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錦袍,纖塵不染,腳步輕輕淺淺,不慌不忙,在屋外陽光的映襯下,他就如臨世的謫仙,由遠及近,由模糊到清晰,緩緩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獨一無二,裁剪適宜的白衣無風自動,袖口和腰帶處繡工絕佳的青竹活靈活現,他剛剛現身,整間小屋便猶如置身于青竹林中,四處彌漫著高雅清貴的竹香,卻也多了幾分冷凝。
俊美白皙的臉龐,突出深邃的五官,入鬢的劍眉微挑暗藏幾分不屑,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揚起一個弧度,少了平日的溫潤冷清,多了幾分邪肆慵懶,不經意間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掃過屋內的兩個男人,只是一個剎那,屋內的空氣又冷了幾分,眾人下意識的收攏臂膀,緊了緊衣物。
冷燁殤諷刺一笑,扭頭看向一邊激動的渾身顫抖,滿臉水霧的小女人,之前的冰冷、警告不在,變成了濃濃的寵溺和思念,幾日不見她瘦弱的身子更顯單薄,也在不經意間多了幾分惹人憐惜的風情,渾身上下都透著哀傷和憔悴,卻也掩不住她傾城的容貌,逼人的風華。
這樣一個迷人眼,亂人心的小女人,隨時隨地都有人為她癡迷,無時無刻不牽動眾人的心,他到底該拿她怎么辦才好?為什么她會是如此惑人?…他要怎么做才能在不折斷她翅膀的同時拒絕那些蚊子蒼蠅的靠近?
努力壓下心中的糾結和鈍疼,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強忍下想把她擁入懷中的沖動,抬起那只修長白皙的胳膊,用自己雪白的袖口溫柔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花,那溫柔自然的動作看傻了屋內屋外的所有人,也粉碎了他們所有的猜測,原來這上官紫煙并沒有成為掃地出門的棄婦,原來一向高冷的神仙世子冷燁殤,也可以如此溫柔多情,那雙充滿柔情的眼睛溫柔的簡直能溺死所有人。
“傻妞:對不起,阿燁來晚了,不過你不許怪我,生我的氣。”溫潤霸道的聲音中帶著一抹忐忑和不安,仔細聽還能聽出里面的幽怨委屈和一點點撒嬌,上官紫煙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聞著他清冷獨有的氣息,看著那張熟悉到極致的俊臉,透過水霧她一遍一遍確認著身邊男人的身份,直到感覺到臉上那寒涼的溫度,她才確認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是在做夢,是他來了,那個讓她朝思暮想,寢食難安的男人。
忍了這么久,她似乎再也忍不住了,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她一把撲到他的懷里,再也不想出來。她不想管身邊有多少雙眼睛再看著她,今日過后又會傳出什么樣的流言蜚語,她只知道她想他,想的四肢百骸都在疼痛,想的心已麻木。
“不怪你,來了就好。”她怎么舍得怪他來遲?怎么舍得生他的氣?好不容易見到他,她不想將時間浪費在一些無聊的事情上,不管什么時候,什么地方,不管多久,只要他來了就好,只要他還要她,她就會心甘情愿的等著他。
五皇子云墨眼睜睜的看著相擁在一起的絕色男女,只感覺自己的心都碎成了一片片,尤其是聽到女子口中說出那句‘你來了就好’的話,他心中的酸澀怎么也按壓不住,這要多深的情才能讓一個女人如此心甘情愿,連一句抱怨惱怒都沒有?
是他不懂愛情,還是冷燁殤本就是上天的寵兒,不僅自己長相俊美獨一無二,就連他的女人也是天下無雙,而且對他的深情當真世間少見,不想糾結那么多,現在看著他們當眾抱在一起,他突然感覺很刺眼,他要用什么方式打斷他們的深情相擁?
眼角的余光不經意間掃見身邊的紫衣男子,只見他雙拳緊握,白皙的俊臉隱隱泛起黑色,云墨會心一笑,也許再過一會身邊的這個男人就要忍不住了,不管他到底為何動怒?只要他打斷那兩人便好,至于他自己?還是別輕易得罪那個外表似仙,內心如魔的男人為好。
“冷世子,美人在懷,讓你連朋友都顧不上多看一眼了嗎?”紫易楓形容不出自己內心的感覺,反正看著冷燁殤將那個瘦弱的小丫頭摟在懷里,他的心就悶悶的很不舒服,有點酸還有點澀。
他并不是不經風月之人,也知道這樣的感覺叫做吃醋,只是跟以往男女之間的爭風吃醋不一般,這一次的感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現在他的心很亂,他想他必須盡快回去,問問娘親,這上官紫煙到底是個什么人?他們之間又有什么樣的關系?他相信世上不可能真有如此相像之人,這一切肯定有必然的聯系,不是巧合。
冷燁殤呵呵一聲輕笑,不僅沒有松開懷中的女子,反而摟的更緊了幾分,腳下健步一轉,白影閃過,他便坐與剛才上官紫煙的座位上,一手輕攬著懷中的嬌軟,一手端起桌邊的茶水飲的十分自然愜意,那囂張得意的樣子,不僅氣的紫易楓咬牙切齒,也讓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云墨握緊了雙拳,眼神也暗了許多。
上官紫煙本就在他的懷中偷偷打量著他那張百看不厭的臉,此時看到他自然隨意的動作,看著他用著她用過的茶杯,本就緋紅的臉色又紅了幾分,現在有他在,那兩個礙眼討厭的家伙就用不著她來招待,她還是繼續躲在他的懷中做鴕鳥,享受他久違的擁抱吧。
“本世子倒是不知道,楓少主什么時候成了本世子的朋友了?莫非你今日不請自來煙雨梨苑,是來交朋友的?”
溫潤的聲音中帶著諷刺和不屑,還有實質性的惱怒和威壓,這個男人簡直可惡,還敢自稱他的朋友,有這么對待朋友的嗎?難道他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嗎?如果不是察覺到這個臭男人看傻妞的眼神沒有含著雜質,他進門的第一眼就直接廢了他了,哪里容許他在此繼續叫囂?
紫易楓運起自身內力阻擋了冷燁殤的部分內力威壓,方才好受了一些,他也懶的管身邊的云墨是否能承受的住,冷燁殤當眾說出不認他這個朋友讓他很不爽,只是罵不能罵,打又打不過,他只能強忍下心中的郁悶,自己吞下這枚苦果,誰讓他自己犯賤先去招惹他的呢?不過這尊大佛口中的‘煙雨梨苑’是個什么地方?他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看著眾人眼中滿滿的疑惑和不解,冷燁殤很好心的為他們解惑,從今天開始他要在這所小院的門匾上掛上他的題字,他倒是想看看他冷燁殤三個字到底值多少錢?又能擋的住幾人的窺探和覬覦?
“煙雨梨苑是本世子為煙兒這座小院起的名字,楓少主和五皇子以后還是別走錯門為好。”冷燁殤收回自己的內力威壓,淡淡掃了紫易楓一眼,就將那雙幽深的黑眸看向了那個臉色蒼白,額頭布滿冷汗的五皇子云墨,哼,這男人膽子倒是不小,既然他樂意做云皇的棋子,肖想他的傻妞,那就別怪他看著他不爽,給他制造點麻煩了。
此時的云墨當然不知道之后的他會有多大的麻煩,他心中大驚,暗含警惕,這個男人的眼神實在太過冰冷,讓他感覺猶如置身幽冥地獄,好似被惡魔盯上一般,這個時候他才真正認識到面前這個白衣男人也許并不是溫潤平和的神仙,而是一個陰冷嗜血的魔王。
他能看出他眼中赤裸裸的警告,只是看著他懷中那個柔弱美好的女子,他又怎么甘心就此退縮?這是他第一次心動,也是男人與男人的較量,如果此時退了,他便再沒有機會,即使以后他能用盡手段得到她的人,也不會得到她的心。
“本皇子現在很好奇,冷世子與紫煙到底什么關系?大庭廣眾之下你將她摟入懷中,是否在意過她的名節?…‘煙雨梨苑’這個名字很好聽,配得上紫煙,只是這小院未免太過寒磣?冷世子如果真的在乎就該給她錦衣玉食,而不是將她安置在這破舊的小院,不聞不問…”
云墨的話中帶著明顯的質問,冷燁殤渾身一僵,摟著懷中女人的手臂也在不經意間松動了幾分,清冷的眼眸中出現了一抹閃躲,云墨說得很對,他無法反駁,現在的他給不了她任何名分,又用什么身份來控制她的自由?
“五皇子說笑,這‘煙雨梨苑’的名字,紫煙很喜歡,紫煙本是孤女,能遇到阿燁哥哥已是上天厚愛,不會期待太多,再說這個小院我很喜歡,尤其是院中那棵梨花樹,只要看著那雪白的梨花,我的心就會漲的滿滿的,再容不下任何人和事。”
上官紫煙緩緩離開冷燁殤清冷的懷抱少許,寒涼冷淡的話語自然流露,卻是對她背后的白衣男子滿滿的維護,她怎么允許別人當著她的面如此質疑她的阿燁,再說這個只見了兩面的五皇子又有什么資格說這些有的沒的,他貌似還沒有那么了解她,她真的很喜歡院中那株梨花樹,看著它純粹的雪白,她就如看見她身后的這個男人,她喜歡都來不及,怎么會嫌棄寒磣?
清脆的話語剛落,屋內的眾人便屏住了呼吸,這女子的話說的隱晦,卻不妨礙他們理解她的意思,她喜歡梨花的雪白,也許是更喜歡那個霽月風華的白衣男子吧?她的眼里心里再容不下其他,是在告訴眾人別再報不該有的幻想,做不切實際的夢了吧?她愛的如此坦然果斷,怎能不讓人動容?
冷燁殤抱著懷中的女子微微顫抖個不停,他下意識的收緊自己的鐵臂,好似害怕有什么東西搶奪他的寶貝一般,如此女子,如此深情,他不能辜負,也不愿意辜負。
煙兒:我可以不要親情、不要道義,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我只要你,這一生哪怕直到我死的那一刻,都不要離開我,就讓我帶著你的愛,你的情,你的味道,踏遍忘川河畔,穿過六道輪回,在我們美好幸福的來生守候你,等著你。
看著懷中水霧迷蒙,亮若星辰的眼睛,冷燁殤縱使有再多的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他本就不善言辭,更不能說出那些生死輪回的話,讓她傷心費神,他舍不得。
紫易楓定定的看著那對深情對視的男女,心里暖暖的,忽然有種想落淚的沖動,他和冷燁殤認識了十多年,盡管明面上他們有各自的家族責任,私底下卻是好兄弟好朋友,這些年這個男人已經被那該死的寒毒折磨的忘記了什么是溫暖,如今終于有那么一個人讓他感覺到了陽光,給他寒冷的體內注入一絲暖流,不管那個女子是什么身份,他都會祝福他們,盡量幫他們守護這份前路艱辛的深情,現在他唯一所想就是希望上天開眼,不要讓相愛的人歷經生死離別。
云墨黑眸微縮,心中怨恨頓生,這個女子還真是可惡,他堂堂五皇子難道還不如那個病的快要死的男人嗎?你喜歡梨花的雪白,本皇子保證冷燁殤死的時候,絕對讓你看到漫天的雪白。
“冷世子還真是好命,能得紫煙如此深情厚愛,本皇子在此祝愿二位相愛永遠,深情不悔,今日多有打擾,告辭。”云墨強壓下心中的憤怒,留下句別有意味的話便大步離開了。
紫易楓無奈只能沖著冷燁殤擠擠眼跟了上去,五皇子是紫家上層一致選定的合伙人,明面上他不能做的太過火,不過這五皇子的心眼未免也太小了一點,這樣的一個心胸狹窄之人,難免到時候不會狡兔死,走狗烹,他回到紫家還是提醒一下父親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