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你該知道我不想見你。”顧子玉道。

“知道，所以我來見你。”顧言立在屋脊上，衣袍被風帶過，微微有些動蕩。

“時日久了，我竟也忘了，竟真的把你當做了我的管家。顧堂主，我這里廟小。你該去你該去的地方。”顧子玉一手托著臉頰，一手指了指東邊。

那里紅光一片，一顆巨大的樹影在光微弱處隱隱約約。

那是……魔教暗堂。

顧言向著顧子玉走去，在距離她三步的地方停下，“我以為我們一直在同一個廟里。”

“是嗎？”顧子玉挑眉，“顧言，你我不同路，你進的是廟，而我只能進庵堂。”

顧子玉沖著顧言眨眼，“有些事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說。顧言，冀南風把你安排到我的身邊，最初看中的就是你不喜歡女子。你看你這么盡忠于他，什么都告訴他，他也還是沒告訴你，我顧子玉，其實是個女的。”

女的？顧言認真打量起顧子玉，這是他除初見時，第二次認真看她，依舊眸若秋水，唇紅齒白，卻再也不是他心中的那個少年郎。

顧言踉蹌幾步后，又站定，他盯著紅光處的那一簇陰影，閉上雙眼，復又睜開，“你在此時告訴我，是在報復我嗎？”

“不是。”顧子玉搖搖頭，“最近被嚇多了，有些郁氣，也想嚇嚇別人出出氣。”

她說這話時，眉目淡然如水，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剛剛她所經歷一切不過是水月鏡花，一場夢。

顧言道：“那你這氣出的可暢快？”

顧子玉沉吟片刻，奇怪道，“顧堂主竟然不生氣？”

顧言沉默。

“難道是因為方兆？”顧子玉故作恍然。

顧言……

看來她這氣出的并不暢快。

顧子玉雙手抱膝，“顧堂主，話我已經講明，從此山高路遠，你我兩不相欠。你可以繼續跟著我向你的主子匯報我的行蹤，也可以自行離去，做你的魔教堂主。”

夜風將顧言的衣袍張滿，更顯得他身體單薄，似搖搖欲墜，“顧子玉，在我們兩不相欠之前，我想問一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顧子玉睨他一眼，“怎么？連我今后的打算也準備問出來然后去報告？”

顧言道，“就當我……作為管家，最后的關心……”

顧子玉勾唇，“作為管家？”

她輕哼一聲，“今后的打算很簡單，簡單思考，簡單生活，得過且過，不能過得……等過不去再說。”

顧言輕嘆一口氣，“這樣就好。這樣我也能放心的在相府等待……”他突然頓住，見顧子玉一雙黑眸正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他開口道，“等待你回來拿出教主所要的東西。”

顧子玉轉過頭，“是，該提前回去布置布置。”

顧言垂頭斂目，道聲再見，飛身而出，順著屋檐滑翔而下，消失不見。

顧子玉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順著來時的痕跡，從窗戶中又溜了房間。

帷幔飄飄，床被深深，正是好眠時，顧子玉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揉揉肩膀，慢慢爬上了床。

顧子玉一覺到三桿，直到午時，才慢悠悠的磨蹭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