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
好在顧小丫提前預定了房間,不然難保蘇遇在這來的第一個晚上會不會露宿街頭。
想到這兒,顧小丫一時喜色難掩,輕輕地笑出聲來。
“什么事這么開心?”蘇遇登記完一轉頭就看見一臉傻笑的顧小丫。
“沒…沒什么!”顧小丫急忙搖搖頭,拿了房卡就跑上樓去,她怎么可以被他洞察了自己的那份小心思。
房間足夠寬敞,遠處水波狀簾幔順著淺褐色的垂直簾波動,遮光簾因為被挽起,遠處的燈光透過薄薄的簾子顯了出來。
萬家燈火的樣子讓顧小丫心頭一暖,若干年后,他和她,是不是也會這樣?
萬家燈火的襯著別人的羨慕和感慨。
一張床,半卷起的被子已經遮去大半,露出潔白若雪的樣子。
“想什么呢?”就在顧小丫出神的時候,蘇遇拿著行李走了進來。
“泡泡,你變了!”顧小丫答非所問。
“變了?”蘇遇放行李的手一顫,這句話說得模棱兩可,她說他變了,他怎么會變,喜歡了她那么多年。
“嗯,變老了,連聲音也是滄桑的。”她雙手劃過雙肩包的背帶,如同初中上學時那樣。
“哈哈,既然老了,聲音變了不是很正常嗎?再說,就算我的聲音變了,容貌變了。可是這里,從未變過。”
蘇遇靠近了顧小丫,他握住她的手覆在他的左心房,“如果我老了,丑了,殘了,你呢?還會愛我嗎?”
顧小丫本在掙扎的手在那瞬間停下,愛這個字眼太過沉重,它讓她哭,讓她笑,讓她左手腕隱痛。
曾經的她,愛他愛得強烈而又決絕,可是現在呢?她愛他嗎?還愛他嗎?
“我…我得回去了,學校一會兒要宿禁了。”顧小丫躲過他動情的話語,扭過頭去不敢看他。
“你走不掉了。”蘇遇笑。
顧小丫的瞳孔在那一刻驟大,她還沒來得急反應,便被他霸道了去。
人!果然是會變得呢!
蘇遇淺嘗輒止的吻在最后一刻難舍難離。
原來,她的唇可以這樣美好,美好到讓他希望自己此刻變成被松脂球覆蓋的琥珀,傾其所有。
直到顧小丫微微喘息,他這才放開她。
“2015年3月14日,顧小丫和蘇遇第一次接吻。”蘇遇夸張的念,然后拿過手機在情侶空間里面添添改改。
“我真的得回去了。”顧小丫緊了緊書包背帶就朝門外走去,她已經顧不上剛才的羞澀和不好意思。
“丫頭——”蘇遇喊,從身后突然抱住她,小臂微顫,聲音微顫,“別走了,留下來吧。”
顧小丫終于沒辦法忽視自己的心了,她感受到的是他的孤獨和害怕,她為之感同身受的孤獨和害怕。
“嗯…”她微微點頭,笑靨如花。
蘇遇將電視聲調到最大,蓋住浴室嘩啦啦的水聲。
其實他此刻沒有將更多心思放在電視上,只是這似乎是一種習慣,無論去哪兒總會先打開電視,好像只有這樣,他便不會感到太多孤獨。
在部隊的時候,他很少有時間可以像現在這樣,將時間去自由支配。
每天都是按部就班,要么練人,要么出車,至于自己訓練的時間會很少,再也不用像剛去部隊那會,天天隊列隊形,一二三四的喊個沒完沒了。
手機的熒光閃了閃又暗了下去,他躺在床上用指尖費力的去夠,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原來,從看見她到和她在一起已經過了三個小時了,可是怎么覺得好像只過了三分鐘呢?
連他都不知道,他的骨子里竟是這樣想念她的。
浴室的水聲已經停了好一會,蘇遇正疑惑這丫頭怎么還不出來,就在這時,浴室的門被拉開,蘇遇看見了她。
被水打濕的發梢濕漉漉的平貼在胸前,一張臉因為剛才溫和的水染得嫩紅,就連平時粉白的嘴唇也像涂了色似的,桃紅而又水潤,深藍色底印滿卡通熊的裙式公主睡衣松垮垮的,襯得她一雙腳更顯得小巧。
可是…她居然光著腳!
可能被蘇遇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顧小丫將雙腳交疊著互踩了幾下,囁囁地說,“那個,我沒找到鞋子,所以…”
“你平時也這樣嗎?”蘇遇不喜歡她那雙小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啊?”顧小丫感覺到了蘇遇的不開心,但她不知道他為了什么而不開心。
“我是說你平時也這樣光著腳在地上亂跑嗎?”蘇遇終于單槍直入的說道。
“沒…沒,在家的時候會,在學校就不會了。”她還是不知道蘇遇為什么會為這件事生氣。
“過來!”命令的語氣。
“哦…”蘇遇不容置疑的樣子讓顧小丫不敢反抗。
什么時候,又是什么東西讓囂張跋扈的顧小丫也變得這樣唯唯諾諾?
蘇遇看著那一張棱角相同的臉,滿目心疼。
“哎!喂。”被蘇遇突然打橫抱起的顧小丫嚇了一跳,然后掙扎著。
“喊什么,我這會對你沒興趣。不過你要是再亂動,我就不敢保證了”
蘇遇睥睨了一眼懷里的顧小丫,將她小心地放置在床中間,然后拿過一個靠枕替她小心地墊在身后,又拉過被子替她蓋上。
顧小丫呆呆的看完蘇遇忙完這一切,內心被柔軟成一座暖城。
“我去洗澡,你自己看電視。”蘇遇撂下這一句,轉身走進浴室。
可是,顧小丫不知道,轉身后的蘇遇臉色似三月盛開的桃花,似五月絢爛的晚霞,似七月揮動的火把。
等蘇遇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顧小丫已經將自己裹成一只蠶蛹睡了過去,至于是真睡還是裝睡?
蘇遇不知道,可他有辦法知道。
“可以坐你床的旁邊嗎?”蘇遇問,某人的睫毛閃閃,一聲不吭。
他將電視一關,這靜謐的夜更顯靜謐,“我可以抱抱你嗎?”蘇遇又問,某人的眉頭微蹙,還是一聲不吭。
蘇遇也不再問了,長臂一攬,她的腦袋就落在了他的臂彎里,某人終于睜開了眼睛,不滿的喊道:“蘇遇!”
“夫君在此,娘子有何吩咐?”蘇遇也是調皮,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卻不挑破,只是用這種挑逗的語氣逗著她。
“別鬧了,睡覺吧!”她說著,將自己從蘇遇的懷里掙脫了出來,背過身索性不再理會。
蘇遇好氣地笑笑,貼著她的背影也躺了下來。
床頭的燈昏黃微弱,襯得整個房間有些淡淡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