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來,顧小丫有多少次被雨淋得濕漉漉的了,顧小丫記不清了,她也不想記清了,因為每次記住的都是痛苦。
顧小丫有多少次拎著大袋小袋的擠公交,擠地鐵,火車了,顧小丫也記不清了,她是不會記清的,記清了她就怕自己一個沖動和蘇遇說分手。
顧小丫有多少次發燒感冒想給蘇遇打電話卻被提示關機了,顧小丫更記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一次次從半夜驚醒就為看到是否有未讀短信或者未接電話的狼狽了。
顧小丫有多少次一個人走夜路了,她最不想記清了,因為全會是蘇遇的影子。
顧小丫變了嗎?顧小丫不知道。
她只是開始習慣了沉默不語,郁郁寡歡,即使和很多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會讓人覺得她是一個人了。
她不喜歡笑也很少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哪怕有的時候不得不笑,那份笑也是透著牽強的。
顧小丫,大概只是變得更孤獨了。
老師說過,一個人寂寞倒好,就怕孤獨,因為寂寞是因為沒有人陪,而孤獨是有人陪卻沒心了。
顧小丫是沒心了吧!是!她是沒心了,把心給弄丟了。
“蘇遇,我想見你!”這是顧小丫病好后的一個月后。
“對不起,媳婦,我很忙。而且我探家的申請還沒有批下來,我的工作也沒人接,我不能走。”蘇遇還是那段說辭。
“可是,我們已經五年沒見了。”
“對不起,對不起,媳婦,我在網上看了一件衣服,特別適合你,你穿多大碼的,我買給你啊!”蘇遇逃避著這個話題。
“蘇遇!”顧小丫似乎有些生氣,她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連名帶姓的喊一個人的名字,這是她的習慣。
“丫頭,你能不能懂事點,部隊不是我家開的,我有自己的任務,我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你以為我不想回去陪你呀?”蘇遇明顯的不耐煩了,語氣也重了起來。
“上次探家,你原本是可以見我陪我的,是你沒珍惜!”顧小丫一碰到蘇遇,她的邏輯和思維完全打了個滾,亂套了。
“有沒有意思呀?這件事是我的不對,可你能不能老拿它說事!是,我是混蛋,可是我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蘇遇說著,就打算掛電話,顧小丫立馬變了語氣。
“對不起,泡泡,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我不問你什么時間回來了?我再也不問了。”顧小丫突然的轉變讓蘇遇覺得自己剛才語氣是重了。
他輕聲哄到:“乖!再等段時間,等申請批下來了,我就去學校看你,到時候你想去哪兒玩咱們就去哪兒玩,好不好?媳婦,注意點身體啊!晚上睡覺的時候別踢被子,老公去為人民服務了。”
“泡…泡…”顧小丫的話還沒說完,忙音已經占據了手機的主屏。
顧小丫失落似的將手機塞回書包的偏側口袋。
夏伯仲陪顧小丫去參加石爾婚禮的時候,已經是他們放寒假的時候了。
在顧小丫家鄉那邊,除了繼續念書的孩子,基本上在外打拼的差不多過個一兩年,二十二、三歲了就結婚。
雖然這樣說,聽到石爾要結婚的消息顧小丫還是蠻驚訝的。
顧小丫告訴蘇遇這個消息時,蘇遇嘴貧的說道:“沒事,今年他們結,明年咱們結,你讓他們都準備好份子錢啊!我蘇遇可要娶顧小丫女士的。”
蘇遇在電話那頭嘻嘻笑笑,好不正經。
“誰要嫁給你了?想得美!”顧小丫其實心里早就樂開了花,可嘴巴上就是不承認。
“你呀!你不嫁給我你嫁給誰去?我可告訴你,你現在是我的人,根據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法庭刑法第311條規定,軍人的女朋友可是受法律保護的,誰要是敢跟我爭你,小心讓他蹲號子!”
顧小丫不相信的嘟了嘟嘴,就聽見蘇遇繼而說到:“完了回頭把石爾和他媳婦照片給我發過來,我先不跟你說了,要去忙了。”
顧小丫“哦”了一聲,手機突亮了一下繼而黯淡。
顧小丫不知道為什么在石爾的婚禮上總是有人瞅著自己,感覺自己跟搶婚的似的,要不是夏伯仲和楊生在身邊殷勤來殷勤去,真會被人誤會了去。
顧小丫說:“石爾,祝福你和你的新娘長長久久,一生平安。”
石爾扯著笑,低頭吻了吻自己那個見面不到五次的妻子,“謝謝!”
“喲!這恩愛秀的呀!看不下去了。”顧小丫拉過一旁的夏伯仲,小嘴撇撇。
只有石爾自己明白,那個吻,是吻在了顧小丫的替身上。
就連看到照片的蘇遇也說,“顧小丫,你沒發現石爾的媳婦很像一個人嗎?”
“誰呀?”
“你!”
“我?”
“嗯,很像你,眉目之間都像!”
“別逗了,哪像了?你是在夸我找人喜歡呢還是在損我大眾臉呢?再說,就算像,她有你家媳婦漂亮嗎?”
“沒有沒有!我家媳婦是最漂亮的!”
然后,顧小丫滿足的笑,捂著肚子的笑,聽著蘇遇聲音開心的笑。
直到偶然的一次,顧小丫在街上偶遇到石爾的妻子。那個時候的顧小丫已經消瘦得不成人形,眼前也是一片模模糊糊了。
還是石爾的妻子率先認出他,喊了句:“最近還好嗎?”
顧小丫說:“好!”
石爾的妻子說:“可是我不好,顧小丫,我真討厭你又羨慕你!”
顧小丫臉色變了變,顯得更加蒼白:“怎么了?你和石爾吵架了?”
“不!他對我很好,相敬如賓的那種,可是他的夢里會喊一個叫”胖妞兒“的女生,你知道是誰吧!”
她的語氣像是在反問又像是在肯定,顧小丫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她的心在那一刻緊縮成一團。原來,無論是和誰在一起,都好過和蘇遇一起。
“不過,顧小丫,你也別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因為石爾現在是我丈夫,我們也有了孩子,”
石尓的妻子低下頭順手摩挲著自己的肚子,一臉幸福的樣子,然后抬頭對著顧小丫說“我有信心此后的朝朝暮暮都在他的眼睛里看見我的倒影。”
石爾的妻子走了,顧小丫覺得眼前的景物更模糊了,伴著心口的痛。
只是這些,都是兩年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