾咬咬牙向前一步：“不錯，在玄武發現我的前一刻，我就在和那黑衣賊人在一起。”她把事情經過一一道來，詳細到黑衣人的外貌特征、聲音語調都均無遺漏，只是隱去了被那黑衣人輕薄那一段。

聽罷，大家都思量了起來。

肖南走近夏瑾，伸手把脈，片刻后道：“脈象平和，并沒中毒跡象。夏姑娘的供詞也并無破綻，只是也無法證實真有其事。”

“對啊，有可能一切都是你編制的，畢竟所有證據都指向你。剛才那只不過是你推脫之詞也甚有可能。而且你受嫌疑已經不只一次，上次晴兒的事情已讓你推脫，這次的事可沒那么容易讓你蒙混。”檀香道。

“少爺，現在最大嫌疑的，始終是夏瑾。不如先將她關進地牢，然后由老夫嚴刑逼供，她肯定會把實況交代出來的。”發話的是管家忠叔，忠叔在易王府已數十年，說的話自是有分量。

琴夫人也附和道：“忠叔所言有理，月園中有奸細，如此大事，必須慎之。”

夏瑾心頭不由打震，地牢那地方陰深黑暗，雜草不生，不見天日，現在她只是口說無憑，如果進去了地牢如何能脫身，她甚是怕痛，一用刑就什么都會認了，會不會屈打成招？

“不可！”

楚煜和夏萱同時直呼，關切之意，如此明顯。

楚煜斟酌其詞，道：“夏瑾年紀尚輕，其根底大家也是知道的，以我對她的認識，我擔保她所言真確。她身體甚弱，如果進了地牢用以酷刑等于屈打成招，且那也正正中了敵人的奸計。”

楚煜居然以自己來擔保她，夏瑾一時在感動中恍惚，最后卻只能化作慘淡一笑。楚哥哥讓你失望了，看來自己這次飛來橫禍，并不容易擺脫，你如此護我只能讓你沾上污名。

“楚少爺，我也知道你對夏瑾感情頗深，護短心切，但感情用事對分析事情真偽并無好處。夏瑾還是要細細審問才可。少爺，您覺得呢？”素兒道，語氣雖是溫和但正中要害。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易月曜身上。他那如碧水寒潭一樣的眸子，只一瞥便使人感覺到寒冬一般的氣息，如刀雕刻出的臉龐顯出了幾分威嚴，令人不敢逼視。

事已至此，夏瑾自知無法脫身，亦無謂讓易月曜難做，便雙腿一跪，道：“少爺，既然大家并不信我，我……”

“此事”，易月曜揮手打斷了夏瑾的說話，停頓片刻道：“既然關鍵所在是夏瑾，那此人就由我監管，從今天起她就作為我的貼身侍婢，檀香、素兒都無需在我身邊侍候了，夏瑾一切皆在我的監視下，每日由我親自審問。”

話語一出，大家都驚呆了。

易少爺唱得是哪一出？不把夏瑾關進地牢嚴加審問，反而升夏瑾做貼身侍婢？他真的會私下嚴刑拷問夏瑾，還是存心為她找借口開脫？想起多月以來易月曜護夏瑾的種種，大家都明白，怕是后者居多吧。

忠叔持老，首先發話，斟酌道：“少爺，這似有不妥。”

易月曜目光鋒芒，不容否定：“哪里不妥？難道你覺得由我親自審問，都不能作準嗎？”

夏萱眼神復雜，也跪地道：“少爺，請收回成命。”

“月曜，夏瑾年幼，作為你貼身侍婢確有不妥。”楚煜皺起了眉頭，夏瑾年紀尚幼，易月曜在外又聲名狼藉，若有其他辦法可救夏瑾，他斷是不同意如此下策。

易月曜心知楚煜話中所指，嘴角勾起淺笑，笑中卻只讓人感覺到冷意。

“哦？難道楚少爺，現在態度又變了，覺得把她放在地牢拷問更適合？此事就此決定，無需再議。”一種威震天下的氣勢，當場無人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