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若淚看完戲正在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有些晚了,所以路上的人并不多,只有幾家客棧還開著門,有幾個人。
就是在這么清冷的街上,突然多出來了幾個人,幾個手拿烏劍,滿身殺氣的人。
建王的刺殺并沒有恭王算計的那么復雜,也不用那么復雜,一是因為南宮若淚此時只帶了一個侍女,不似當日那樣重重防備,二是因為建王沒有殺人動機,別人不會懷疑他。他只需輕輕松松殺了南宮若淚,他的人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別人也什么都查不出來。
南宮若淚一點也沒有害怕,反而笑了出來,看他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落入陷阱的困獸。
那群人舉劍,極其整齊的沖了過去,本以為可以一劍了結了南宮若淚,沒想到半路出現了幾個人,以風吹落花的形式極其輕松的解決了他們。
人生的變化就是這么猝不及防。
第二日的清晨的宮里,南宮若淚極其嚴肅的跪下說:“陛下請為若淚做主。”
皇上顯然沒有想到一大早還未上朝有這一出。
“郡主怎么了,起來說。”皇上對于南宮若淚總是十分寬容,畢竟命還在她手里。
“陛下為若淚著想,許配若淚給恭王,但是若淚心儀建王,就求恭王去幫若淚打聽一下,若他愿意,若淚希望能嫁于他,誰知建王知曉此事后對我說已有心儀之人,我不愿錯過姻緣,建王就派人在街上暗殺若淚,幸得恭王路過相救,如此心胸,枉我心許。”南宮若淚說得心傷,就像一個看錯了人,癡心錯負,被傷過后愛化成恨的樣子。
“皇上,該上早朝了。”高公公提醒道。
皇上想了一下,說“若淚你放心,待上完朝,一定給你做主,你安心在宮里等著。”
南宮若淚當然答是,心中想,果然陛下有偏向建王之意,此事若鬧上朝廷,建王罪名一定不輕,但顯然皇上是想把事情在內宮悄無聲息的解決了。
“還有什么事嗎?”皇上略顯頭疼的在皇位上,今日事真的很煩啊。
恭王向前一步說道:“兒臣有一事啟奏。”
皇上心中一沉,還是無奈的說:“什么事。”
“兒臣昨日傍晚準備去軍營查看操練情況時,恰巧遇到南宮郡主被人追殺,兒臣救下郡主,清理殺手時發現了一人竟是建王府的人。”
朝中頓時一片嘩然,吵鬧異常。
建王知道昨晚的人沒有回來時就知道有這一刻,并不十分慌亂,出列說道“南宮郡主是父皇親封的郡主,怎么會有人膽敢殺害郡主呢,何況即使有,皇兄怎么確定是我的人呢。”
恭王命人拿上來一把烏劍,劍柄上刻著一個“竹”字,歷聲說:“你與郡主在百面閣見面,不歡而散百面閣的人可以作證,郡主受人刺殺,街邊客棧的小二也可以作證,這是你王府的標記,是我不認識的嗎。”
建王以為殺一個女子很簡單,并未做太多掩飾,卻成了證據。
早就想到了這一出,建王說道:“我與郡主只是淺談了兩句,無仇無怨,怎么會在帝都殺人呢,至于這把劍,可能是有心之人偽造,栽贓陷害呢。”
眾臣又一陣討論,恭王建王斗了多年,建王確實沒有理由殺郡主,恭王此次如此趕巧,實在令人起疑。
“是嗎,我在殺手的尸體中看見了一個人,恐怕與建王脫不了干系。”
“喔,什么人讓恭王兄如此篤定與我有關。”
又有一人進來,手中拿著的,赫然是昨日死狄手中拿的包袱。包袱一打開,群臣驚訝,慕容沖。
“為什么這人還活著。”皇上大怒道。
“兒臣不知。”看見慕容沖是建王就知道自己輸了。
“你不知,天下出了你誰還會幫他,要是沒有你說他已死,他又怎么能在你的建王府。”
慕容沖是慕容燕的長子,慕容燕是建王母妃言貴妃慕容言的親哥哥,本該是建王的人,但是慕容燕性情耿直,最看不得的就是那些明爭暗斗,幾次建王暗害恭王的事被他知道他就去告訴了陛下,使建王受。建王一怒之下便做出與慕容燕和睦的樣子,使恭王以為慕容燕已是建王的人,設了個計除去了慕容燕,本應株連三族,建王為了顯示他的仁義,收攏慕容家族其余的人,跪在大殿前一天一夜,求皇上免除慕容府其余人的罪錯。
皇弟應允,只下旨除去慕容燕嫡系一脈,這其中就有慕容沖,但是慕容沖逃掉了,皇上派人前去捉拿,拍的人的就是建王,皇上當時說:“朕也想看看你是更在意我這個父皇還是舅舅。”
皇上此言已經將一件簡簡單單的事提升到了建王的忠心問題,本來皇上就對建王求情不慢,如果建王拿不下慕容沖,不是力有不足,而是違逆父皇。
還好建王并未真正想包庇慕容沖,但是他不知道慕容沖會易容之術,改頭換面投靠了恭王,希望恭王能夠打壓建王,替父報仇雪恨。
慕容沖偽造了一個尸體,讓建王以為慕容沖已死,便會朝復命了。
恭王不知道九命就是慕容沖,建王也不知道,但是楚顏知道,而且南宮若淚可以令他的容貌恢復原樣,于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出。
“父皇,郁竹陽奉陰違,欺瞞父君,是對當年父皇的處置不滿啊。”
“恭王兄說是我的人就是我的了,若我真的救下了慕容沖,理應把他送走藏起來,怎么還會讓他出現在京城呢。”建王還想做最后的掙扎。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慕容沖平日里是你的暗衛,又時常蒙面示人,當然不會有人想到他九命就是慕容沖。”
恭王說完又補了一句:“父皇大可去查一名名叫九命的殺手的檔案。”
南嶺皇給高公公使了個眼神,高公公就去辦了。
不過一會兒工夫高公公回來說道,九命確實是十幾年前慕容府出事時突然出現的,而且,多次救建王與危難之中。
南嶺黃一聽大怒說:“逆子,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建王跪下領罪。
早朝下來,朝局大變,建王暗殺南宮郡主,欺瞞父君,削親王之位,降為郡王。
如今恭王已是可以一手遮天了。
下了朝南嶺皇就召見了南宮若淚說:“朕已為你懲處了建王,你要什么,朕都答應。”
“回陛下,若淚只要陛下一句話。”南宮若淚回答道
“什么話。”皇上顯然只想快點結束這些亂糟糟的事,本來他絕對不會為了南宮若淚嚴懲建王,亂他朝局,但是他卻覺不允許有人欺騙他,踐踏他的皇威。
“若淚希望陛下收回將若淚許給恭王的命令。”
皇上自然會答應,本來就是希望以此婚事穩定朝局,如今朝局已經亂了,自然沒這個必要,而且還未下旨,還不如拿來籠絡一下南宮若淚和恭王。
出了皇城南宮若淚就放松了,其實她還是不知道楚顏是怎么知道九命就是慕容沖的,還有,皇城戒衛嚴明,他又是怎樣改了九命的檔案的。
九命的檔案不能說都是假的,只是至少他確實是慕容沖,只是將建王身邊一個暗衛的功勞給了他而已。
南宮若淚一直都知道楚顏如今已經不是那個無助的棄子了,但是也沒有想到他的勢力已經深入了南嶺皇宮內。
她不知道應該為他開心還是難過,他越是成功她們之間的距離就越大,東陵的普通人可以與南嶺人接近,東陵皇子不能,東陵皇更不能。
而且,她一直知道他有他的抱負,如今他的勢力已經深入皇城,也許有一天,他們注定會隔著國仇家恨家恨。
但是這次他為了她將自己的實力暴露了,不會使恭王起疑嗎。
等南宮若淚回到南宮府。站在南宮府門下想了很久,這幾天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事情的發展實在太快。
楚顏不用出面,所以今天并沒有出門。
南宮若淚看見楚顏時他正在寫字,陽光就這樣落到他身上,頭上是開滿繁華的白梅,冬日的陽光總是和暖的,他立在那里,白衣渾然,仿佛帶著光,他總有怎樣的魔力,所在之處,皆成詩成畫。
“事情已經完了。”楚顏頭也沒抬,但是已經知道南宮若淚來了。
“當然,”南宮若淚笑著走過去。
“不過,這件事不會讓恭王打壓你在南嶺的勢力嗎。”畢竟沒有人愿意自己的皇城中有別國的人。
“現在兩國并無戰事,恭王現在只會希望我的實力越強越好,他所想的,第一是他的位,第二才是他的國。”
楚顏這話無異于直接告訴南宮若淚,他在圖謀她的國家,兩國不會一直無戰事,他若永不相侵,要打探他國內政干什么。
“楚哥哥,我也是南嶺人。”南宮若淚說。
“北岐,南嶺,東陵,又有什么區別呢,百姓不會在意什么是他們的君上,只在乎怎樣能國泰民安。”
南宮若淚說不上是不是該開心,楚顏如此相信她,即使她們之間隔著國家,但是,如若那一天真的來臨,她又該如何自處。
楚顏從來就知道南宮若淚在想什么,這次也不例外,楚顏說“我告訴你,就是不想你以后難以自處,我會為你鋪好路,無論成敗,你都是南宮郡主,南宮府的驕傲。”
本來南宮若淚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結局是怎么樣的,但是現在她知道了,聽到楚顏這么說,她明白了,其實她并不在意什么君王,什么南宮府的榮耀,父親曾對她說只希望她快樂,而有楚顏的地方才有她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