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鎮國公府出了家丑，讓各位見笑了。下面備了薄宴，大家請慢用。”藍老太君強笑讓人開宴。

這種腌臜事誰家沒有幾件，而且鎮國公府名頭是響當當，眾人看戲看過癮也不敢多加傍責，連忙笑著入座。

席宴吃了一半，藍老太君便說身體不適，讓林碧沁陪著她離席了，吳氏和藍明珠因著犯錯所以跟本沒有入座，一早就回去了，只留下藍蒼的庶弟一家招待客人。

“外祖母，其實大表姐就是陳氏生的那個孩子吧！”回到松仁居，林碧沁終于問了出口。

“沁兒越來越聰慧，也越來越像芯兒了……”想起已死的女兒，藍老太君便有些發怔，最后微微一嘆：“你說得沒錯，雪兒她的確是那個孩子！并不是抱養回來的。”

“那為何……”就算藍老太君的肚量再大，也不可能容得下一個奸生女！這種事要是換了林老夫人早就把藍雪給掐死了。

“就算她不是我的親孫女，但……也是我的侄孫女！”藍老太君說著便忍不住捶自己的胸口：“作孽啊！真是作孽！陳氏她是我的娘家侄女！是我兄長唯一的血脈！”

林碧沁聞言詫異不己，卻沒有出聲，靜靜地聽著藍老太君的講述。

藍老太君道：“我娘家陳家是江南有名的清貴人家，但卻人丁單薄，到了我這一代，只剩下我和兄長。后來兄長只生了陳氏一個女兒，如珠如寶地捧在手心！因著她是陳家唯一的血脈，我也把她當寶一樣，想給她護駕護航，便作主訂給了你舅舅。”

“誰知你舅舅卻看上了吳氏。為此我跟你舅舅斗了足足一年，最后以陳氏為嫡妻，吳氏為平妻為條件讓他妥協了。誰知道你舅舅那小子是個倔的，成親后死活不進陳氏的房。但最后，陳氏居然懷孕了！”

“會不會是舅舅的？”林碧沁道。

“開始我也這樣認為，但你舅舅不認，我還為此罵了你舅舅一頓。”藍老太君說著一臉痛苦：“最后我居然抓到了她跟那個奸夫！是一個新進的秀才！我們當場就以盜賊之名把他打死了！而陳氏也認了孩子是那個秀才的！”

“陳氏到底是我陳家唯一的血脈，我怎舍得打殺！只好讓你舅舅給了她一封休書，讓她回陳家。誰知道在這個關口，我那兄長居然得病暴斃而亡！這樣孤苦無依，又身懷六甲的侄女，你讓我怎么忍心趕她出府？”

“后來她生下了雪兒，不到一個月她就去了。這下，我更沒理由把雪兒趕出藍府！我雖然怒恨，這個孩子不是我的孫女，但卻是我兄長唯一的孫女！是疼我愛我、當年為我差點連命都丟了的兄長的唯一血脈啊！”

“所以我決定把事情掩下來，干脆就當什么事也沒發生過，說她是我的孫女。但看到她我心里到底不好受，所以這些年一直不管不顧。想著，將來也就是多一份嫁妝罷了！誰想到珠兒居然會惦記上了薛云寂這小魔王，吳氏還鬧了今天這一出！”

“這個吳氏，愚蠢、小家子氣！當年我就不喜歡！我之所以堅持讓你舅舅娶陳氏，除了陳氏是我的侄女，更多一層原因是，我不喜歡吳氏！卻不想……唉……作孽！真是作孽！”

“外祖母……”林碧沁輕皺著眉：“你確定大表姐真的不是舅舅的孩子嗎？”

“陳氏都親口承認了，難道還有假？”藍老太君無力地搖了搖頭：“陳氏她是我看著長大的，為人清高，以她的性子是死也不會承認這種事情的！再說，她不為自己的名譽著想，也得為孩子著想啊！就算她是被人陷害抓奸，只要孩子是藍家的血脈，我便會護著，她向來知道我疼她偏著她，沒理由會承認！所以，這是事實！”

藍老太君說著便老淚橫溢，呼吸都有些急，林碧沁連忙輕拍她的背，為她倒茶，安慰她。

“老夫人。”這時，程嬤嬤走進來，“老奴已經把大小姐送回了雪園，安慰過了。”

藍老太君怔怔地流著淚，沒有答話，程嬤嬤和林碧沁俱是不敢作聲。過了好一會兒，藍老太君才重重嘆了一口氣：“一晃已經十多年了……唉，罷了罷了！程嬤嬤，你把右邊的房間整理出來，比照珠兒的例布置好，我要把她養在身邊。以后，我只當她是我那命苦的兄長的孫女，我的侄孫女！”

林碧沁聞言一驚，藍老太君口中的“她”自然就是指藍雪，先不論藍雪是不是藍府血脈，作為一個封建傳統的老人，就藍老太君這份胸懷和度量便讓人敬佩！要是別家老夫人，管陳氏是不是侄女，只要是做了對不起自家兒子的事，一律打死或者是趕走！