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顧小丫的哥哥，我叫楊生。”

楊生知道顧小丫不愿意多介紹一個人的時候是因為這個人她并不怎么在意。

但是聰明如他，他自然不會將顧小丫陷進尷尬的地步，于是自己率先做起自我介紹來。

“你好！”夏伯仲的手指白嫩而又纖細，皮膚潤滑，握著楊生的手掌里，柔弱無骨樣的，比女生的手感還要好上幾分。

“小顧，我找你要商量一下關于廣播站慶祝元旦征稿的事。我能先打擾一下你們嗎？”夏伯仲松了楊生的手，將顧小丫的哥哥怎么姓楊的疑惑吞進肚子里，目光流轉，反復輾轉在顧小丫的身上。

“好吧！”顧小丫轉頭向楊生揚起小圓臉，“哥哥，下次石爾再打電話的時候替我向他問候一聲，那我先走了。”

楊生也不言語，點點頭，眼瞼處的寵溺刻意遮掩還是不小心流露了出來，染在夏伯仲的心里，暈成一片。

這兩個人真的是兄妹嗎？夏伯仲覺得不像，因為他在那個叫楊生的眼里看到的是一份癡迷和說不出情愫的東西。像什么呢？像……

對！像埋藏在地殼底層蓄勢已久的巖漿，準備著最后一刻的噴發，像深深的愛意，一個男人想要照顧女人的那種愛意。

可是夏伯仲不喜歡楊生看顧小丫的這種眼神，好像楊生搶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似的，這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以至于顧小丫在和他說話時，他都在想顧小丫與那個男生的關系。

“喂！你想什么呢？這次稿件的征集到底要怎么辦？”顧小丫眉頭早已經皺起來了，她問他話，夏伯仲卻是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楊子。

“他，真的是你哥哥呀？”夏伯仲答非所問。

已經走了很遠距離的夏伯仲實在不愿意背負著這份疑惑繼續走下去，他必須知道顧小丫和那個男生的關系。

“楊生是不是我哥和我們元旦征稿有關系嗎？”顧小丫停了下來，眉間的不樂意更是明顯。

“小顧，我…我…我只是不想你和陌生男生有什么關系！”夏伯仲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心里緊的慌，他就是不喜歡那個叫楊生的人，更不喜歡顧小丫和他在一起。

“你有病呀！他是我哥，不是什么陌生人。”顧小丫扳了夏伯仲一眼，一把扯過他手里的征稿啟事扭頭就走。

顧小丫其實知道夏伯仲的心思，她哪能不知道呢？

夏伯仲喜歡顧小丫這件事，她已經不止一次的從同學們的只言片語知道了。

不然誰會在大熱天的去很遠的地方買抹茶冰激凌給她？就因為顧小丫曾不經意說過自己喜歡鳳凰街那家的口味。

不然誰會在寒風凜凜，鵝毛大雪的冬天，買了紅薯一直捂著怕涼了，怕顧小丫不喜歡。

不然誰又會在顧小丫到廣播室之前晾好一杯白開水。

可是夏伯仲做的這些，顧小丫一直不喜歡。

顧小丫喜歡蘇遇，從她開始習慣蘇遇每個電話開始，任由著那份喜歡由淺加深，由薄變厚。

顧小丫喜歡的人是蘇遇。

可是，讓顧小丫哭泣的人也是蘇遇。

這一晚，上完課又在廣播站累了一天的顧小丫剛回到自己的房間，手機就應時的響了起來。

這個時候會是誰打電話來呢？應該不是蘇遇，蘇遇說過他這幾天會很忙的，那會是誰呢?

顧小丫掏出手機，屏幕上“泡泡”兩個字明亮可愛。顧小丫咳嗽了兩聲，確定自己聲音不那么沙啞這才接起電話。

“…….”一陣空白。

“泡泡，泡泡？你在干嘛呢？”

“…….”還是一陣空白。

“喂，泡泡，你能聽得見嗎？喂！”

“真奇怪，下午還好好的，怎么回事？”顧小丫敲了敲手機，以為是手機壞了，就在顧小丫打算掛掉重新給蘇遇回電話的的時候，蘇遇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

“丫頭，我想你了！”蘇遇聲音低沉，有著些許隱忍情緒的成分，明明是一句動情的話，在顧小丫聽來卻是那般憂傷。

“怎么了？不是還有兩個月你們就退伍了嗎？怎么聲音聽起來一副苦大仇深，不樂意的樣子。”

顧小丫想用輕快點的語氣，可是她卻沒辦法忍受身體上的不舒服，她用牙尖咬了咬自己的嘴角，心口那兒不舒服，很難受。

只見她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握成拳頭抵在自己的心口的地方，狠狠按著，剛才不知道怎么搞得，心口那兒一下子就開始揪著，擰著一股繩的疼。

“沒什么，就是想你了。”蘇遇的聲音更低落了，聽得顧小丫心口絞痛的地方泛著股股寒氣。

“出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覺你今天晚上不對勁？”顧小丫這時候說話已經很牽強了，她緩了緩，將自己身體的不舒適盡量不帶到語氣里去。顧小丫向沙發椅邊靠過去，將一個抱枕抵在自己心口的地方，明明是大寒的冬天，她的額頭卻滲出密密的汗。

“丫頭，我…我得告訴你一件事，但是你不能生氣！”蘇遇終于打算開口了。

“嗯…你說。”心口處的疼痛感一陣猛過一陣，她真怕自己還沒聽完蘇遇說話，自己就扛不過去。

“丫頭，我…我回不去了。我轉了一期士官，還要三年，就只要三年，等我好嗎？就三年。”蘇遇的語氣接近祈求。

“……”這次輪到顧小丫沉默了，她已經不記得心口那兒剛才還疼得死去活來。就在蘇遇說他還有半年及可以退伍的時候，顧小丫天天盼著，算著，想著，為他倒計時著。可是，眼看著半年只剩下兩個月了，蘇遇卻突然告訴她不回來了。

“丫頭，你說話，好不好？”蘇遇在那邊慌亂了，自己原本早應該告訴她的，可他怕他一說，顧小丫就會離開。

他不能說，他不要顧小丫離開他。

“所以說，你是已經轉了士官，今天晚上只是為了通知我是嗎？”顧小丫的話凌厲而又果斷，冷著的語氣似乎將房間的冷氣盡數吸來。

“對不起，丫頭！我…我只是怕…”。

“怕什么？”

“我只是怕我說了你就會離開我。”

“所以，你就一直瞞著我，如果不是到最后關頭還不打算說出來是嗎？

“丫頭，你聽我說…”

“好！你說！”

“……”蘇遇不知道要怎么說了，他要怎么說呢？他該怎么說呢？他能怎么說呢？

“蘇遇，我們還是分開吧！”顧小丫眼里似有碎冰浮動，她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感覺到有腥味延散，這才松開滿是牙印的嘴唇。

顧小丫說分開的語氣決絕不已，像是要與窗外的滲骨的寒氣爭雄。

是！顧小丫說“蘇遇，我們還是分開吧！”她用了分開這個詞，而不是分手，因為他們之間從來沒有牽過手，所以更談不上什么分手。

“轟”的一下，蘇遇的腦子炸成一片，眼前一陣空白。

分開？是要分開了嗎？真的要分開了嗎？

“好！”蘇遇沒有沉思，沒有挽留，他說這一個字似乎比顧小丫還要決絕，答應的干脆而又僵硬。

蘇遇和顧小丫一直都是一類人，固執，倔強，不服輸，就連說分手驕傲起來的樣子都如出一轍。

只聽“哐”的一下，顧小丫將手機隨手一摔，和著嘴角的血腥味將眼淚一齊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