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沁在林府每天喂喂魚,養養花,過了十來天的休閑生活,這也是她往后幾年來最清閑的日子。
板板手指,還剩十來天便是鎮國公府藍老太君的大壽。
鎮國公府的藍老太君,自然就是林碧沁的外祖母了。往年的禮物都是林老夫人為她準備的,但今年她要自己準備!
但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新奇禮物,所以決定到街上逛逛,看能不能找到滿意的。
北盛民風開放,女子出門也沒什么大不了。林碧沁只帶了小圓便出去了。只要不走偏僻的地方,林府一出門就是大街,并不會有什么危險。
在街上逛了半天,林碧沁見識到北盛國的繁榮,成衣店、玉器鋪……各式店鋪都逛了個遍,都沒找到合適的。
“肚子好餓,小圓,這附近有什么出名的地方吃飯?”林碧沁捂著咕咕叫的肚子。
“前面有間風和樓,飯菜很美味,但卻很貴,老百姓消費不起,里面只招待有錢人。小姐要不要去?”小圓一臉向往地說,她十幾天前還是個卑賤的三等丫鬟,一直想看一看這些繁華之地,但卻一直沒機會。
“好,就那里吧!”
二人走了半刻鐘就到了風和樓。風和樓大堂坐滿貴族公子,后面幾張桌子被人圍著,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這位公子,你腳步虛浮,臉色白黃,一定縱欲過多,腎虛之癥。”人群中,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響起。
人群爆出一陣哄笑,一個男人怒喝道:“滾犢子,你才腎虛!你全家都腎虛!哪來的野丫頭胡言亂語,小爺我身子倍兒棒!一夜連御七女也不成問題!快滾邊去,別煩小爺我!”
周圍又一陣哄笑,過了一會兒那少女的聲音又響起:“這名小哥,你臉色灰暗,精神憔悴,目光暗淡,剛才還一直在咳嗽,怕是患了肺癆……”
此言一出,人群一陣驚呼,急急地后退兩步,離那名小哥遠遠的。
“你……咳咳……你胡說,本少爺怎么可能有肺癆!”說著便拉著自己的小廝沖出人群,快步離開了。
“小哥小哥,你還有救,何棄療?”那名少女追了出來,急叫道。
那是個十一歲左右的小姑娘,穿著一身利落清爽的窄袖衣衫,頭上兩側用絲帶札著兩個包包髻。一張可人的瓜子小臉,顰眉彎彎,杏眼圓圓,睫毛卷長。粉紅的唇瓣微微地嘟起,一副泄氣和無助的樣子。
少女氣質清純,水靈靈的如剛剝殼的荔枝,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
“小姑娘,你剛才說的可都是真的嗎?”一名頗為英俊的男子一邊故作風雅地搖著折扇,一邊邪笑著走上來。
林碧沁眉頭微皺,這人她認得,是安國公世子關孔,當朝皇后的娘家侄子,整天除了吃喝就是嫖賭,出了名的浪蕩公子。
“當然當然,我說的都是真的!”少女見有人理睬自己,雙眼一亮,連忙上前,瞅著關孔的臉左看右看,接著又道:“公子你……”
“好了,我不需要你給我看氣色。”關孔臉色微變。
他十二歲流連花街柳行港,自己的身體狀況他自然知道,但他就是狗改不了啃屎的習慣,大有牡丹花下死的決心。
“那要不要我給你號脈?”少女又道。
“不用了。”關孔一邊下流地打量少女,一邊摸著下巴,“你是大夫?”
“嗯嗯。”少女點頭如倒蒜。
“既然這樣,你就到我家看診吧,我娘病得快死了。”關孔毫不掩飾眼里的淫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不懷好意,定是看中了少女的美色。
但少女卻懵然不知,正要答應,林碧沁連忙道:“你別跟他回去,他騙你的,他娘健康得很,剛才我還瞧見他娘在成衣店買衣服呢。他家唯一有病的是他。”
關孔回過頭,見是林碧沁,便厭惡道:“林碧沁,這事與你無關,識趣的就滾邊去!”
京城就這么大,稍有名頭的貴女貴公子們就算沒真正接觸過也算是認識的。
林碧沁是出了名的混帳小姐,今兒個打了張家小姐的丫鬟,明兒個就無端扯下李家小姐的簪子一腳踩碎,是個大事不犯,小事不斷的主兒。總的一句就是粗魯無禮,好管閑事,但非但幫不了別人解決事情,反而越幫越忙,光長腦袋不長腦子的混帳貨色
“什么管不管,我不過是說事實而已。”林碧沁冷笑:“你娘真真是白養你個龜兒子,居然一張嘴就這么順溜地詛咒她病得要死了。”
眾人一陣哄笑,關孔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怒吼:“住嘴!”
“這位公子,你娘究竟病沒病?”少女睜著大大的杏眼兒不解地看著關孔。
關孔那臉色要多難看就多難看,承認吧就是繼承詛咒自己的親娘,不承認就說明自己剛才真的是詛咒。一個孝字壓死人,就算是他這種臭名在外的也擔不起。
“剛才我說錯了,不是我娘病了,是其他人病了,你快跟我走吧。”關孔想了想干脆賴帳。
“我不信你,你是個騙子!”少女氣呼呼地瞪著他,很顯然,她雖然單純,但不傻。
關孔登時黑了臉,便說:“臭丫頭,你可知本世子是誰?我是安國公的世子爺,當今皇后唯一的娘家侄子,皇后娘娘向來疼寵我,把我當親兒子一般看待的。現在本世子看中了你,要抬你進府當姨娘,還不快過來!”
“可不是,快過來!”關孔身邊的小廝道:“我們世子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多少名門千金削尖了腦袋想給咱們世子當姨娘。”
此言一出,樓上雅間的千金貴女們沒由來的全都一陣惡寒,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看你的樣子也是沒爹沒娘,跟某個大夫學了點皮毛,獨自闖蕩,騙吃騙喝的野丫頭,我們爺愿意碰你已經抬舉你了,現在讓你當姨娘簡直天大的恩賜,是你的造化!”小廝道。
雖然這話夸張和自以為是了點,但對于少女來說卻幾乎是事實,要是換了別個平民女子甚至是富商之女怕早就吐飯應了!
但少女卻搖了搖頭道:“師父說寧為窮人妻,不做富人妾,不為奴不為婢!本姑娘是人上人!”
說罷轉身便要走,關孔惱羞成怒,大吼:“大膽!來人,抓住她!”
關孔身邊的小廝立刻上前想要攔住少女,這時,林碧沁嗷地就吼了一嗓子:“來人吶!安國公府的世子爺仗勢欺人,要強搶民女!”
關孔被林碧沁這一嗓子叫得差點就要吐血,怒道:“住嘴!”
“我為什么要住嘴!啊?”林碧沁說著居然抓起一個酒壺就扔了出窗外,“剛才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安國公府的世子爺關孔說,他是皇后娘娘的侄子,他要仗皇后娘娘的勢強搶民女!”
一邊說著一邊抓起身邊的杯杯碟碟往窗外扔,扔得客棧外的百姓大吼大叫:“日你的仙人板板,哪個沒公德心的亂丟垃圾!”
說著一群百姓叫罵著沖進客棧叫道:“誰扔的?誰扔的!”
“嗷,大爺……是我!”林碧沁一見那些布衣百姓,剛才的橫蠻囂張的氣焰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居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指著關孔道:“我不是被他給嚇著了么,一時手滑了么!這哥們說他是安國公府的世子關孔,他是皇后娘娘最寵愛的侄子,他要強搶民女!我讓他別搶,他就兇我!”
客棧里的公子們看著林碧沁這變臉速度,全都張著嘴巴目瞪口呆。
關孔更加像是被雷給劈了一樣!
沖進來的百姓的怒意一下子由林碧沁全都轉到了關孔身上,個個憤怒地瞪著關孔。
“他就是關孔,早就聽說過他了,是個十天有九天半宿在青樓的浪蕩之徒,平時盡做些期男霸女的事情。”
“可不是,我八大姑家的表舅的鄰居的外甥女就是被他抓進府里當通房,不到一個月就香消玉殞,用一張破席裹著扔了出府。”
闖進來的百姓越說越激憤,關孔臉色陰沉沉的,死死地瞪著林碧沁。
林碧沁笑瞇瞇地看著他,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在坐的公子哥們家勢最大的就是關孔,在場的沒有哪個公子哥會為了一個毫無背景的民女得罪他,所以他能公然壓走那名少女的。就算日后有些流言,他也能壓下去。
但這些百姓來了就不一樣了,激起了民憤,而且還是以皇后娘侄子的身份!安國公府的世子丈著皇后的勢強搶民女!要是被皇后知道,怕是剁了關孔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