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邵將軍旁邊這位是?”芊郡主笑眼轉向夏瑾。
易卓柔站在一旁,向夏瑾打了個眼色詢問,顯然已不知如何應對。
“她,是易王府的丫環,剛好我的玉佩掉假山附近了,所以要她幫忙一起找,剛才已經找到了。”邵玦回答如此得體。
現在不撤更待何時。夏瑾盈盈行禮,“拜見各位公主、郡主、千金。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奴婢先行告退了。”說罷,便想開溜。
“哼,應該沒有這么簡單吧。”
這該死的,說話的是誰?
還有誰,皓如凝脂,月眉星眼卻是凌厲,放著冷艷與敵意,正是莫芷慧。
莫芷慧走上前來,道:“邵將軍和這個丫環應該是舊識吧。當日以一首《海棠賦》傳頌都城,被邵將軍評價為無量國第一才女的,不就是這個丫頭,夏瑾嗎?”
一聽到夏瑾之名,所有公主名媛的眼睛均已落在夏瑾的身上,從頭到尾細細打量,只差沒有把她的衣衫都翻出來一看。
夏瑾唯有再依例行禮,“夏瑾見過各位公主、郡主、千金。”
只有十歲的明心公主如玉琢巧人兒,拉了拉朝曦公主衣衫,道:“小姑,就是作詩,自然富貴出天姿,不待金盤薦華屋,那一位嗎?那首的確是好詩。的確是位才女啊。”
“明心公主,你年紀小,不要被這等低賤狐媚女子的花言巧語騙了,這種女人最是朝秦暮楚,她一時貼著易侍郎,一時又勾引邵將軍,連南楚國二皇子與之關系非比尋常。這等女人,就如她頭上所帶的茉莉花,野生粗鄙,最是下賤。”莫芷慧說話不留情面,卻道出了在場每位公主名媛心中所想。
邵玦聽此話后,眼眸頓生厭惡,只是堂堂男子,對著莫芷慧這小女子的潑辣言語,卻反而不便應對,只是擔心的看著夏瑾。
夏瑾冷笑了起來。
她左一聲下賤,又一聲野生粗鄙,又是公主千金們所應該有的言辭嗎?難道丫環真如此低賤,天生被你們這幫所謂的名門望族玩弄于股掌之中嗎?
如若是平時,夏瑾心平氣和是絕對不會蹚這盤渾水,笑一笑也就退下了,公主千金們也無法攔她。只是現在的夏瑾,心里正是一團怒火和委屈無從發泄。人生就像餃子,無論是被拖下水,扔下水,還是自己跳下水,一生中不蹚一次渾水就不算成熟。
“哼,你以為自己就天生高貴嗎?憑的是什么?就憑你頭上所帶的那朵魏紫牡丹,值上千銀兩嗎?”夏瑾淡淡一笑,神色倒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莫芷慧摸了摸頭上的魏紫牡丹,“我頭上牡丹自是比你的茉莉高貴上百萬倍。如何?我看你,一輩子也別想頭上能帶此等牡丹。”
“莫小姐,你知道嗎?易王府外,有多少災民等待著我們,他們排著長長的隊伍,就為等一碗白粥。你頭上的那朵牡丹,的確值上千銀兩。但你有否想過,這一千銀兩,已經夠一千個災民一年的時間每天都吃上白粥;這一千銀兩,已經夠一百個家庭重新組建自己的房屋和家庭。”
眾公主名媛面面相覷,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頭上的花。
夏瑾停頓片刻,又接著道:“我剛才算了一下,在場各位名媛公主千金頭上所帶牡丹,便已值近七千兩銀子。我大言不慚的說一句,這七千兩銀子,若用在災民身上是如此的珍貴,但你們卻用來買花了,這幾天就會凋謝,凋謝后毫無用處的花。你們說是來參加慈善的,為災民籌款,但你們真有慈悲之心嗎?你們真如你們身后的家族那樣高貴那樣值得高傲嗎?你們沒看到災民們正苦苦等待嗎?你們怎舍得用這錢來斗花呢?”
她緩緩道來,字字鏗鏘,眾公主名媛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邵玦卻是聽得沉了神色,為夏瑾擔心起來。這女子如此無畏大膽、肆意妄為,竟當面斥責公主千金斗花的不是,若朝曦公主怪罪下來,他如何才能保她周全。
他睨了朝曦公主一眼,只見公主臉色鐵青,陰晴不定,自己不自覺的便想把夏瑾擋在后面。
突然,明心公主瞇著漂亮的大眼睛冷冷地把自己頭上的牡丹扔到地上,又扯扯朝曦公主道:“小姑,這位姐姐說得對,這花我不要了,我要把它換錢給災民們。”
朝曦公主和芊郡主們一時都無法應對,竟無人發聲。
這時,遠處有掌聲響起。
又走過來了一群人。
為首的只是半大的少年卻已經生的如此奪目,如美玉無瑕,正是南楚國二皇子段尋。旁邊跟著的錦袍男子四十余歲,身形略微發福,難掩富態,但濃眉下一雙瞳仁炯炯有神,便是恭王爺。他們身后,還跟著易月曜、楚煜、周鈺軒等一眾年輕官員。
易月曜默默的站在隊伍的后面,但眼神一早便穿越人群,注視著夏瑾和她身旁的邵玦,靜靜的聽著她們的對話。他眼神淡漠,不露聲色,但內心卻已被牢牢的攥住一般,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情緒在涌動。
瀟灑美少男依然在拍手,眸若晨星,舉止從容道:“夏姑娘說得真好,我也是最愛茉莉花。清新淡雅,香味濃郁,不嬌氣不依附,凋謝后還可作茶品蜜餞。我覺得明心公主剛才想的方法頗好。這樣吧,眾名媛公主千金們就把花賣給我吧,我全部都收了,換得錢財全部用作這次賑災用途。你們看,這樣好嗎?”
段尋先是明確的表示了自己的態度,然后又圓滑的打圓場。夏瑾心里好笑,你當然喜歡茉莉,因為就是你送的,黃婆賣瓜。
旁邊的恭王爺也應和道,“此計甚妙,我也覺得這斗花啊,并無太大趣味,用來換做賑災最是適合。夏姑娘一言,發人深省,令本王都茅室頓開。”
“各位,現時天色已晚,慈善拍賣就要開始了,不若我們先回去,開始拍賣盛宴?”易月曜道。
眾人皆點頭倒好。正對的楚煜對夏瑾眨了眨眼,暗示她,是時機溜開了。
夏瑾正準備行禮,這便離去。
恭王爺卻笑吟吟,走到她跟前,“夏姑娘,不若就留下一起參加吧。”
暈,看來是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