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名為藏嬌閣,臥室的設計也著實獨特,放眼望去,整個房間仿若只放了一張大床,顧子玉咋舌,“不愧為藏嬌閣,這臥室設計的如此獨特,如此……”她有點不知如何形容,只能復嘆道,“果然是突出臥室的功用。”
雅芝擺弄好被子,對于顧子玉的話語,只當充耳未聞,因為她怕自己又說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話語。
顧子玉摸摸垂吊在床上的金色紗幔,“竟然是金絲的!嘖嘖,你家少爺為了藏嬌果然是下夠了本錢。”
“那是,不然怎么能留住公子呢?”雅芝整理好床鋪,對著顧子玉笑了笑。
顧子玉汗毛盡豎,“你家公子真的沒帶別人來過?”
“沒有,公子是第一個。”雅芝肯定的回道。
顧子玉干笑一聲,“不說這個了。”她脫下鞋子丟在一邊,然后爬上了床鋪,“你出去吧,我睡會兒。”
雅芝只點點頭,并未言語。
柔軟大床一躺,顧子玉感嘆:“果然不一樣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顧子玉蹬蹬腳,側著身子,不一會兒,便舒舒服服的進入了夢鄉。
雅芝一直候在一旁,在顧子玉徹底睡著以后,才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想到今日顧子玉所說的話語,雅芝莞爾。
真是個有趣的人。
“可惜是個男子……”雅芝輕嘆一聲,站立在門口,低頭沉思。
“她呢?”一道清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雅芝驚嚇般抬頭,“大,大少爺!”
寧恒宇輕靠在門柱上,點點頭,面如冠玉的臉上,神情悠遠,一如他給人的感覺,既近又遠。
雅芝斂目,大少爺口中的“她”,除了屋里那人不作他人想,她溫聲道:“回大少爺,正在睡覺。”
寧恒宇淺棕色的眸子轉向屋內,起身抬腳向著視線目極的地方,信步而去。
……
顧子玉是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給凍醒的,那目光跗骨如蛇游走于她的面部,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決絕。
“寧恒宇?”顧子玉看著眼前的人有些恍惚,難道她又做噩夢了?
眼前人雖面無表情,可目光卻是一貫的平淡,雖冷卻與剛剛她感受到的完全不同,對比于剛剛的目光,她此時甚至對寧恒宇此時的目光有種溫暖如春風的感覺。
“醒了?”寧恒宇的眸子抬了抬。
總感覺此時的寧恒宇有些異樣,顧子玉作勢揉揉眼睛,笑道:“公子來了怎么也得醒。”
寧恒宇點點頭,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道,“顧子玉,等我們回寧安了,我便會退位。”
“什么?”這毫無預兆的話語,令顧子玉的沒由來的慌亂起來,她驚坐起,“出什么事了?”
寧恒宇勾唇,目光掃過她驚愕的臉龐,淡淡道:“你想不想聽故事。”
他說這話時,語氣低沉毫無起伏,完全不是問句,顧子玉眨巴眼,這與她想不想似乎沒有關系。于是她果斷選擇了閉嘴。
寧恒宇低垂著眸子,自顧自的講了起來,“曾今有一對兄弟,他們遠離皇權,生活的很是舒心,可是在一次探親的過程中,弟弟被一直沒有子嗣的皇后看中,讓他成為了皇子,排名老五,賜名,寧恒宇。”
顧子玉斂目,寧恒宇?五皇子確是寧恒宇,那墨雨辰是誰?她故作不解的問道:“那公子退位是要給你哥哥嗎?”
寧恒宇挑眉,搖頭道:“不是哥哥,是給弟弟。”
顧子玉有些亂,“等等,那公子你……”到底是誰?
似是知道顧子玉所想,寧恒宇道:“我是哥哥。原名墨雨辰,以后…。也只能是寧恒宇了吧,不過,名字也只是個代號,叫什么都無所謂。”
“我弟弟生性好玩,我這個做哥哥的便幫他暫時管理這個國家,如今時日已到,我自然要退位了。”寧恒宇說的風輕云淡,淺棕色的眸子里看不出半點情緒。
顧子玉將自己腦中的消息消化了片刻,她突然想到,“那我府上的那些銀子是不是……”
“那銀子自是我國庫的。”寧恒宇掀開床幔,坐到顧子玉的身邊,“你說,我告訴你這么大個秘密,該怎么辦?”
顧子玉定住,干笑一聲,保證道:“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
“可是只有死人才能做到守口如瓶。”寧恒宇道。
顧子玉默默向著床外挪了挪,“那你告訴我干嘛。”
寧恒宇欺身向著顧子玉靠近,四目相對,顧子玉眼珠亂轉,寧恒宇捏著她的下巴道,“顧子玉,說個你的秘密,我滿意了,你便不用做死人。”
秘密?
顧子玉囁哆道:“我的秘密可多了,我小時候藏了一大筆銀子在山上……當然,哪座山我是不會說的。”
“顧子玉,我要聽的不是這個。”寧恒宇摩挲著顧子玉光潔的下巴。
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下巴處傳來,但這絕對不是一種好的感覺,顧子玉立馬張口道:“我偷看過云貴人洗澡,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
“云貴人?洗澡?”寧恒宇冷笑。
顧子玉吞咽了口唾沫,“公子,你不會忘了吧,那可是你唯一的女人。所以……”
“所以,這算是大秘密。”寧恒宇點點頭,“她若真是我的女人,那你偷看她洗澡確實是個大秘密,可是這個秘密依舊會讓你成為死人。”
顧子玉哭喪著臉,“那這到底算什么?”
寧恒宇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朱唇輕啟,“什么也不算,我既然不是皇上,便不會動后宮中的女人。所以,這不算秘密。”
顧子玉舔舔唇,“那便只有一個,我其實不是……”
“不是什么?”寧恒宇問道。
“不是特別喜歡銀子。”顧子玉信誓旦旦,“我發誓,我真的不喜歡銀子。那都是裝出來的。”
“哦?”寧恒宇突然伸手一把掐住顧子玉的脖子,力道卻輕柔,他抬起顧子玉的頭,讓她看著他,“我以為你會說你不是男人。”
“怎么會!”顧子玉說道,“公子,我們一起洗過澡的。”
“嗯,這倒是。”寧恒宇放開她,從懷中拿出一個手帕遞給了過去。
修長細窄的手上,白色的絹絲手帕安靜的躺在他的手心,顧子玉小心的接過,心如鼓擂。不知怎么的,她的第六感強烈的告訴她,她要完了。
顧子玉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手帕,一排排黑色的行楷小字,映入她的眼簾:顧子玉,魔教右護法之子,潛伏入朝替魔教教主盜取可以調動血影衛的虎符。
字體遒勁有力,龍飛鳳舞,意思言簡意賅,足以置她于萬劫不復的死地。
氣氛詭異的凝結,顧子玉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寧恒宇。
寧恒宇拿過顧子玉手中的手帕,一層一層的疊好,“這可是個大秘密。”
顧子玉向后挪了挪,使自己的身體看著床邊的護欄,她定了定心神,早知道會有今日,只是沒想到來的如此突然,如此平靜。
平靜的如一汪死水。
“我無話可說。”顧子玉終是開口。
“我以為你會求我保守秘密。”寧恒宇將手帕放入懷中,“畢竟,我又不是真的皇上。”
顧子玉撇撇嘴,“公子說笑了,畢竟,我騙的是你。”
“我也騙了你,我們彼此彼此。”寧恒宇道。
顧子玉驚愕,一時琢磨不透眼前人的心思。
“顧子玉,我們明日啟程回帝都。”寧恒宇站起身,俯身到她眼前,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道:“魔教我一個也不會放過,除非……”寧恒宇輕笑一聲,卻不再言語。
顧子玉看著寧恒宇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久久不能回神,那句除非后面的話語,顧子玉隱約知道卻又隱約覺得不是,只有等待時機去驗證了。
這事情來如閃電,讓人措手不及,卻又將一切照耀的透明,讓顧子玉突然看了個透徹。
那手帕上的字,顧子玉認得,那是顧言的筆跡。
顧子玉輕笑,千算萬算,總有漏網之魚。“顧言啊,顧言……”
……
顧子玉磨磨蹭蹭起床,搬了把椅子坐在前廳,腦海中思緒紛雜。
寧恒宇一直知道她是魔教中人卻依舊讓她做了丞相,不,應該說因為知道她是魔教中人才讓她做丞相成為他手中的棋子,為的就是這么一朝。幫他鏟除貪官,充盈國庫,而他又將魔教的動態掌握在手中,直到弄清楚真正的意圖后,她這顆棋子便也失去了作用,到了被處置的時候。
顧子玉嘆一口氣,“人生如戲……”
“你有這個認知很不錯。”
顧子玉抬頭,墨雨辰從外面走進來,身后跟著一個綠衣服的姑娘,顧子玉定睛一看,老熟人,如柳。
如柳冷漠的看了顧子玉一眼,繼續像個影子一樣的跟在墨雨辰身后。
“有何貴干?”顧子玉兩眼望天。
“你!”如柳欲上前呵斥,卻被墨雨辰制止,“顧子玉,你不用陪我演戲了,你自由了。”
“不用假裝斷袖躲避汝嫣姑娘了?”顧子玉翹起腿問道。
“果然聰慧。”墨雨辰在另一邊坐定,笑瞇瞇的道,“要不,你就留在我身邊吧,我這里缺一個聰慧的。”
“如煙嗎?”顧子玉嘲諷一笑,“我可沒興趣。”
墨雨辰臉色微沉,笑容也減了幾分,“若不是哥哥,你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們果然是兄弟,個個喜歡拿死威脅人。”顧子玉撇撇嘴,“給我換個地方吧,我不想死在這里。”
“這可由不得你。”墨雨辰起身,向著顧子玉走近,“哥哥很生氣呢,你以后的身后肯定很是煎熬,不如享受一下眼前吧。”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如柳落在后邊,回頭冷笑著看著顧子玉,做了個殺頭的手勢,然后轉過頭也走了。
顧子玉挑挑眉,嗤之以鼻。
她如今連死都不怕,還怕她這個小小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