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年華心驚,眼前這人,竟然也是個用蠱的高手!
他竟然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給他們下了“心境蠱”。
顧名思義,中了這蠱的人,能看到下蠱者的心境,這是他的心境,卻也是他的幻境。
入了他的幻境,如果走不出來,輕則精神失常,重則深陷幻境,失去理智死去。
連容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放開了鉗制在她脖子上的手,消失不見了。
蘇年華知道他不是真的消失不見了,他就在這不知名的環境中的某個地方,也許瞬間就能給他們致命一擊。
柯陌摸著下巴,發現他們陡然間到了一個桃花紛飛的桃樹林里面,眼眉挑起,語氣里有說不出的興奮:“這蠱真是個好東西啊!上次是在狼群中,這次又到桃樹林里了。”
“噓。”蘇年華示意他小點聲兒,同時拉了他袖子一下,讓他蹲下來。
柯陌蹲了下來,蘇年華也蹲了下來,不遠處似乎過來一個人朝著那個樹上有人的那棵樹走去。
“爹爹。”蘇年華忍不住小小的驚呼了一下,她有多久沒見過爹爹了呢?
十三歲家破人亡,后來就再也沒見到了。
就連做夢,她都不曾夢到過他們。
柯陌注意力卻是沒在這,他瞅著蘇年華白皙的手指上面的那一抹已經干涸的血跡,怎么看覺得怎么刺眼。
抬頭看向眼前的女子,卻發現她的眼睛閃著亮晶晶的光芒,那是一種渴望,就像小孩子看到想要的糖果一樣,閃閃發亮的眼神。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露出這種神情。
柯陌伸出手去,輕輕地握住了蘇年華的手,指尖,冰冷,手掌,冰涼。
還好他的手是暖的。
蘇年華沒有甩開,她的注意力已經全放在了那個一步一步走在桃林間的男子。
她的爹爹,那個時候應該是還沒有成親吧,看起來意氣風發,帶著少年郎特有的官場得意和春風滿面。
蘇墨走到一株在林子里看起來最大的桃花樹底下,看著開的正盛的桃花,喃喃自語:“阿紫喜歡桃花,摘幾枝帶回去給她她一定很高興。”
說完就興沖沖的挽起袖子,找到一個比較高的坡底,拉下一枝開的正艷麗的桃花,剛要動手,就聽到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敢動我的花,小心我廢了你的手!”
蘇墨一驚,抬頭,就看到樹上一張漂亮的臉對他怒目而視。
是那個在皇帝御書房里的少年。
蘇墨想到他和皇帝之間的關系,面色閃過一絲尷尬……伸出去摘花的手縮了回來。
樹上的少年見他識相,冷哼一聲,百無聊賴的玩著樹上的樹枝,一簇簇花瓣在他略微長的指甲下紛紛掉落下來。
蘇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只是今日坐轎下朝略感無聊,走到宮外看到一樹桃花開的肆意張揚,想到紫蘇喜歡桃花,所以才步行進入桃花林,想摘幾枝討得紫蘇歡心,哪想到會遇到這個煞星。
連容,聽說他已經跟過大夏國三代君主了,但是史記上均沒有這個人的記載,他跟在皇帝身后,也許悄悄吹吹枕頭風,所有人的命運似乎都會改變。
一個謎一樣的人。
能活過三代君主,蘇墨在野史里也偶爾能瞅見這人的出現,蘇墨想著就算保養的再好,也該是個老頭子了吧!
但是直到蘇墨見到他,才發現眼前這人竟然是個少年,而且還是個外貌過于年輕,過于漂亮,過于牙尖嘴利的少年。
蘇墨沖樹上的人行了一禮:“不知大人在此,打擾了大人的雅興,下官告辭。”
說完就要走。
“慢著~”樹上的少年慢悠悠開口,一個眨眼間就到了蘇墨的眼前,眉目如畫,白衣瀟灑,乍一看冷不丁像是從天上下來的仙子一般。
蘇墨受到驚嚇,本能的往后退,他選的地方本就是高坡,往后一退,腳下一踩空,蘇墨心里“咯噔”一聲,這摔下去,摔倒是摔不死,正好可以脫身……
“我有這么嚇人嗎?”連容施展輕功,伸手就把眼前搖搖欲墜將要摔下去的人拽住了,隨即摟住底下那人的腰身,嗯,窄而不細,很有韌勁,連容的手忍不住沿著腰身緩緩摩挲。
蘇墨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感覺到腰上的觸感,看著眼前男子近在咫尺的容顏,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香味,想到眼前人的性取向……越想越深,蘇墨終究忍不住了,倉惶之中忍不住捂嘴干嘔起來。
同時一只手用力,狠命一推,連容猝不及防,竟真的被他給推開了。
連容陡然間變了臉色,陰冷的聲音從他嘴里吐出:“你覺得我很惡心?”
氣氛突的一變,蘇墨只覺得剛才那個看著像是仙子的少年一下子又變成了一只陰冷的毒蛇,陰狠的盯著他,“嘶嘶”的吐著信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撕碎。
蘇墨是個武官,本能的感覺到危險,右手緩緩摸向腰間,那里藏著一把防身用的利刃。
“我不是覺得你惡心,只是你莫要對我用這種行為。”蘇墨淡聲說道,同時手握住了利刃的炳身。
“我對你用哪種行為了?只不過是看你將要掉下去,好心扶了你一把……”連容的聲音突然間又變的委屈起來,眼眸也瞬間起了一層水霧,看著好不惹人憐愛。
蘇墨看著眼前一會兒晴天一會兒陰天的少年,頭疼了。
“連容公子請自重,你我都是為皇帝做事之人,請恪守本分,萬不可逾距。”蘇墨握住利刃的手并未放松,表情嚴肅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恪守本分?”連容笑了,這一笑,倒是有種蒼涼的意味了,“我如果恪守本分?我能爬的這么高嗎?”
“爬的再高又如何?名利金錢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蘇墨想了想,給出一個答案來。
“爬的高,才能活命。”
眾生皆苦。
蘇墨放在腰間的手終于放了下來,說了一句“叨擾了”轉身就大步走開。
連容看著那個背影,眼光里竟然泛起一抹濕潤來。
蘇墨啊蘇墨,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啊!
蘇年華和柯陌在這種環境里,連他們兩個的心聲都聽的清清楚楚。
場景一變,突然間變成了大雪紛飛的冬天。
就和蒼狼國的冬天一樣,太陽昏沉沉的,凜冽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在人臉上,有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來。
蘇年華和柯陌發現他們兩個到了一個陰暗的小巷里,小巷很長,什么人也沒有。
只有雪花落下來的“簌簌”聲。
柯陌笑了笑,“簡直絕了!身臨其境,冷嗎?”還好他和年華都穿著冬天的衣服,就連自己紅色的喜服里邊,也是套著絨的。
“不冷。”蘇年華搖頭,她快速脫掉身上外穿的一件黑色便服,里邊還是一身黑色勁裝,看起來格外的利索。
蘇年華把黑色便服在手里折了幾折,出現在柯陌眼前的就是蘇年華以前經常穿著的黑袍子了。
“給你披上。”黑袍子很大,蘇年華聳了聳肩,“知道你怕冷。”
柯陌嘴角一陣抽搐,請問套路是這樣的嗎?
柯陌裝作很自然的樣子握住了蘇年華的手,“既然沒人,往前走走吧。”
“嗯。”
雪花很厚,在腳底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走了沒一刻鐘,前方隱約現出一團模糊的影子。
雪下的很大,看不清楚,因此蘇年華和柯陌也就沒有停下腳步。
“前方是什么東西堵住了去路?”是連容的聲音。
“啟稟大人,是一個小孩子,看著快沒氣了。”
“哦?”
蘇年華和柯陌漸漸能看清楚了。
一頂轎子,四個隨從,一個馬夫,以及他們前邊不遠處路上一團鼓起的白包。
車上的人掀起簾子,連容的面貌似乎沒有發生變化,只不過他換了身裝束,鎏金色的斗篷上面圍著一層雪白的狐貍毛,似笑非笑的眼睛就隱藏在狐貍毛后邊。
“抱上來吧。”
“是,大人。”
馬夫從地上的白包里掏出來一個小孩子,大概四五歲的年紀,臉色烏青,唇已經變成紫色了,看著奄奄一息隨時要喪命的樣子。
蘇年華一時沒認出來那個小孩子是誰,倒是柯陌一眼看出來了:“那不是你爹爹嗎?”
連容,曾經救過爹爹的命嗎?
蘇年華驚詫。
再然后,場景一變。
溫暖的不像話的暖閣里,床上躺著的小人兒睜開眼睛,懵懵懂懂的眸子里映出一個特別好看的人影來。
“姐姐你長的真好看。”蘇年華還沒回過神來眼前這個小奶娃是她爹爹的事實,下一秒小奶娃的聲音又響起,“我長大之后可以娶你嗎?”
“轟”地一聲有什么東西在蘇年華腦海中炸開。
原來是這樣。
連容和她爹爹,很早之前,就是舊識了。
那段記憶力,沒有她娘,更沒有豆蔻和她,那是單單純純的屬于一個稚嫩小兒與一個少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