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不冷不熱，雖然太陽掛在天空看起來大大的，卻也極適合出來透透風，還有一個月就是準初三生，估計這樣的聚聚下一年再也不會有多少。

這一天，陽光還未溫熱，一襲微風扶的遠處的花香淡淡雅雅，沁人心脾。

顧小丫穿了一件米色點綴臘梅的外套，一條被黑色的牛仔褲裹著的腿倒也顯出幾分欣長，她將兩鬢的頭發分出少許，分別與頭頂的兩處扎在一起，沒有別起的劉海半斜著，顯得臉小了許多，依舊是睫毛微翹，淺色發粉的唇，唇角的小虎牙霸氣外露。

平時不在衣著上刻意的楊生好像也是收拾過的，他換了平時風格，一身淺色運動服透著陽光，壓制著他那張儒生的臉開朗不少，白色球鞋輕巧的踩著自行車，發出呼呼呼的響聲。

顧小丫賴在楊生的后座椅上，因為楊生騎得穩當，顧小丫連椅座也不抓，花開左手讓光順著指縫溜了下來。

石爾與楊生這對從小長到大，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兄弟倆買了款式相同的衣服，只是大紅的色調襯托的石爾邪惡不少，他一個人踩著自行車飛快地沖在最前面開拓道路，爭當先鋒。

一身杏色風衣的蘇遇帶著身著棉質長裙的劉芊芊，看起來十分協調，只是平時話多的小八婆一路上顯得極為文靜，大概是每次問蘇遇話，都被蘇遇一兩個“嗯”“哦”這樣的回答敷衍的沒了后語。

與劉芊芊形成巨大反差的沈默洋溢著一臉幸福，她緊緊抓住程子誠花色的衣服一路上絮絮叨叨。是花色的衣服，程子誠張揚的穿了一件花色的外套，本就白皙的皮膚就著這件外套有種蠱惑眾生的嫌疑。

沖在最前面的石爾突然慢了下來，靠近了楊生和顧小丫說：“胖妞兒，要不我帶你會兒吧。你看，楊生額頭上都出汗了。”石爾似乎是為楊生著想，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要。”顧小丫想都沒想的一口回絕。

“喂！你該不會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吧？”碰了一鼻子灰的石爾仍不甘心。

“誰要和你生氣，我才沒那么小氣。我就是喜歡坐我哥的車。”顧小丫說完，拍了拍楊生。“楊師傅，麻煩掛個檔，我們甩開這個嘮嘮叨叨的家伙。”

“得嘞！顧女士你坐好了，咱們這就掛檔。”楊生受了這暖暖春風的影響，也學著顧小丫的調子答應著。

“你們——”被忽略的石爾，眉角緊蹙，俊秀的臉龐上大為糾結。

顧小丫吐吐舌頭，調皮的指揮著楊生的前進。

楊生突然覺得腰間一緊，一雙小手順著腰側兩邊交叉了過來，感受到身后的人兒心情似乎不悅，他的手顫了顫，又趕緊鼓了幾分力道握住自行車頭，抬頭，然后看見不遠處有說有笑的程子誠和沈默，原來，小超人是吃醋了。

楊生自嘲地笑了一下，連嘴角呼出的氣也帶著濃濃的苦味兒。

抵達目的地時，陽光才滲出暖意，遠處空曠的草地，綠色成茵，朵朵點綴的野花吸引了幾個小女生的興趣。

程子誠拿著從家里帶來的相機左拍拍右拍拍，畫面清晰，宛若眼前，畫面之上的遠山可見其青，溪流可聞其聲，山花可嗅其香，佳人…佳人…

相機里的三個女生形態各異，身形較好的小淑女，善良溫柔的沈默，還有…還有…采了一把花，蹭了一鼻子泥土的顧小丫。

顧小丫…顧小丫…這個好久沒被自己提起的名字，此刻念起，竟覺得心口微疼。

蘇遇也不言語，坐在草叢一側，看著這三個姑娘嬉戲玩耍。他的目光深邃，將一個人的身影牢牢鎖了進去，一尾追隨。

她開心起來的樣子就像一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

忙著歡騰的眾人并沒有意識到少了兩個人，打算促膝長談，交換心事的兩個人。

“紙條上的話，是什么意思？”楊生先開了口。

從小到大，他和石爾之間已經形成一種默契，兩個人談話，永遠都是他先開口。可能是因為他大石爾幾哥月，又高出石爾一些個頭，所以他無理由地將自己視為兄長，時時刻刻護著這個小弟弟。可實際上，石爾已經長得高出了他很多。

“即使那張紙條是我用左手寫的，你還是能認得出。”石爾也不看楊生，目光掃向前面的高山，河水。

“呵呵，這么久了，怎么會不知道？”這句話楊生似乎是說給石爾聽，又似乎是說給自己聽。

是呀！他怎么會不知道！一個從穿開襠褲就在一起的好兄弟，他怎么會不知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知道石爾喜歡顧小丫，從石爾常常捉弄顧小丫開始，從每晚嘮嘮叨叨在自己耳邊說胖妞兒今天又怎樣怎樣了開始，從他還不敢正視自己的心而石爾已經宣布他喜歡顧小丫開始。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是不是也喜歡她？”石爾的聲音似乎是弱的，又似乎是痛苦和掙扎的。

楊生一怔，他怕…他很怕…

楊生和石爾從小到大，從來沒爭過任何東西。

唯獨一次爭東西，是小時候被一群大孩子欺負，要他們倆吃一塊已經發嗖的饅頭，他們倆爭得死去活來，差點打起來。這次呢？

如果楊生說，是！我也喜歡顧小丫，石爾是否會像以前一樣？將顧小丫讓給他，不！這不是楊生希望看見的，他不可以這樣自私。

“你想多了，小丫是我的妹妹，從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一直都將會是。”楊生沒想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心居然是疼的，很別扭的那種疼。

“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將顧小丫當妹妹看。”石爾猛地從草坪上擺了個方向翻了個身，正對著楊生席地而坐。

“嗯，一直當妹妹看……”楊生說服著自己。

一直當妹妹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