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紗閣。
看著臉上雖然很是平靜但眼底卻隱藏著一絲失落的玉石,季望舒心中一笑,會失落就好,從府中最有威望的老夫人院子,發(fā)到如今她這個全府最不得寵愛的姑娘院子里,她若是一點都不失落,那才叫可怕!
至于秋茗卻沒有覺得難過,她在福壽堂是二等丫鬟,到了浣紗閣提為一等丫鬟,這月例銀錢可就漲了一倍,至少明面上來說,她的身份是漲了,所以她很是興高彩烈。
“奶娘,如今我身邊也有四個一等丫鬟了,這銀錢方面就由茯苓姐姐掌管,至于衣服方面則由甘草姐姐負(fù)責(zé),秋茗你負(fù)責(zé)針線方面,玉石姐姐最是穩(wěn)重,就幫我盯著這廂房可這幾個丫頭,若她們有什么行差踏錯,玉石姐姐只管說。”她笑意盈盈做好安排。
四個丫鬟齊整整應(yīng)了,只玉石眼里的失落又加重了幾分,她清楚,明面上看她是四人之中最輕松最不累的那一個,可實際上,是三姑娘信不過她,把她當(dāng)閑人養(yǎng)著,她既然已經(jīng)被老夫人發(fā)到三姑娘這院子里頭,就再也沒可能回到福壽堂,若是三姑娘一直不信她閑養(yǎng)著她,她哪里還有將來可言?
她雖是從老夫人院子里出來的,可將來侍侯的只會是三姑娘,以如今三姑娘的心性,自己若不主動投誠,怕是永遠(yuǎn)也等不到三姑娘主動找她的那一天,與其到了那時為三姑娘所不容,到不如現(xiàn)在就向三姑娘表明自己的立場。
“姑娘,奴婢既已經(jīng)隨了姑娘,就請姑娘賜名。”心中主意一定,她不再猶豫,馬上跪下求賜名。
季望舒一愣,旋即眼里閃出淡淡的笑意的贊賞,都說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這玉石倒是個干脆利落的,竟是毫不猶豫向她投誠,一邊的秋茗見了也跟著跪下,“奴婢也請姑娘賜名。”
沉吟一會,季望舒道:“我這院子甘草姐姐和茯苓姐姐都是以中草藥為名,你二人也以此為例,玉石你往后就叫玉竹,秋茗你呢,往后就叫沉香。”
“謝姑娘剛名。”
玉竹和沉香二人雙雙跪下嗑頭,玉竹心里卻是多了一份安定,姑娘肯為她賜名,代表雖然短時間里姑娘還不會全然信任她,但至少姑娘接受了她的投誠,只要在這往后她的言行舉止能通過姑娘的考核,她就能真真正正成為姑娘身邊的一等丫鬟。
沉香則沒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覺得沉香這個名字比秋茗要好聽多了。
“姑娘,林媽媽來了。”守在門口的胡媽媽進(jìn)來稟報。
季望舒忙起了身看著走進(jìn)來的林媽媽道:“媽媽前來可是老夫人有事?”
林媽媽笑著點頭:“老夫人命人給三姑娘添置四季衣裳,老奴就帶著針線房的張家媳婦給三姑娘量量,還有這兩套頭面,是老夫人命老奴一并帶給姑娘的,老夫人已經(jīng)命人去請大夫給三姑娘把把脈,想來再過一會大夫也該到了,老奴還叫了城東的周伢婆,三姑娘院里只得一個管事媽媽和四個一等丫鬟終是少了些,周伢婆帶來的人俱是身家清白的,三姑娘可看看有沒有想要留下的。”
說完她朝扭頭道:“周伢婆,帶人進(jìn)來讓咱們姑娘挑挑。”
一個容長臉細(xì)眉細(xì)眼看上去甚是精明的婦人就走了進(jìn)來,身后一溜跟著二十來個小姑娘并幾個媳婦,周伢婆一臉諂媚表情的看著季望舒道:“這位就是府上三姑娘吧?您仔細(xì)挑挑,若是不滿意,回頭我再帶一批給您挑。”
季望舒只拿眼細(xì)細(xì)望過去,望了一遍過后轉(zhuǎn)向林媽媽問:“媽媽,按慣例,我這院子里頭,還缺幾個?”
林媽媽道:“按府中嫡出姑娘的份例,三姑娘您得挑兩個二等丫鬟,兩個三等丫鬟并一個管事媽媽。”
季望舒點頭,手指點了四下道:“媽媽看這四人可好?”
這四人眉清目秀甚是端正,眼神明亮一眼看上去就不是那種心機(jī)深沉之人,但也不會是那種不知變通的木頭疙瘩,林媽媽一看就很滿意,道:“三姑娘好眼光,這四人看上去倒是老實本份的,還差一名管事媽媽,三姑娘可是沒有看中的人選?”
季望舒搖頭,淺淺笑望著林媽媽道:“我聽說林媽媽剛?cè)⒘藘合保疫@邊又正好缺一個管事媽媽,不知道林媽媽可愿意?”
林媽媽聽子心中大喜,她正愁著自個兒媳沒有去處,若是能到三姑娘院子里做管事媽媽,這活輕松不說,月例也是豐厚的,更重要的是,嫡出姑娘院子里管事媽媽,這可是個好體面!
“三姑娘有心,老奴先代老奴那不爭氣的兒子兒媳謝謝三姑娘。”林媽媽笑咪咪的應(yīng)下,心里卻盤算著回頭應(yīng)該坦坦蕩蕩的和老夫人交待此事,以免老夫人以為她得了三姑娘這點小利就會忘了老夫人才是她的主子。
她一臉開懷的表情,季望舒指著那四個她挑出來的丫鬟道:“媽媽,就這四人了,這身契您看?”
林媽媽會意,望著周伢婆道:“將這四人的身契拿出來給三姑娘。”
收了周伢婆給出來的身契,又由著針線房的張家媳婦量了身子,送走了林媽媽后,胡媽媽道:“姑娘可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季望舒卻是笑著搖頭吩咐:“沉香你去廚房問問,今兒的浣紗閣能不能多上一道例湯。”
沉香應(yīng)聲而去,季望舒就看著玉竹道:“老夫人的賞賜你也看了,這中間唯獨沒有你和沉香的身契,你心中可有什么想說的?”
老夫人將玉竹和沉香發(fā)到她院子里,卻又不將二人的身契送過來,這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不過是怕這二人到了她的浣紗閣后,對老夫人的命令會陽奉陰違,所以才用二人的身契拽著二人。
玉竹沉默一會后突然跪在季望舒的面前:“玉竹既然已經(jīng)跟了三姑娘,那便是三姑娘的人了,一切事但聽三姑娘安排。”
玉竹堅定的態(tài)度讓季望舒很是滿意,她道:“既然你有誠意,我自也有主張,你只管放心,這身契早晚一天我會讓老夫人親自派人送過來,但——你也給我記住了,我這人最是討厭背叛我的人,你今日既然選擇了主動向我投誠,若有一日你膽敢背叛我,那么你的下場絕對會很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