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面而視。
饒是蘇年華再淡定的性子看到自己一仰頭一張臉貼著自己，距離自己的鼻尖只有那么零點零一厘米的距離蒼白的臉，終究是驚了一下，滿頭墨發飛散，映著那張臉，說不出的驚悚。
往后趔趄了一下。
上面的那張臉的面容，很平凡也很普通，可就是說不出的怪異。
看起來臉上沒有歲月的痕跡，皮膚細膩，偏生給人一種很蒼老怪異的感覺，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呢？就好像，就好像……蘇年華還沒想好怎么形容這種感覺，一旁不怕死的柯陌已經湊了過來，在看到上面那張臉時，不要臉的大叫：“臥槽，這特么是天山童姥嗎？”
“噗嗤！”原諒蘇年華不厚道的笑了，這個形容詞，用的真是……名副其實。
上面的人卻是直直盯著底下的人。
“像，真像……”他并沒有開口，卻能使別人聽到他的聲音。
“笑起來，更像。”沒有鬼魅般的感覺，聲音倒是特別好聽。
他似是看的癡了，直勾勾的眼神一直盯著蘇年華。
蘇年華被這眼神盯得發憷。
那人目光純凈，如同孩童一般的眼神，里面全是天真無邪，他說：“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并沒有開口，眼底的笑意卻是直到眼底。
他伸出手，蒼白的手，指甲很長，很透，很亮。
沒有溫度的手，似乎是想摸一下一個他認識很久人的臉，這是一張，故人的臉，曾經親密的，故人的臉。
蘇年華想躲，卻意外的發現，身體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樣，根本不能動。
此人功力，當真可怕。
令人膽戰心驚的心寒。
蘇年華看著那只手，那只蒼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慢慢伸了過來。
“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大殿里響起。
柯陌似是漫不經心的把那只手揮掉，空氣中響起他調笑的聲音：“娘子，你怎么看他看的癡了，難不成，他比我好看？”
空氣中的壓迫感一下子被解除了。
蘇年華的寒意卻是從背脊處緩慢升起。
“娘子？”那人終于開口，“你，不是他。”
強大的氣壓再次襲來，蘇年華只感覺五臟六腑像是要被壓碎一般，但她不懼，清冷的眸子沒有絲毫膽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看著她，卻是突然怪異的笑了起來。
一個翻身，他身上黑色的錦袍靜謐的勾起了一個弧度，而他浮在空中，就像是仰躺在空氣中一樣，懶洋洋的伸出手臂，支著頭，蒼老怪異的感覺突然間消失不見，他伸手，在臉上一抹，就像是變戲法一樣，陡然間，一個美的人神共憤的美男子出現在空中。
該怎么形容這種美？柯陌同樣也是美的天地都失色的男子，他美的是雌雄莫辯，一身紅衣妖嬈，風流無雙。
而空中那個男子，褪去了青澀的感覺，純天然的美，眉目如畫，清淡自然，一身黑袍籠罩，精致的臉孔透露出骨子里的驕傲，墨發，黑袍，美的令人心悸，偏生眸子天真無邪，讓人看了就有一種想要征服的欲望。
用柯陌的話來說，這就是內騷。
“蘇墨可好？”黑袍男子問。
蘇年華眸子陡然一沉，他問的是什么，他還記得這世上還有一個叫蘇墨的人，這個本該已經慢慢被歲月淡忘，可恥的謀反眾臣的名字。
“閣下是誰？為何知道我父親的名字？”蘇年華警惕的盯著眼前的人，九節鞭悄悄握在手心。
柯陌皺眉，這男子，好像是認識他岳父？
“真像，眼神，一模一樣。”那男子卻是笑了，“蘇墨，這世間竟還有一個如此跟你相像之人，也不枉我白來這一趟了，呵呵。”
“小野貓，你知道我是誰嗎？”那男子卻是突然湊近，以一種想不到的速度向蘇年華湊近，還未反應，蘇年華只覺得臉上一涼。
那人竟是在她臉上啄了一口，嘔，真惡心，嘔，好惡寒。
柯陌眼珠子都直了，臥槽，當著勞資的面竟然敢調戲勞資的娘子，當真乃是活的不耐煩了！
一把飛刀“唰”的飛過，那男子以極快的速度躲開，“呵呵，這是你的夫君，還是你的娘子？”
柯陌臉一下子就黑了……他最恨別人說他像女人好嗎？
“你，你，你是爹爹的故人。”蘇年華瞳孔陡然放大，腦海里有什么畫面一閃而過。
——記憶分割線——
桃花樹下。
蘇年華，蘇豆蔻，兩個天真無邪的小人兒，一人兒穿著粉裙，一人兒穿著綠裙，在草地上嬉戲。
她們的爹爹和娘親正在樹下棋桌上整理著一些從書房里搬出來的書畫。
“今日天氣正好，和我兒一塊，這也算是一種天倫之樂。”蘇墨從畫中抽出一幅畫，用抹布擦去上面的積塵。
洛紫蘇笑道：“貧嘴，明明是今日答應了和我兒一塊放風箏，卻突然間想起了陛下以前說過的折子，這不，我兒在玩，你和我，還不是在忙公事。”
蘇墨連忙捂住嬌妻口鼻：“噓，知我者，莫若夫人也。”
蘇年華和蘇豆蔻跑的累了，蘇豆蔻百無聊賴的躺在草地上打起了瞌睡，蘇年華卻是跑到了爹爹面前。
很乖很乖的幫爹爹整理起了畫卷。
有一張畫由于捆綁的繩子不牢靠，悄悄散了開來。
蘇年華伸出小手，想要把那幅畫撿起來。
那幅畫，畫得是一個男子的側臉。
清秀，雋然，有桃花的花瓣，紛紛灑灑落了下來，那畫上的男子，光一個側面，就是美的驚心動魄。
“爹爹這是誰呀？”蘇年華好奇寶寶的指著畫上的男子問。
蘇墨看了一眼，洛紫蘇也看了過來，兩人的表情一瞬間有些不自然。
但蘇墨很快調整好了情緒，“這，不過是爹爹的故人罷了。”
然后那幅畫就被收了起來，蘇年華恍惚間看到了娘親嘟起的嘴唇。
那幅畫上的側臉男子，與眼前男子卻是重疊起來。
“故人？”那男子喃喃自語，“原來蘇墨是這樣稱呼我的，也不枉我對他的一番苦心，讓他死的那么安心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